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巨大的聲音,透過門板傳入一直在外守著的蘇婉寧和羅倩耳裡。
兩人對視一眼便衝了進來。
“老公!”
“爸!”
羅倩緊張的將蘇國興上下打量一番,顫抖著聲音問道:“老公,發生什麼了?我在外麵聽見好大一聲巨響。你沒事吧?受傷了嗎?”
蘇婉寧一進來就瞧見了地上的玻璃碎片,以及倒在地上的蘇婉清,見她臉上一個格外清晰的巴掌印連嘴角都流出血來,眼裡閃過一絲快意。
她提著裙擺小心的跨過那些玻璃碎片,和蘇國興與羅倩夫婦站在一起,指著蘇婉清指責道:
“蘇婉清,你怎麼一回事啊!一回家還沒十分鐘就讓爸爸這麼生氣!我跟爸生活了二十幾年,可從沒見過他這麼動怒!”
“哎呀我真的是服了你了,你說沒文化就算了,連情商還這麼低,早上惹閆塵生氣,晚上又惹爸生氣,你一天天的到底在乾嘛啊?從鄉下到海城也有五年了吧?怎麼還是這麼蠢啊!”
她像是恨鐵不成鋼的急跺腳,又連忙去安撫蘇國興,一雙小手輕輕撫著蘇國興的胸膛:“爸,彆生氣,咱們不跟她計較啊。”
羅倩也瞥了一眼地上的蘇婉清,她對這個蘇國興和前妻生的女兒本來就從來沒有好感,見到她嘴角滲血,眼裡閃過一抹嫌棄,連忙去招呼傭人:
“劉嬸,王媽,你倆死哪去了?趕緊進來把這垃圾掃出去,哎,真是一個個都沒眼力勁兒,看得人著急死了!”
蘇婉清的耳朵嗡嗡的,左半邊臉像是被打了馬賽克似的,麻麻的,她試著動一下,不過是剛剛張了一下嘴,臉上就疼的她忍不住“嘶”了一下。
不過比起臉上的疼痛,更疼的,在心裡。
她回頭,就又見到蘇婉寧和蘇國興以及羅倩站在一起的畫麵,一如當初她見到的模樣,是那麼的和諧,那麼的像是一家人。
蘇國興雖然大腹便便,但西裝是為他量身定製的,更襯得他像是一個事業成功的商人。
而他身邊,羅倩的禮服沒有蘇婉寧的那麼華麗,但也能看出來是某奈兒的高定係列,是當紅明星穿過的款式,價值不菲。
她柔柔弱弱的倚靠在蘇國興的身邊,僅僅是站在那裡,就讓人憐惜。
而蘇婉寧更是不用說了。
手上一陣刺痛,蘇婉清這才發現,自己的手剛好壓在破碎的茶杯碎片上,此刻手上鮮血淋漓,她的一身素白裙子也被茶水浸得濕了一大片。
她無奈的苦笑一下,還真是狼狽得可以。
最後還是劉嬸將她扶起來的,又看她受了傷,連忙去找創可貼來給她貼上。
而她在處理這些的時候,蘇國興就冷眼坐在原位上,翹著二郎腿,微眯著眼。
羅倩和蘇婉寧二人坐在她的對麵,兩人看著心情都很不錯。
羅倩仔仔細細的打量著女兒,發現她脖子上乾乾淨淨,便將自己脖子上的項鏈取下來,帶到蘇婉寧的脖子上,溫柔的笑著:“嗯,這下更漂亮了,等會一定會把謝總迷得不敢閉眼睛!”
蘇婉寧的臉噌的一下紅了起來,“媽,你說什麼呢!我和閆塵還有一段路要走呢。”
她狀似無意的看了蘇婉清一眼。
羅倩明白,冷哼一聲,“怕什麼?不是說他們明天去辦離婚嗎?等謝總離完婚,你就大大方方的穿著婚紗嫁進去,我看誰敢說什麼。”
當初蘇家和謝家的婚禮宴請了很多人,但由於是中式婚禮,新娘從頭到尾都沒有露出麵容來,而後來蘇婉清嫁過來以後,謝閆塵也從來沒有帶她去過公眾場合,除了幾個熟悉的朋友和世家,二人對外基本上是隱婚狀態。
羅倩已經為蘇婉寧想好了,到時候就說之前是中式婚禮,還想給女兒辦一場西式的,讓蘇婉寧露著臉嫁到謝家,很輕鬆就解決了。
而拿下相熟的人,有謝閆塵的勢力在,誰敢多說什麼?
蘇婉清全程默默的在對麵聽著他們的對話,不發一言。
等傷口包紮好以後,起身便要走。
這時,蘇國興又開口了:“等離完婚,你就回鄉下去,再也不要回來。”
蘇婉清腳步一頓,隨後不可思議的回過臉來,盯著蘇國興那張和自己有著六分相似的臉,顫著聲音:“你說什麼?!”
蘇國興見她震驚的眼神,原本狠厲的臉稍微柔了柔,但還是道:
“我說,你和謝總離完婚以後就從哪來回哪去,或者你想去其他城市安家也可以,我會給你一筆足夠你生活的錢,但前提是,再也不許回來。”
“為什麼?”
蘇婉清的嗓子有些嘶啞。
“雖然知道你是謝總前妻的人不多,但到底還是有,況且你留在海城,始終是個隱患,我不希望阿寧以後的生活會遭到任何流言蜚語的侵害。”
說到這裡,他又頓了一下:
“或者你想讀書嗎?我可以給你聯係國外的學校,你出去鍍一層金,然後我給你安排個人嫁了,這樣你的後半輩子也有保障。”
蘇婉清聽明白了,蘇國興的每一個字,都是在為蘇婉寧考慮。
他擔心她在海城會影響到他的寶貝女兒,所以要把她送走。
她不自覺握緊了拳頭,指甲掐進剛剛才被包紮好的傷口裡,刺痛比剛才更重,可她心裡卻感到一絲快意。
她緊緊盯著蘇國興的臉,打量著他整個人。
這個人明明身上和她流著一樣的血,卻如此的冷漠無情,虧得她在許家的時候還一直把他當成自己的精神寄托,想了無數遍父女相認的畫麵,每次都把自己感動得不行。
他根本就不配作為一個父親!
眼前的事物漸漸模糊,她忍了又忍,終於將眼中的淚水憋了回去,一字一句道:“要是我不走呢?”
聽了她的話,蘇國興剛剛柔下來的臉瞬間變得陰沉起來,眉頭緊緊皺起,眼神像毒蛇一般緊緊的鎖定住她,沉著聲音道:
“不走也得走!我可不是在跟你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