率先醒過來的周紅,向程飛和張家誠夫婦講述了事情的經過。
周紅是程飛剛剛請過來的財會,為了讓她儘快熟悉中彙廠的財務狀況,張譯冰每天都和周紅一起工作。
此次去信用社支取大筆現金,是因為馬上到了發工資的日子,這是春節前最後一次發薪,除了工資之外,還有員工的獎金,所以金額巨大,足足80萬之多。
像往常一樣,由廠裡司機梁勇開著麵包車帶他們到棠西縣農村信用社。張譯冰比較謹慎,取了現金並沒逗留,和周紅直接上了梁勇停在門口的車,朝梁家村返回。
那些年確實治安狀況不如現在,時不時會發生一些偷盜、攔路搶劫的事情,但大多發生在晚上,當時夜間行路的人也不敢帶太多現金,所以被搶劫金額都十分有限。而張譯冰三人情況不同,大白天三人同行,更何況他們還開著車,相對安全,很難想象有人能打他們的主意。
光天化日之下搶劫車輛的事情,在棠西縣從來沒發生過,所以張譯冰三人完全不會想到危險即將來臨。
當梁勇開著車走到了一個偏僻的路段,這段路前後沒有村莊,是一片高深的林木地帶,路況也不是很好。梁勇謹慎地駕駛著車輛,儘量讓車身保持平穩,但坑窪不平的路段還是讓車輛輕微地顛簸起來,梁勇知道這樣的路段不太平,所以並沒減速,始終保持一定速度向前行駛。
張譯冰在後麵抱著裝著錢的旅行包,莫名地開始緊張起來。
突然,麵包車右前輪猛地一栽,車子瞬間發生傾斜。張譯冰和周紅沒有係安全帶,連人帶旅行包向車廂前麵飛了出去,猛烈的撞擊讓她們瞬間失去了知覺。
迷迷糊糊當中,張譯冰感覺有人在拉扯自己抱著的旅行包,一下驚醒,睜眼一看,隻見一個蒙著臉的彪形大漢在使勁拽旅行包,試圖把它拖出車外。清醒過來的張譯冰拚命抱緊旅行包,死活不放。
那人因為角度的關係一時無法得手,惱羞成怒,抽出一把匕首朝張譯冰腿上和腰上連刺了兩刀,張譯冰疼痛難忍,手上一鬆勁,被那人搶去了旅行包。旁邊的周紅見狀,連忙伸手去奪,被歹徒手上的匕首劃破手臂,周紅一直都有暈血症,眼前的場景讓她又一次暈了過去。
而司機梁勇跳出駕駛室,試圖追回旅行包,無奈寡不敵眾,歹徒中有兩人拖住梁勇,另一人騎著自行車帶著錢逃之夭夭。
這兩人手持匕首刺傷梁勇,眼見同夥走遠,也不戀戰,朝同一方向逃走了。
“太囂張了,真是無法無天!”聽著事情的經過,張家誠氣得拍案而起,既為女兒遭遇的不測感到心疼,又為劫匪的罪惡行徑極端的憤怒。
正在眾人討論事情發生的經過,郝東國縣長帶著公安局的同誌來了。
“家誠,這事發生在棠西地界,我有不可推卸的責任,你放心,公安局已經成立了專案組,一定會儘快破案,我向你保證,一定儘快給你、也給棠西的百姓一個交代!”郝東國握著張家誠的手說。
“老郝,這事落在我身上和落在普通老百姓身上,性質都是一樣的!讓人氣憤的是,這夥強賊也太囂張了,光天化日之下攔車搶劫、暴力傷人,性質實在惡劣!我建議,咱們兩縣聯合搞一次掃黑除惡行動,把這夥為禍一方的賊人一網打儘!”
平時溫文爾雅的張家誠這次是徹底動怒了。
“我正有此意啊家誠,今天來一是看看我侄女,二是和你商量此事!”
“二位領導,這件事有一個方向,我覺得公安局的同誌可以留意一下!”一直在旁聽的程飛突然說話了。
“什麼方向?”和郝東國一起來的公安局局長杜維明問道。
“梁家村,梁大柱三兄弟!”
“你有證據嗎?”
“我沒有,但是這事可以推敲!”程飛說。
“首先,中彙廠發工資的日子,隻有梁家村人比較熟悉,能夠相對準確地掌握取款時間,而且這個路段離梁家村並不遠,也是相對熟悉的人才可能在這埋伏。另外一點,梁家三兄弟和我有比較深的過節,前段時間梁大柱到廠裡鬨事,我們還發生過激烈的衝突。”
“這梁大柱可是因為搶劫判了十年,剛剛釋放,他有這樣的膽量再次犯案?”杜維明說。
“老杜,小程說的權當一個線索,你們去調查落實!”郝東國對杜維明說。
“好的,您放心!”杜維明連忙應承下來。
“家誠,你先陪侄女養傷,孩子還小,估計嚇壞了,多安慰。過幾天咱們再商量聯合行動的事!”郝東國說完,與杜維明一道向張家誠道彆。
張家誠與程飛將他們送到醫院門口,一行人乘車離去。
在醫院陪了兩天,張家誠因為縣裡還有要事等著他去處理,便與女兒和妻子告彆,返回平東縣。
看著病床上躺著的張譯冰,程飛心裡特彆不是滋味。
他完全沒想到,這個平時看起來柔弱、文靜,有點像古典文學裡大家閨秀的女孩,明明知道自己力不能抵,明明知道自己身處險境,還是選擇為了公司的利益與歹徒抗爭,致使身受重創。
程飛真的被震撼到了!
但他真的無法稱讚這種行為,不是不值得稱讚,而是於心不忍!
他的內心充滿愧疚,區區80萬的現金,卻讓這樣一個善良純真的女孩差點喪命!如果讓他選擇,哪怕800萬、8000萬,他也絕不允許張譯冰以身犯險。
夏冰也看到了程飛的愧疚。
這個平日處事冷靜果決的大男孩變得沉默寡言,日日陪在病房,搶著去照顧張譯冰,弄得夏冰這個當媽的倒像一個外人。
“程總,廠裡那麼多事,你回去吧,你看我現在好多了,我媽在這就行了。”張譯冰也為這段時間程飛的忙前忙後而感動,但他知道程飛有多忙,所以勸他早點回去。
此時正是春節前銷售的一個旺季,中彙廠一套組合的銷售策略起到奇效,大批的訂單正像雪片一樣從四麵八方飛到中彙廠。直到廠裡一個接一個的電話催促程飛回去,他才不得不向夏冰母女告彆。
“冰冰,你爸的眼光不錯的,這小夥子我還蠻喜歡,有責任心有擔當,你怎麼想?”夏冰看著離去的程飛,有點丈母娘看女婿的感覺了。
“媽你說什麼呀?他隻是我老板,對下屬關心罷了,人家的心思可沒在我這!”
“他有女朋友了?”
“那倒也不是哎呀,反正複雜著呢,和你們說不清楚,你彆瞎想了!”
“沒有女朋友那就一切都有可能的!”夏冰還不死心,試圖讓女兒試一試。
“哎呀,媽,你彆瞎操心了我困了,想睡會!”說著,張譯冰拉起被子蒙在頭上,假裝睡覺。
其實除了那次梁倩與程飛私會被張譯冰撞見,讓她覺得這個老板男女關係混亂,若論長相、能力,程飛真的挑不出毛病。麵對這樣的優質男性,沒有哪個女孩子是不動心的,張譯冰一直刻意保持著和程飛的距離,恰恰是因為擔心程飛是個濫情的花花公子。
更何況張譯冰還沒從上一段感情裡完全走出來,並沒做好準備接受一段新的戀情。
在梁家村這麼長時間,即使她不願意把程飛往壞處想,但這個年輕的老板花邊新聞實在太多,這讓她對程飛既好奇,又心有餘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