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少伶牙俐齒!”柳彩霞惱羞成怒:“賴在我家死活不走,還敢說起我來啦?”
田桃花分辨:“我哪敢說你?還不是你先說我的?難道你說錯了我還不能分辨嗎?”
田桃花覺得自己占理,所以振振有詞。
但是,柳彩霞是講理的人嗎?
如果她是個講理的人,那麼從前的柳采春就不會總被她欺負了。
田桃花不知道,在柳彩霞眼裡,如今的她比曾經的柳采春更加可惡。因為曾經的柳采春可沒有田氏撐腰。
柳彩霞惱羞成怒上前就給了田桃花一巴掌,冷笑:“你還敢跟我爭?你憑什麼?”
“你打我!”
田桃花捂臉驚呼,羞憤惱怒:“你憑什麼打我!”
“就憑你在我家白吃白喝,怎麼的?有本事你倒是滾啊!”
田桃花更羞憤哭了起來:“我天天都乾活兒,怎麼白吃白喝啦?”
“你就是!那點兒屁活也好意思拿來說嘴?不要臉!”
“你——”
“不要臉不要臉!”
“”
“有本事,你上我娘跟前告狀去啊!”
田桃花渾身顫抖,她當然不敢去。不然的話柳彩霞肯定會挨罵,柳彩霞挨罵了肯定又會鬨,姑父和大勇會更加討厭自己。
背地裡,柳彩霞也會更加衝自己找茬刁難。
田桃花抹著眼淚悄悄躲了出去哭,她好難過,真的好難過。
柳彩霞那個瘋子,乾嘛總是針對她?以前她們表姐妹之間關係明明那麼要好的,怎麼一下子什麼都變了!
安磊剛好從開荒地回來,無意中撞見田桃花偷偷哭,嚇了一跳。
他本想假裝什麼都沒看見偷偷避開,沒想到田桃花在這一瞬也察覺到了什麼,轉頭看見了他,也嚇了一跳。
這就尷尬了
也算是同村人,都四目相對了,不好不打個招呼,不禮貌。
安磊臉上擠出了一點兒笑容,假裝沒有看見田桃花哭紅的眼睛,衝她點頭笑笑:“天不早了,回去了啊。”
田桃花“啊?”了一句,低頭手忙腳亂擦臉上淚痕。
安磊見狀趕緊溜了。
田桃花抬起頭,看著安磊的背影,若有所思,眼神漸漸幽深了起來。
有人上柳采春家問她收不收冬筍?
往年這個時節冬筍很多,有經驗沒經驗的村民們隻要不怕辛苦,都能挖回家一些冬筍,自家吃、或者曬乾了留著彆的時候吃都挺好。
但今年,天氣大旱,大家都知道,冬筍肯定也長不好、數量也會非常少。
柳采春倒是差點兒忘了這一茬,有人來問她當然點頭:“收,四文錢一斤,有多少要多少。不過先說好了啊,品相好的我才要,品相不好的,你們留著自家吃。”
這樣大旱的天氣,品相好的冬筍怕是不多。
但正因為如此,等過完年再去一趟省城,肯定能賣上一個好價錢。
村裡人都高興壞了,大冬天的,終於又有事兒乾啦!
彆管品相好不好、多不多,能得一點兒是一點兒。哪怕一天隻挖到兩三棵呢,也有十來文收入不是?
這下子,天天操練習武的少年、青年們也坐不住了,每天抓緊時間上山找冬筍。
先掙錢再說。
正好學了這段時間,有幾個人箭法也學的有模有樣的,乾脆背著竹製的弓箭上山,說不定能夠有所收獲呢?
臘月來臨,天氣越來越冷了。
寒風呼呼的刮著,淩冽的風吹得人眼睛都要流淚。
要是能獵到一兩隻山雞野兔什麼的打打牙祭加加餐,那多好。
臘月,歉收的惡果一步一步開始顯露了。
那些田少人多的、以及不會過日子的人家,已經窮的揭不開鍋了。
隻能進山采野果、尋找山藥、冬筍、挖野蔥野蒜、采摘勉強能入口的野菜,艱難度日。
或者,找親戚朋友借糧食。
雖然家家戶戶都勒緊褲腰帶過日子,但有些人家不忍心,也會咬咬牙從嘴裡省下一口兩口借上幾斤。
再想多要,也不能了。
這一年柳灣村的日子是四鄰八村裡日子最好過的,因此上門來借糧的親戚朋友們格外的多。
求到這份上了,誰也不忍心看著親戚被餓死,多多少少都會借一點。
區彆在於,有的人知道感恩,有的人隻嫌不夠。
比如柳裡正家的二兒媳白氏,因為柳泉在柳采春那當了管事,她的丈夫柳盛卻沒能去,白氏覺得不公平,在家裡作天作地的鬨,叫裡正媳婦狠狠教訓了一頓。
她娘家爹娘和獨苗弟弟上門借糧的時候,裡正媳婦給了半口袋三十來斤大米,白氏卻嫌不夠,還要再添,又裝了十來斤故意當著婆婆的麵拎了出來,把她爹娘給高興壞了。
裡正媳婦氣得夠嗆,又不好當著親家的麵要回來,隻好作罷。
等白家人一走,裡正媳婦忍無可忍罵了她一番。
“就這一回,再有下回,一粒米也沒了,你要是敢背著我們偷偷給,那便滾回你娘家去,彆再回來了!”
白氏不敢頂嘴,心裡更加怨憤。
那是她爹娘、是她親弟弟,她不管誰管?她們姐妹三個底下就那麼一個弟弟,是白家的獨苗苗,姐妹三個誰不是儘心儘力的幫襯弟弟?她的條件最好,她多幫一把怎麼啦?
家裡又不是沒有糧食揭不開鍋,既然有餘糧,為什麼就不能幫啦?
難道要她眼睜睜的看著爹娘和獨苗弟弟餓死嗎?
那她不成了白家的罪人?
裡正媳婦看都懶得再看她一眼。
兒子自己看中的兒媳婦,有什麼好?要是她來挑她才不要那樣的人家,又懶又饞的一家子,爛泥一灘,誰家稀罕這樣的親家。
白氏要是聽話那就算了,再敢亂來,彆怪她不客氣。
楊三嬸帶著小兒子楊順發也跑到柳三奶家來借糧了。
楊順德不事生產,不歉收的話他們家倒也不缺吃的,畢竟原本就有點兒家底的,否則也供不起他念書。
但一歉收,稅糧還一點不少的上繳,這日子就一天比一天拮據起來了。
尤其是他們一開始還根本沒當回事兒,絲毫沒有未雨綢繆,總覺得朝廷肯定會管,朝廷的賑災糧一下來,楊順德可是秀才呢,短了誰的也短不了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