釜山防禦圈的野戰醫院。
"轟——!"
一枚迫擊炮彈在野戰醫院不到百米外爆炸時,複興軍的實習醫生陳文清正在給傷員換紗布。
炮彈的彈片劃破帳篷帆布的瞬間,她清晰的看見一塊彈片貼著她的鼻子飛了過去,插在她身後的藥櫃上。
"趴下!!"
"都趴下!!!"
帶隊的醫生陳明德一把將陳文清按在地麵,並大聲對著周圍的醫護人員大聲的喊道。
"轟!轟!"
"轟——!"
在大家剛趴下沒多久,又有一陣爆炸的聲音傳來。陳明德看到炮彈沒有落在醫院裡,就鬆了一口氣,這些醫生可都是安南的人才,不能有任何損失。
炮擊過後,士兵就抬進三名下肢受到嚴重創傷的士兵。
"陳,你一定要救救他,他是我最重要的朋友"醫療團隊的聯絡官約翰遜抓著陳明德的手著急的說道。
"我會努力搶救他們的,約翰遜你放心!"
"文清你過來做我的助手!"
陳明德讓約翰遜出去後就馬上進行手術。
"右小腿粉碎性骨折,神經血管斷裂!"
陳明德開始清理傷口,
"文清,準備截肢。"
手術進行的時候,陳文清已經三次弄掉手術工具了。現在,陳文清還是不怎麼敢看手術的情況。
"看著我的眼睛!"
陳明德用沾滿鮮血的雙手抓住文清的肩膀,大聲對著陳文清說道
"要麼現在出去吐,要麼學會在鮮血中呼吸。""明白嗎?"
骨鋸切開骨頭和血肉的聲音,非常刺耳惡心,陳文清感覺胃裡剛吃下的午飯想要湧上來。
直到陳明德將止血鉗塞進她手中,才讓她壓住股衝動時。她突然發現自己的白大褂已被傷員的鮮血浸透了。
當手術結束後,陳文清終於忍不住衝向帳篷外,文清嘔吐時看見剛來時還好好的的小縣城變成了廢墟,遠處的陣地還傳來炮擊的聲音。
下午送來的一名鷹醬少校的情況,讓陳明德有些慌亂。
"rh陰性血,我們野戰醫院庫存隻剩下a型血了!"
他翻遍血庫登記冊都沒有查到。
"陳醫生,傷員好像快不行了!"搬運的護士發現傷員的情況不對勁。傷員的血壓計指針已降到6040,氣息也在逐漸減弱。
"用血漿代用品,先擴容!"
陳明德推開護士,親自調整輸液速度。
"文清,去找約翰遜,讓他找到rh陰性血,要快!"
文清沒有帶回陳明德想要的血液。
陳明德看著被鷹醬士兵隨意裝進袋子的屍體,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陳,你要習慣,這在戰場上是很常見的!"
"沒有人可以做到十全十美!"
約翰遜給陳明德一包煙後就離開了,對於約翰遜來說,這種情況每天都在發生,他相信陳明德會習慣的。
傍晚,陳文清抱著一個手裡拿著玩偶的小女孩衝了進來,她腹部插著半截鋼筋。
"準備手術!"陳明德看到後,馬上準備手術。
"小朋友,你叫什麼名字?"陳文清把小女孩放到手術台上,溫柔的撫摸小女孩的腦袋問道。
"李知允,九歲!"醫院的翻譯輕聲說道。
陳文清掏出兜裡的水果糖,放到小女孩的口中。
"甜嗎?"
"甜!"小女孩開心的笑了出來!
"麻醉藥不夠了!"
陳明德看著小女孩的情況搖了搖頭,
"隻能強取!"
當鋼筋被緩緩拔出時,小女孩的心電圖監護儀發出長鳴。
陳文清牽起小女孩漸漸變的冰冷的小手,發現她的手裡還拿著糖紙。陳文清不禁的流下眼淚,她不明白,戰爭為什麼連這麼小的孩子都不放過。
"戰爭就是這樣,無論是軍人還是人民都無法逃離!"
"寧做太平犬,不做離亂人!"
陳明德不知何時站在陳文清的身後,遞過一張紙巾。
第二天,醫療隊送來一名恩情軍的少年兵,左胸貫穿傷,瞳孔已經開始渙散。
"我是——恩情軍——!"
"幫我——給我——家人!"
少年用半島語艱難的說著,他向陳明德遞上,他手裡緊緊握著的,滿是鮮血的筆記本。
陳明德接過來翻開一看,筆記本裡麵夾著少年的全家福,還有少年寫的日記,最新的記錄是三天前的,上麵寫著。
"班長說,我們是在保衛國家,戰爭結束後,就可以回家種田喂牛了!"
"準備強心針!"
陳明德的聲音有些顫抖。
但當針頭刺入靜脈時,少年突然劇烈的抽搐,監護儀發出長鳴聲。
"他比我弟弟還小!"
文清的聲音被口罩悶得模糊,陳明德看到大家的心情不太好,不知道是第幾次了!
整理少年的遺物時,陳明德在少年衣服裡麵發現一首未寫完的詩。
"子彈飛過身邊時,我看見故鄉的稻田!"
"媽媽——!"
陳明德輕輕抽走筆記本
"戰爭結束後,希望可以還給他的家人。"
夜幕降臨,遠處的炮火也在逐漸停息。
陳文清坐在帳篷角落裡,她用沾著血跡的鋼筆在筆記本上寫著。
"今天學會了截肢、處理血型和縫傷口。"
"但是,最難忘的是那個拿著糖紙的小女孩。"
"戰爭不是課本幾行字可以寫清楚的!"
"課本太小了,小到裝不下戰爭中的生命!"
"戰爭是溫熱的血,破碎的肉,是活生生的人在你麵前變成一張紙,一張死亡證明。"
當陽光再度照亮醫院的帳篷時,又一批傷員被抬進野戰醫院。
陳文清發現自己不再恐懼鮮血,遞手術器械的手也不再發抖了。她在消毒水與血腥味中穿梭,聽著老師的喝罵和鼓勵,在一步步成長!
這是一場沒有課堂的醫學教育,每一分鐘都在書寫生死,每一次失誤都是刻骨銘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