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嶺對這種事情本來見怪不怪,江湖拚殺多年,被仇家追殺的事也是常有發生,但此次居然讓殺手潛伏到了家裡,不用問,一定是自己隊伍裡出了內鬼!
比起以身犯險,這才是讓他更為惱火的事情。
命令手下的馬仔頭目嚴查,一定要找出幕後主使。
酒會有這麼一個小插曲,賓客們眼見主人不便,也就陸續告辭了。
彆墅二層的裝修和一層歐式宮殿的流光溢彩不同,而是采用了傳統中式的布局和潤色,整體看起來古色古香,四處散發著檀木的幽香。從電梯廳走出來是一個長長的走廊,走廊兩側掛著名人字畫,彰顯著主人非凡的藝術鑒賞能力。
鐵嶺哥大字不識幾個,這絕對不是他的手筆?如果說是大嫂的品味,倒是比較貼切。程飛心裡這麼想。
穿過走廊,來到最裡麵一間布置更加考究的餐廳。這間餐廳不大,但裝飾華麗古樸,這個房間裡清一色的楠木家具,式樣考究、紋飾精美,中間一張裙邊雕刻著蟠龍圖案的餐桌,僅能容下七八個人就餐。
此時餐桌上已經擺了十幾個精美的菜肴,幾瓶窖藏多年的珍藏佳釀。鐵嶺和蘭姐分坐兩邊,程飛居中而坐,簡鴻宇陪在鐵嶺的下首。
“兄弟,我梁開城命好啊,今天怎麼就陰差陽錯的碰到你了?話說回來,這是關老爺保佑我,如果不是今天你來,哥哥我今天恐怕要栽了!”說道“關老爺”的時候,鐵嶺衝著餐廳裡供奉著的關老爺塑像拱了拱手。
鐵嶺對剛才那一幕著實心有餘悸,如果不是程飛出手,自己今天恐怕非死即傷,後果難以想象。
“鐵嶺哥,你是我哥,我從小就佩服你,兄弟我隻要在,不能讓哥哥受傷!”程飛此前和簡鴻宇在“朗星”已經喝了不少酒,這時候幾杯烈酒下肚,已經有點眩暈了。
“好樣的,兄弟!你以後跟著哥,我保證隻要哥有的,你全都有!咋樣,跟著哥奇蘭,你去布置香案,我和程飛今天結拜,他是我救命恩人,我要結拜”鐵嶺也是喝高了,衝蘭姐嚷嚷著。
蘭姐是一個頭腦清醒的女人,遇事沉著有分寸。
“阿城,你和程飛兄弟多年不見,今天好好敘敘舊,好不好?結拜的事明天辦也不遲,再說你不得讓大師算個日子,你哥倆再拜,不是更好嗎?”
蘭姐語調溫柔,但語氣不容置疑地冷靜沉著。
鐵嶺睜著迷離的雙眼,搖了搖頭,試圖讓自己清醒一些。
“哦,對,程飛,你嫂子說得對,結拜這事不能馬虎,明天我讓大師算算,咱倆再拜!來,喝酒”
這時蘭姐端起酒杯對簡鴻宇說:“鴻宇兄弟,嫂子敬你一個,初次見麵,招待不周啊!”
簡鴻宇忙站起來像蘭姐道謝,碰了杯一飲而儘。
“兄弟,你那一下子,比哥年輕時速度還快小時候沒見你學過功夫啊,咋練的?”鐵嶺雖然喝多了,但對程飛的身手既驚且喜,念念不忘。
“瞎練哈哈,哥,我小時候就想跟你學你不教我!”
“哥那不是怕你出去打架嗎?咱梁家村好不容易出你一個念書的,哥怕你學壞了!”
蘭姐也不由得讚歎起了程飛的身手。
“蘭姐你不知道,程飛大學時連續三年都是漢江省高校散打邀請賽的冠軍,厲害著呢,幾乎每天晚上都在拳館裡打拳!”簡鴻宇適時地給程飛吹噓了一番。
“怪不得這麼厲害!”蘭姐不由得讚歎。
鐵嶺和程飛兩人喝得爛醉如泥,相互搭著肩膀趴在桌上睡著了。蘭姐和簡鴻宇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程飛過往的一些事情。
第二天十點鐘,程飛才醒過來。
睜開眼看著四處都彌漫著金錢的味道的豪華客房,努力回憶著昨天發生的一切。
程飛起身發現自己已經被人換了一身絲絨質地的高檔睡衣,難道是簡鴻宇這個變態給自己換的?實在想不起來了。
程飛穿著拖鞋從樓上下來,到樓下的庭院中散步。
突然從花園裡傳來孩子的笑聲,程飛循聲走去,看到蘭姐正在陪一個小姑娘在秋千邊玩耍。
小姑娘大約七八歲,長得十分精致,宛如童話裡走出來的小天使,笑容甜美治愈。
“早啊,大嫂!”程飛遠遠地打著招呼。
“早啊,小程!”蘭姐還真把程飛當成了一家人,連稱呼都從“程飛兄弟”變成了“小程”。
這女人身上有一種魔力,她好像能在短時間內把各種關係用她聰慧的方法和柔軟的技巧,四兩撥千斤的化解,讓你待在她身邊不自覺地放下戒備。但她真誠的眼神後麵似乎還藏著一雙眼睛,謹慎、銳利。
“大嫂,簡鴻宇去哪了?我剛打他電話關機了。”
“他一早就走了,說要上班,阿城讓人送他下山了。”
“哦”
“安妮,問小程叔叔好!”蘭姐對身邊的小姑娘說。
“小程叔叔好!!”女孩的聲音清脆、甜美。
“你好啊!”程飛親昵地摸摸小姑娘的額頭,打著招呼。
“這是我女兒。”蘭姐向程飛做著介紹。
“哦,沒想到,你們孩子這麼大了”程飛看著小女孩,大概七八歲的樣子,結合鐵嶺來廣東的時間,似乎有點問題。
看著程飛疑惑,蘭姐輕描淡寫地解釋道。
“這是我和前夫的孩子,她爸爸是警察,在她一歲時出任務犧牲了。是阿城收留了我們母女。”
“哦,原來這樣”
“我聽你叫他鐵嶺哥,他原來叫鐵嶺嗎?”蘭姐試探著詢問。
“嗨他小名叫鐵嶺,大名叫梁開城,我叫鐵嶺哥叫習慣了!”程飛隨機應變地說道。
“鐵嶺他這名字也太土了吧?”說完,蘭姐和程飛都笑了起來。
“他在老家有老婆嗎?”蘭姐突然問道。
這一下問得程飛措手不及,不知道怎麼回答,說沒有,按鐵嶺的年齡來說不太真實;說有,不知道鐵嶺和蘭姐是怎麼說的,萬一對不上,可能要壞事。
儘管程飛對鐵嶺拋棄惠琴、謊稱客死他鄉的橋段深為不齒,但從另一個角度來講,自己現在也正是因為鐵嶺的拋棄,占有了惠琴。
我程飛也不是什麼正人君子,搞什麼雙標!
但事情一碼歸一碼,他也不想因為自己言語不慎,造成鐵嶺和蘭姐之間的矛盾。
“老婆,程飛,你們在這裡?”
正在兩難之際,鐵嶺穿著一身白色的西裝,搖搖晃晃的走來。
安妮看見鐵嶺,從秋千上跳下來,飛快地跑去,一邊跑一邊喊:“爸爸,爸爸!”鐵嶺也大老遠張開雙臂,把撲過來的安妮一把抱起來,原地轉了個圈,逗得孩子“咯咯”直笑。
“鐵嶺哥不,城哥,我以後也叫你城哥,嫂子說了,你這小名太土了,哈哈!”
鐵嶺一愣神,隨即反應過來,既然程飛當著蘭姐的麵這麼說,那一定沒有透露自己太多的事情,隨即也哈哈大笑的說:“叫城哥叫城哥,或者按你嫂子是說法,叫姐夫我也沒意見,哈哈哈!”
“城哥姐夫,你這一大早去哪了?”程飛又恢複了愛開玩笑的習慣,叫得兩人都不得罪。
這怪異的叫法聽得蘭姐“噗哧”笑出了聲。
“我下山找大師去了,讓他算算咱倆啥時候結拜!大師說了,今天午時就是黃道吉日!兄弟你是我救命恩人,大哥這輩子都不知道咋報答你!”鐵嶺說得很真誠,程飛心裡還真有點感動。
“城哥,這事你能不能聽兄弟的?第一我不能留在這,我還得回梁家村。第二,隻要你拿我當兄弟,咱倆啥時候都是兄弟,結不結拜有什麼關係?”
“回去,那地方有啥可回的,兄弟?要說彆人回,我不攔著,你家也沒什麼人,回去乾啥?這兒多好啊!”
鐵嶺有點急了。
“阿城,人各有誌。我覺得小程說的有道理,你走的路未必就是所有人想走的路,小程兄弟是我們自己家人,你倆拜不拜都是親兄弟!”
“他說的,有道理?”鐵嶺看著蘭姐說。
蘭姐極為肯定地點了點頭。
午飯過後,程飛以辦事為由,向鐵嶺、蘭姐告彆,鐵嶺親自送程飛下山。
“城哥,有些話,兄弟不吐不快,能說嗎?”程飛說著,看看正在開車的司機。
“能說!”司機是鐵嶺過命的兄弟,他信得過。
“惠琴嫂子那麼好的女人,你怎麼就那麼忍心”
“兄弟,我一直等你這句話呢!”鐵嶺頓了頓,繼續說道,“我對惠琴是有愧的!但是你也看見了,我現在不可能再回頭了!從小到大,梁家村那種沒有希望的日子我過夠了,我這輩子都不想再回去,所以,我寧可她相信我死了,也就不必再等我了!”
“難道你就從來沒想過帶她出來?”
鐵嶺沉默了很久。
“程飛,如果換做是你,一個莊惠琴、一個高奇蘭,你選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