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縣丞給氣樂了,“你小子可真是張嘴就來。”
“不敢不敢,草民是真心實意想要儘一儘綿薄之力。實不相瞞,的確也有一點點私心,畢竟流民們工錢便宜,好用,如今這時節又正是開荒的好時節,豈不是兩全其美?求大人大人大量、成全草民。”
方縣丞沉吟未決。
他掛著一張冷漠臉冷冷睨了初七一眼,雖然這小子看起來恭恭敬敬、客客氣氣,說話也放低了姿態,但不知道為何,他總有種他實際上並沒有把自己當回事兒、對自己全無敬畏的感覺。
這讓他很不爽。
一個上門的贅婿——男人中的廢物,竟敢對自己沒有敬畏之心,這不是豈有此理嗎?
何況大家之前還有恩怨。
雖然並沒有直接麵對麵硬剛,總歸也是過節。
方縣丞自然不想便宜了初七。
可是,現在這種時候還肯拿出糧食雇災民開荒,除了這個冤大頭也不會有彆人了。誰家有糧食不存著、留著賣高價反倒用來填災民的肚子開那不值錢的荒地啊?
傻子才那麼做。
是了,既然這小子樂意做傻子,那自己還跟他計較個什麼勁兒?
方縣丞自我攻略一番,終於想通了。
“咳咳,二兩銀子一畝也不是不行,不過,你們打算雇多少流民?”
“至少二百人吧。”
“二百人太少了,至少五百人。”
“這太多了,最多三百。”
“太少,不能低於四百,否則免談。”
“還請縣丞大人再通融通融啊,最多三百,多了真的不成啊,我們供應不起啊。”
“三百五十,最少了!”
“行吧那就三百五十。”
“好。”方縣丞施舍般點點頭:“這話我可記住了,我會叫人去查,若是你們做不到,那可彆怪我不客氣!”
“不敢不敢,既然敢答應大人,那自然必要做到。”
“嗯!你們要買多少地?”
“一千五百畝。”
“多少!”
方縣丞差點被自己的口水嗆到。饒是料到了他肯定要買不少,也萬萬沒有料到張口就是一千五百畝。
雖然是荒地、不值錢,但一千五百畝那就是三千兩銀子啊!
三千兩!
方縣丞怎麼看初七都不像是能拿得出來三千兩銀子的人。
初七淡定又安詳,神色不變微笑:“縣丞大人,一千五百畝。”
“三千兩銀子,一手交錢一手交地,不得賒欠。”
“縣丞大人放心!”
“哼”
方縣丞跟安縣令一稟報,安縣令不假思索就同意了,能進賬三千銀子,又能解決掉四百個流民,天大的好事好麼。
他甚至來了新思路,讓方縣丞和師爺來一塊兒商量擬個章程,看看要怎麼說,讓各家富豪們也儘量雇用一些流民們乾活兒,田地裡啊、山林裡啊總有活兒要乾吧?不用給工錢,給口吃的料想流民們都會樂意!
這一家再接收幾十個,不就妥了?
本縣偏僻且規模小,流落到此的流民其實並不算多,約莫千人上下。
初七柳采春兩口子一下子解決掉了將近一半,這剩下的就好辦多了。
安縣令鬆了口氣。
事情辦妥,柳采春也十分高興,“一千五百畝便等於節省了一千五百兩銀子,咱們這大小也算是發一筆橫財啦!”
更重要的是,蓐到官府的羊毛,多不容易啊?
一千五百畝荒地他們要的是柳灣村以及蓮花村相連的一大片,延綿相連的三座山頭。
位置就在進入柳灣村之前。
這是柳采春特意看準的位置,方便取水飲用使用,也等於給柳灣村又加了一道最外層的防線,安全。
拿到地契,柳采春村裡人打了個招呼,便開始計劃開荒了。
村裡人驚掉一地下巴。
“采春又買地啦?買了多少啊?”
“一千五百畝!真的假的!”
“那那那得多少銀子啊!老天,得多少銀子啊!”
“幾千兩啊,我這輩子都不敢想這麼多銀子!”
“她這賣東西到底賺了多少錢啊,太多了吧。”
大家羨慕又羨慕,連嫉妒都嫉妒不起來了。
沒辦法,往上連帶上祖宗幾代人加起來都比不上,還嫉妒個什麼勁兒啊。這種嫉妒完全沒有任何意義了。
大家夥兒可惜的是,這次他們開荒要雇用流民們,輪不到大家夥兒賺取工錢了。
不過,這是官府的意思,自然也沒有人敢有意見。
柳采春笑道:“雖然開荒得雇流民,但還要給流民們做飯不是嗎?四百個人的飯呢,得在村裡找十個嬸娘嫂子幫忙做飯,誰家若種有多的蔬菜,也隻管賣給我。”
大家聽了這話,又高興起來,爭先恐後報名。
柳采春不但需要做飯的人,還需要人手當大小工頭,幫忙管理流民們。
隻不過工頭的人選她和初七已經敲定了,也就沒有公開再說了。
柳采春雇了魯大娘、安嬸子等十個人,每天在自家院子裡做好飯,然後趕著牛車給流民們送去。
每天早上一頓菜粥、中午一頓菜餡包子、晚上一頓雜糧粥。
日出而作日入而息慢慢來就好,先砍掉雜樹灌木除掉雜草、再開荒挖地整地、再該挖坑的挖坑該平整的平整,柳采春還打算讓他們在山腳砌填出一片平地來,建造一處大院子大倉庫,這些都需要時間。
這麼多活兒,總能磨過這個冬天了。
這沒幾天,就要進入臘月了。
確定好村裡的事兒,柳采春和初七便帶著安叔、柳泉、安磊、林廣乘著牛車一起去城外雇流民。
安叔他們又緊張又興奮,就怕這活兒乾不好辜負了柳采春的信任。
四個人裡頭安叔的年紀最大,他表態也代表了其他三人的態度:“采春、初七啊,我們這啥都不懂,該怎麼交代的你們隻管明著說,千萬不要顧忌什麼、不要不好意思說,不然誤了事就不好了。”
三個人連連點頭。
柳泉笑笑:“安叔說得對,你們交代的越清楚明白越好,該怎麼說就怎麼說。”
“我們肯定不會自作主張。”
“你們說,我們做,這樣最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