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默的指揮棒，在地圖上重重一點。
“紅崖洞被毀，我們所有的軍工生產能力，幾乎清零。但反過來看，這也意味著，我們唯一還有技術研發和生產潛力的單位——我們獨立團的器械研究所，就成了山本下一個，也是唯一一個，勢在必得的目標！”
“可以預見，在不久的將來，山本一木會動用他所有的力量，對我們進行一次毀滅性的滲透和攻擊。其規模和強度，將遠遠超過上次的偵察小隊。”
林默的話，讓在場的所有人，都感到了徹骨的寒意。
旅長看著林默，眼神越來越亮。
這小子，不光懂技術，還懂戰略！
這份洞察力，這份對敵人心理的精準把握，簡直不像個二十出頭的年輕人，倒像個身經百戰的老參謀！
“那你說的那個……獨立團自己造的衝鋒槍，拿來我看看！”旅長沉聲說道。
李雲龍一聽這話，立馬來了精神，屁顛屁顛地從警衛員手裡，拿過一支“林式衝鋒槍”，獻寶似的遞了上去。
“旅長，您瞧瞧！這就是我們林老弟的傑作！比他娘的小鬼子的花機關強多了！”
旅長接過槍，入手就是一沉。
這槍的外形，確實粗糙，焊接的痕跡清晰可見，充滿了濃濃的“土造”風格。
但是，它的結構卻異常緊湊、紮實，沒有一絲多餘的零件。
槍身上那冰冷的鋼鐵觸感，和那黑洞洞的槍口，透著一股不加掩飾的殺氣。
旅長拉了一下槍栓，機件的撞擊聲，清脆而有力。
他又卸下彈匣，看了看裡麵的子彈，最後，將槍托抵在肩上，做了個瞄準的動作。
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沒有。
隻這幾個簡單的動作，旅長就知道，這是一把好槍！一把簡單高效的利器！
“這槍……真是你小子，用咱們根據地那點破銅爛鐵造出來的？”旅長放下槍，看著林默，眼中滿是難以置信。
他自己也帶過兵工廠，知道從無到有造出一把能打響的槍有多難，更彆說是一把性能如此優良的衝鋒槍了。
這其中的技術含量，不亞於在鹽堿地裡種出水稻！
“主要是對現有材料進行了一些……優化組合。”林默謙虛地說道。
“放屁！”李雲龍在一旁插嘴道，“旅長，您是不知道，林老弟為了煉出能做槍管的鋼，差點把自個兒都扔進煉鋼爐裡！他那就是點石成金的本事！”
旅長沒有理會李雲龍的吹噓，他隻是死死地盯著林默，仿佛要將他看穿。
震驚、狂喜、難以置信……
各種情緒，在他心中交織翻滾。
他終於明白，為什麼山本一木會像瘋狗一樣，不惜一切代價也要搞掉林默。
這個人，他的價值，已經無法用常理來衡量了。
恐怕在對方的眼裡，他一個人，就堪比一個裝備精良的甲種師團！
不，他的價值，甚至更高！
師團打沒了，可以再建。
可這樣的天才，放眼整個中國，能找出幾個？
紅崖洞兵工廠沒了，固然是天大的損失。
可如果能保住林默，那八路軍的軍工，就有東山再起的希望！
“好！好！好！”
旅長一連說了三個“好”字，他猛地站起來，走到林默麵前，一雙大手，重重地拍在他的肩膀上。
“林默同誌！我代表旅部，代表129師，代表千千萬萬的八路軍指戰員，向你道歉！”
旅長對著林默，深深地鞠了一躬。
“我收回我剛才的話！你不是棒槌！你是我八路軍的寶貝！是打鬼子的功臣！”
這突如其來的一幕，把李雲龍和趙剛都看傻了。
他們那位脾氣火爆、從不輕易低頭的旅長，竟然……向一個年輕人鞠躬道歉？
林默也連忙側身讓開：“旅長，您這是乾什麼，我受不起。”
“你受得起！”旅長直起身，目光灼灼地看著他，“紅崖洞的損失，是我的責任，是整個八路軍指揮係統的責任，唯獨不是你的責任！你不但無過，反而有功！大功！”
旅長的態度，一百八十度大轉彎。
他拉著林默坐下，親自給他倒了杯水，語氣也變得前所未有的和藹。
“林默同誌，你剛才的分析，很有道理。山本一木這個瘋子，肯定還會來找我們的麻煩。你說，我們下一步，該怎麼辦？”
他這已經不是在詢問下級，而是在請教一個平等的、甚至更高明的戰略顧問。
李雲龍在一旁看得是目瞪口呆，心裡頭又酸又爽。
酸的是，自己被旅長踹了好幾腳，林老弟一來，旅長就跟變了個人似的。
爽的是，林老弟是咱獨立團的人！他有麵子，就是我李雲龍有麵子！
林默沉吟了片刻，說道：“當務之急，是兩件事。第一，轉移。第二，重建。”
“轉移？”旅長問道。
“對。”林默指著地圖上的楊村，“楊村地勢平坦，無險可守，已經暴露，不能再待下去了。我們必須立刻將研究所和獨立團，轉移到一個更安全、更隱蔽、更利於防守的地方。”
“那重建呢？”
林默的眼中，閃過一絲堅毅的光芒。
“紅崖洞兵工廠雖然毀了，但它的技術人員和熟練工人，肯定有一部分突圍了出來。我們必須把這些人，儘快找到，收攏起來。”
“然後，以他們為骨乾，以我們研究所的技術為核心，在一個絕對安全的地方，重建一個新的兵工廠！”
林默的聲音，陡然提高，充滿了力量。
“我們要建立一條真正的、現代化的軍工生產線！我們要造出自己的衝鋒槍、自己的半自動步槍、自己的輕重機槍，甚至……我們自己的大炮！”
“我要讓我們的每一個戰士，都用上我們自己造的、比鬼子更先進的武器！我要讓山本一木，為他今天的所作所為，付出血的代價！”
林默的這番話，如同一道驚雷，在指揮部裡炸響。
旅長、李雲龍、趙剛，三個人，全都聽得熱血沸騰，心神激蕩！
重建兵工廠！
造自己的槍！造自己的炮！
這是何等宏偉的藍圖！何等壯麗的設想！
旅長看著眼前這個年輕人，他知道，這次隊部的未來，或許，真的就要落在這個年輕人的肩膀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