陸承安沒有殺他們也是有自己的考慮。
一來是因為他隻有一擊之力,而且儒道修為尚淺,就算借助了鎮國鏡也未必能將三人一擊必殺。
第二點是最主要的,他的學問要在北齊傳道,那他就不能與北齊徹底魚死網破。
三名地仙,就算是對於北齊皇室來說那也是幾百年積累下來的底蘊,如果死在他手裡,北齊皇帝絕對不會跟他善罷甘休。
而且留在京都的大嫂他們也會因此而有危險。
所以陸承安更多的隻是震懾,並沒有打算真的動手。
隻是讓他沒想到的是,超出天都城三百裡外強行使用鎮國鏡,反噬竟然會這麼大。
眼前昏昏沉沉,頭疼欲裂。
而且五臟六腑都受到了不小的震蕩。
“這下玩大了,鎮國鏡護住我”
陸承安最後向鎮國鏡發出一道指令後便直接昏了過去,一頭栽倒在雪地裡,不省人事。
識海中的鎮國鏡散發出微微幽光,一縷看不見的力量將陸承安籠罩,防止有人在這個時候對陸承安出手。
風雪漸起,沒一會兒功夫便將陸承安徹底掩埋了。
很快,天色暗沉了下來。
這野外山林的夜顯得格外陰森。
大約將近子時的時辰,風雪已經停了,山林卻依然吹過一陣陰風。
比起這隆冬季節的寒風更陰冷幾分。
漸漸地,那陰風開始在陸承安昏倒的地方盤旋,沒一會兒功夫便顯現出一個鬼影。
從模樣上來看,幾乎算是凝聚了實體。
臉色慘白,一副尋常鄉村之人的模樣打扮,看樣子倒像是個獵戶。
隻是此時這個獵戶死後所化的厲鬼眼中早已沒有了人性。
它聞到了陸承安鮮血的味道,那對它來說幾乎擁有致命的誘惑力。
不僅是它,隨著時間的蔓延,四麵八方越來越多的鬼影開始向這邊靠近。
陰風吹散了掩埋陸承安身體的積雪,露出了他的身形。
然而所有的孤魂野鬼明明無比渴望撲上去分食陸承安的血肉,可卻全都圍在陸承安身體一丈之外,根本不敢靠近。
一群鬼物,急的抓耳撓腮。
終於有一隻新鬼按耐不住了,躍出鬼群,想要向陸承安撲過去。
就在此時,一道靈光從天而降,緊隨而來的便是一聲怒吼。
“孽畜,休得傷人”
那隻新鬼直接被靈光穿過,身上瞬間湧現一股玄黃色的火焰。
沒一會兒功夫便被燒的灰飛煙滅,隻剩一柄桃木法劍插在地上。
其他的厲鬼見此立即四散,躲進了周圍的山林裡。
但卻並沒有徹底走遠,而是停在遠處,虎視眈眈。
一個青年人飛身落在陸承安身邊,看頭上的發髻和身上那洗的發白的道袍,似乎是一名青年道士。
濃眉大眼,麵相端正,一身正氣。
青年道士趕到之後立即雙手一揮,兩張黃符憑空自燃,華為一方結界護住了他與陸承安的身體。
四周的鬼物見此不由得大驚,有已經開啟靈智的厲鬼驚聲道:
“驅鬼天師,他是驅鬼天師”
驅鬼天師是這個世上獨有的一種職業,算是仙道修行的分支。
這一類人主要修行符籙驅鬼之道,據說他們提升修為最快的方法便是斬殺鬼物。
眼前這個青年道士顯然就是這個職業的人。
青年聽到厲鬼的驚呼聲,冷著臉怒道:
“既然知道我是驅鬼天師,還不速速逃命?就不怕我將你們這些孽畜打得魂飛魄散嗎?”
此話一出,立即就有一些膽小鬼奪路而逃。
但還有一些明顯更為凶惡的厲鬼始終不願離去。
在這個世界鬼物同樣也分等級。
尋常鬼物沾染了一些陰氣能夠顯化身形影響凡人心智,從而謀害人命。
這種鬼物被稱之為遊魂,遊魂就算再厲害,頂多不過相當於修行者的下三品程度。
遊魂經過經年累月的陰氣滋養,加上吞食過人類生氣,就會蛻變成厲鬼。
這種級彆的鬼物已經能夠以鬼氣凝聚鬼體,能在實體和虛幻之間自由切換。
危害能力遠超遊魂。
唯有中三品修行者才能對付。
厲鬼成長到極致能夠再次蛻變,甚至能軀體重生,猶如活人。
這種級彆的鬼物統稱為鬼王,每一尊鬼王至少都是修行數百年的厲鬼。
集傷病、怨憤、貪婪、災禍等等眾多負麵氣息於一體,但凡有鬼王出沒,嚴重的時候甚至會殃及一座城
唯有上三品修士才能應對。
此時在這一片山林中,便有三頭蛻變成厲鬼的鬼物蹲守,始終不願離去。
青年道士臉色凝重,但此時也顧不得它們,有符咒結界守護,一時半會兒倒也算安全。
青年道士連忙走到陸承安身邊,將他從雪地裡挖了出來。
伸手摸了摸脈搏,發現還活著。
加上陸承安此時氣息內斂,氣血收縮,身上冰涼刺骨,青年便以為他是被凍得昏過去的。
於是便將陸承安的身體扶起,一掌拍在他背上,將自己的靈力一點點渡過去。
沒過多久,正在專心給陸承安渡靈力的青年道士忽然聽到一聲巨響。
“轟”
轉頭一看,發現原來是有鬼物在衝擊他布下的結界。
好在隻是一隻遊魂而已,還不足以衝破他的結界。
然而此時結界外那三頭厲鬼像是鐵了心一般,強迫威脅其他鬼物不斷的衝擊結界,想要將結界破開。
“上,他隻是一個六品天師,等他靈氣耗儘,咱們還能嘗嘗天師血的滋味”
聽到厲鬼的話,青年心中明顯有些著急了。
那三頭厲鬼道行雖然都不算太高,可架不住這裡鬼物太多了。
它們如此不要命的衝撞,結界遲早要破開,到時候雙拳難敵四手,哪怕他的天師符籙對於這些鬼物有先天壓製恐怕也架不住。
隻是青年道士有些想不通,以往驅鬼破煞,這些鬼物一見到他驅鬼天師的身份跑的比誰都快。
就算是厲鬼也不例外。
今天這是怎麼了?怎麼感覺方圓百裡之內的鬼物都聚集過來了?
“沒辦法,得跑路了”
青年收回印在陸承安背後的雙手,一把拔出桃木劍,正要離開。
卻又有些於心不忍。
“帶著他我恐怕也跑不出去”
青年有些掙紮。
但最後心中俠義還是戰勝了理智。
將陸承安背在身上,青年無奈道:
“小兄弟,我能力有限,如果一會兒實在逃不出去,我就隻能丟下你了。抱歉”
說罷,青年拔腿便逃。
身後那些鬼物立即蜂擁一般追了上去。
青年鬆開桃木劍,單手掐劍訣,口中念念有詞。
最後爆喝一聲道:
“驅邪”
刹那間,玄黃色的光芒在桃木劍身上爆發,桃木瞬間飛了出去。
所有膽敢靠近的鬼物全都被直接一劍斬殺。
雖然威力強大,可青年道士的眼中卻滿是凝重。
他的靈力消耗太大了,這麼下去根本用不了多久就要枯竭。
到時候兩個人都是必死無疑。
情急之中青年道士沒有發現,那些鬼物雖然在緊追不舍,卻始終不太敢靠的太近。
他背後的陸承安身上,有一縷淡淡的仙光縈繞。
青年道士就這麼背著陸承安一口氣跑出去二十多裡。
終於他體內靈力開始後繼無力了。
青年停下腳步,無奈歎了口氣。
正打算將陸承安放下,卻忽然發現那些追趕的鬼物竟也停下了腳步。
不僅如此,它們的臉上全都帶著無與倫比的驚恐表情,就像是看到了什麼比鬼還要可怕的存在。
沒一會兒功夫,所有追趕而來的鬼物便一哄而散,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而此時,趴在青年道士背上的陸承安不知何時已經睜開了雙眼。
眼眸之中閃過一抹熒光,眼神嚴厲威嚴。
正是這個眼神,令百鬼畏懼,四散逃命。
而那青年道士卻渾然未覺,看著空空蕩蕩的身後,一頭霧水。
“這又是鬨哪一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