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雲龍是個雷厲風行的主。
他當即拍板,就在那破舊的修械所基礎上,掛上了“獨立團器械研究所”的牌子。
林默,自然成了第一任所長。
李雲龍還給林默精心挑選了四個兵,說是助手,其實也兼著警衛。
挑的都是些腦子活絡、手腳麻利的年輕戰士,其中一個叫王根生的,以前在村裡鐵匠鋪當過學徒,算是有點底子。
另外三個,則是從偵察連抽調過來的好手,槍法準,身手好。
這幾位新助手,包括修械所裡原本那位姓劉的老修理工,瞅著林默這細皮嫩肉、文質彬彬的“大學生”所長,心裡都犯嘀咕。
“這白麵書生,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能乾啥?”
“是啊,彆不是團長又從哪兒撿來的寶貝,供著好看吧?”
細碎的議論聲不大,卻也清晰。
林默全當沒聽見,臉上沒什麼表情,直接開始分配任務。
他讓人把研究所裡那堆積如山的邊區造手榴彈全搬了出來,準備進行一次徹頭徹尾的升級。
“劉師傅,你負責帶人檢查彈體,有裂紋的、變形的,都挑出來。”
“王根生,你跟我來,我教你怎麼精確配比火藥,怎麼纏繞鐵絲能讓破片更多、更均勻。”
林默的聲音不高,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專業。
他親自演示如何將提純後的硝酸鉀、硫磺粉、木炭粉按照特定比例混合,如何小心翼翼地填充引爆藥,如何改進引信的防水和穩定性。
那幾個助手一開始還帶著幾分漫不經心,可見林默手法嫻熟,講解透徹,每一個步驟都一絲不苟,臉上的輕慢漸漸收斂,眼神也專注起來。
三天時間,眨眼就過。
研究所的空地上,碼放著幾百枚煥然一新的手榴彈。
這些手榴彈比原先的略重,外表用細密的鐵絲纏繞,引信部分也做了特殊處理,看起來就透著一股不好惹的勁兒。
林默隨手拿起一枚,遞給王根生。
“去,那邊空地,試試。”
王根生有些緊張,但更多的是期待,他拉開引信,奮力將手榴彈投了出去。
“轟!”
一聲巨響,比之前試驗時威力絲毫不減。
爆炸過後,地麵上留下一個深坑,周圍的碎石和泥土被炸得四散飛濺,幾塊鐵絲破片甚至深深嵌進了不遠處的土牆裡。
“我的乖乖!”
幾個助手圍著彈坑,看著那密密麻麻的破片痕跡,一個個眼睛瞪得溜圓,倒吸一口涼氣。
這威力,比以前的邊區造手榴彈,簡直是天上地下。
他們再看林默時,眼神裡已經沒了半分懷疑,全是敬佩和服氣。
李雲龍聞訊趕來,一進研究所就咋咋呼呼。
“林老弟!聽說你又在搞好東西了?”
他抓起一枚最新版升級手榴彈,在手裡掂了掂,咧著大嘴直樂。
“不錯!不錯!這玩意兒看著就比以前的那種還帶勁兒!”
可笑著笑著,李雲龍的眉頭又緊緊鎖了起來。
他把林默拉到一邊,指著駐地外圍的方向,壓低了聲音。
“林老弟,跟你說個事兒。小鬼子在咱們根據地外圍的交通要道上,新修了個加強炮樓,比普通的炮樓堅固了好幾倍,死硬死硬的!”
“咱們團攻了幾次,都啃不下來,反倒折了幾個好兵。那炮樓上的機槍火力太猛了!”
李雲龍狠狠錘了一下桌子,語氣裡透著一股子焦躁和無奈。
“你小子鬼點子多,給老哥我想想法子,看能不能把那烏龜殼給敲了!”
林默走到牆邊掛著的簡易軍事地圖前,李雲龍指著地圖上的一個紅圈,詳細描述了炮樓的結構、火力配置以及周圍的地形。
炮樓是典型的日式風格,射擊孔設計刁鑽,視野開闊,周圍還有鐵絲網和雷區。
獨立團現有的武器,除了拿人命去填,確實很難對付這種堅固的據點。
林默靜靜聽著,手指在地圖上輕輕滑動,腦海中迅速將李雲龍的描述與自己後世的知識進行比對分析。
片刻之後,他轉過身,神色平靜,眼神裡卻閃爍著一種奇異的光彩。
“李團長,鬼子的炮樓再堅固,也不是打不爛的烏龜殼。”
“獨立團現在缺的不是不怕死的兵,是缺少攻堅的重火力。”
林默頓了頓,語氣篤定。
“給我幾天時間,我能給獨立團造出兩門……能打爛炮樓的大炮出來!”
“啥玩意兒?!”
李雲龍的眼珠子瞪得比銅鈴還大,下巴頦差點掉地上。
他一把抓住林默的胳膊,難以置信地問道:“大、大炮?你小子沒發燒說胡話吧?咱們獨立團連基礎的步兵炮都沒有,你拿啥給老子造大炮?”
他上上下下打量著林默,那眼神,既有幾分期待,更有九分的懷疑。
這小子雖然弄手榴彈是把好手,可造大炮?那玩意兒是說造就能造出來的?
林默輕輕掙開李雲龍的手,臉上露出一絲神秘的微笑。
“李團長,此炮非彼炮。不是傳統意義上的大炮,但威力,足以對付鬼子的炮樓。”
他伸出兩根手指。
“不過,我需要一樣特殊的‘材料’——兩個汽油桶子,越大越好。”
“汽油桶子?”
李雲龍更懵了,這玩意兒也能當大炮使?
他撓了撓頭,雖然滿腦袋問號,但林默那自信的眼神,讓他不由自主地選擇了相信。
“行!汽油桶子是吧?老子這就派人給你找去!”
李雲龍一拍大腿,風風火火地衝了出去,對著院子裡的戰士們就吼開了。
“都給老子聽著!馬上去給我想辦法,到哪兒都行,給老子弄兩個最大的汽油桶子回來!誰弄到了,老子賞他半斤地瓜燒!”
整個獨立團都動了起來,戰士們雖然不明白團長要汽油桶乾什麼,但命令就是命令,一場轟轟烈烈的“汽油桶大搜捕”在根據地周邊迅速展開。
趙剛聞訊也趕到了研究所,他看著林默,眼中帶著一絲擔憂。
“林所長,你說的那個用汽油桶造炮,有把握嗎?”
林默將“沒良心炮”的基本原理簡單解釋了一下,這種炮確實有點簡陋性,安全性也很一般,它的威力確實驚人,在目前的條件下,確實是個不錯的選擇。
趙剛聽得一愣一愣的,他雖然對這種“土炮”的安全性仍有顧慮,但更多的是對林默這天馬行空的奇思妙想感到由衷的歎服。
這年輕人,腦子裡到底裝了多少稀奇古怪的東西?
接下來的幾天,李雲龍幾乎是長在了器械研究所。
他背著手,看著林默帶著王根生等幾個助手,圍著好不容易弄來的兩個鏽跡斑斑的大汽油桶子叮叮當當,又是切割,又是焊接,又是加固,心裡跟貓抓似的。
“林老弟,這鐵疙瘩……真能響?”
“我說林小子,你這玩意兒到底靠不靠譜啊?彆到時候是個啞炮,那老子可就丟人丟到姥姥家了!”
林默對李雲龍的念叨充耳不聞,專心致誌地進行著最後的調試。
三天後的一個傍晚。
兩門其貌不揚,甚至可以說有些醜陋的“大炮”靜靜地立在研究所門口的空地上。
它們的主體就是那兩個汽油桶,桶口被特殊處理過,後麵焊接著簡易的支架和底座,看起來異常笨重。
李雲龍圍著這兩個“怪物”轉了好幾圈,臉上的神情變幻不定,有好奇,有懷疑,但更多的,是一種壓抑不住的期待。
夜幕悄然降臨,給蒼茫的晉西北大地披上了一層墨色的輕紗。
獨立團的營地裡,一支精悍的攻堅小分隊已經悄然集結完畢。
戰士們臉上帶著肅殺之氣,目光堅定地望向黑暗中那座讓他們恨得牙癢癢的日軍炮樓方向。
今夜,注定不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