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碌了一天,程飛想起來昨晚惠琴給自己回電話時,他都已經在賓館睡著了。
簡單說了幾句就掛了電話。
最近程飛給惠琴打電話,惠琴總是接的時候少,不接的時候多,說話遮遮掩掩。
忙完這段時間得回去幾天,程飛心裡這麼盤算著。
杜芳菲這邊也遇到了麻煩,最近鎮政府內外充斥著她和程飛的謠言,甚至有些人惡毒的放出了“作風糜爛,官商勾結”這一類惡毒的措辭。
想都不用想,這事和那天被唐鎮長撞到二人在辦公室按摩有關係。
此人看似表麵老實本分,但實際包藏禍心,杜芳菲恨得咬牙切齒。
但好在,中標公示出來後,程飛並未染指希望小學的工程,而是由滎川市一家資曆較深的建築公司承建,杜芳菲指使之說不攻自破。
又加上杜芳菲是郝東國的嫡係,一些往上遞的惡意詆毀的黑料到他這就被壓下了。
隨著董雨濃到任,程飛的擔子一下卸下來了。董在基金管理和運作上輕車熟路,由他出麵接管希望小學建設中的相關問題,再合適不過。
恰逢周末,程飛正在猶豫是回梁家村還是回滎川。
張譯冰突然來到程飛辦公室。
“程總,你晚上有安排嗎?”
“暫時還沒安排,有事嗎?”
“我沒事,可能我爸有事,說讓你晚上到家去吃飯!”張譯冰說。
“哦,那好,正好咱倆一起走!”
張譯冰坐在程飛的副駕,第一次這麼近距離和老板坐一起,一時不知道說什麼,氣氛有些尷尬。
“上次你的傷,還疼不疼?現在恢複怎麼樣?”還是程飛率先打破沉默。
“早好了,平時沒事,就是下雨天傷口有點感覺。”張譯冰說。
“都是我連累你了,讓你受這麼嚴重的傷!”程飛想想上次的事件,打心裡覺得對不起張譯冰。
“沒事程總,你看我現在不是活蹦亂跳的嗎?除了給我留了兩道漂亮的疤,還讓我當了一回英雄,這時我人生的高光時刻,值了!”
張譯冰輕描淡寫的講述,反而讓程飛更覺過意不去。
到了張家小院,還是挺拔雋秀的竹子、還是清幽沉靜的院落,一如既往的乾淨典雅,在這裡程飛總有一種時光停滯的安逸感。
走進院子,陣陣香味從廚房裡傳來,夏冰阿姨的廚藝了得,程飛已經領略過很多次,這可能就是萬千百姓追求的人間煙火,平淡而滿足。
“爸媽,我們回來了!”
張譯冰的一聲招呼,讓程飛恍然有種錯覺,像是新女婿被自己媳婦領進了丈母娘家,不禁啞然失笑,這都哪跟哪兒啊。
“來來,快進來!”張家誠在客廳門口招呼。
進屋和張家誠的母親以及夏冰打過招呼,程飛就被張家誠領進了書房。
“小程,我聽譯冰說,你們最近乾的不錯,你的能力毋庸置疑,但你的魄力還是讓我刮目相看,我沒看錯人!”張家誠樂嗬嗬地說。
“謝謝縣長誇獎……”
程飛沒說完就被張家誠打斷了。
“這是在家裡,彆叫縣長,你叫我一聲張叔我聽著更順耳……”
“聽您的,張叔!”
“小程啊,我這次叫你來,是因為下周我要出去考察一個項目。這個項目和你們在城關鎮要上馬的敬老院有點類似。但是我身邊沒有對這方麵有了解的人,所以我想,你能不能和我一起去一趟?”
“這是好事啊,我這沒問題!張叔,我能再帶個人嗎?”
“哦,什麼人?”
於是程飛就將自己已經在西江注冊一家合資企業的事告訴了張家誠,主營業務包括城建、商業體和公益項目的規劃等等。
“那太好了,我現在正為這事發愁呢,整個東平縣沒人懂這個,有你們倆在,我等於帶著專家顧問團出去的,沒問題,這事我拍板了!”
“好,那我通知簡鴻亦,讓他在西江等我們!“
“好,那咱就說定了!走,吃飯去。”
張譯冰看到父親和程飛從書房出來,兩人說說笑笑。
父親見過的人不在少數,他怎麼就那麼欣賞程飛呢?
這個男人身上到底有什麼魔力?
吃飯的時候,張譯冰忍不住偷偷地在觀察程飛。
而張譯冰不知道的是,正因為她這樣的舉動,在爸媽和奶奶看來,是對程飛似乎有意。
一頓飯在歡聲笑語中結束了。
最近和惠琴的聯絡一直不通暢,讓程飛還是有些放心不下,於是第二天一大早開車去了滎川,想著陪惠琴過個周末,畢竟這次和張家誠出去,可能又得一個多周的時間回不來。
車進入滎川,程飛並沒直接回家,而是直接開到了商場。
程飛想想最近總是出差,對惠琴確實有些冷落,又加上自己新近又搭上了曹姝華,有點做賊心虛的感覺。
進了商場女裝專櫃,挑時下最流行的款式,按照惠琴的身形比例買了好幾套,結賬準備回家。
轉身的一瞬間看見一個熟悉的身影,惠琴!
生活的富足真的可以從形象氣質上完全的改變一個人!
現在的惠琴和以前有很大的變化,和在梁家村時判若兩人。時髦的穿著、精致的妝容,又加上本身姣好的容貌和玲瓏的身段,使得她在人群中格外引人注目。
然而對程飛來講更奪眼球的是,她旁邊有一個男人!
那人正是青年夜校時追求過慧琴的那個中年男人,還被到夜校接惠琴的程飛撞見過。
程飛的記憶力極好,隻一眼便記住了這個文氣十足、卻陽剛不足的中年人。
然而此人正在惠琴身邊,替她拎著包,表情因討好而顯得猥瑣。
程飛楞了有五秒鐘,迅速地拿著給惠琴買的東西離開了。
他可以出現,他相信隻需要一個眼神,就能嚇得那個猥瑣男屁滾尿流地離開。
然而,惠琴怎麼辦?
他做不到當眾給惠琴難堪!
所以,躲開他們,是他現在唯一能做的事。
或許潛意識當中他也清楚,他沒資格阻止任何事的發生,因為他從沒給惠琴一個承諾,也因為他自己的荒唐和濫情。
但內心,失落、沮喪、惱怒、醋意十足。
惠琴回到家的時候,第一眼便發現了異樣。
客廳的沙發上放著好幾個購物袋,裡麵放著程飛給她買的衣服。
掃一眼標簽上的商家地址,她就明白了一切。
打程飛電話,關機了。
惠琴頹然地坐在沙發上,她意識到她一直猶豫不決的事情可能要有個決斷了。
程飛接到惠琴的短信的時候,已經在“夜色”酒吧的卡座裡喝醉了。
惠琴的短信是一封長信,分好幾段發過來。
程飛讀完這些信息,心情低落到了極點。
曾經一度,把心裡第一束白月光娶回家是他的理想。
然而,世事變幻,有些事情終於走向他無法左右的方向。
從理智的角度,他是理解惠琴的,沒有哪個女人不想要一個家,丈夫、孩子,一日三餐,有可觸碰的溫度。
從情感的角度,他愛過惠琴,卻沒為這個命運坎坷的女人停下來過,他追求的永遠在下一個。
“你的決定是對的。”他給惠琴回了第一條消息。
“但你至少找個比我靠譜的,這個,我不放心!”他接著發了第二條。
幾分鐘後,惠琴回了消息。
“像你這樣的,我永遠抓不住。我累了,不想為了守住一個人勞心費力,放過我!程飛,我隻想要我的生活,不是你的!”
程飛蜷縮在卡座的沙發上,把頭深深埋在自己的臂彎裡,沒有哀嚎與嘶吼。
惠琴的淺笑與低語慢慢幻化成街角搖曳的霓虹,揉碎在冷峻的夜色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