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門處幾架雲梯靠上城牆,北戎的先鋒兵士已經如蟻附般攀爬而上。
看見敵軍的雲梯靠過來,有邊軍將士不顧還未停止的箭雨,立即怒吼著用長杆掀翻,掀不翻的立即抬了熱油倒下去,旁邊立即有將士射下火箭,點燃被熱油澆過的地方,立時便爆起火光,將正在攀爬的北戎兵士、雲梯點燃,那些人嘶吼著掉下去,落在自己同袍身上,又引起一大片的火光。
哪怕被角屯堡撥下的熱油火燒,被石塊砸,被滾木打,敵軍仍在不斷的往上攀,最終還是有人衝上來,又很快被城牆上的邊軍用長槍紮死、用刀砍死、推到城牆外摔死。打下去一波,又迎來一波箭雨,箭雨後又是強勢擊城,如此反複,用人命當做拉鋸,想消磨掉角屯堡,繼而撕碎它。
雙方都有傷亡,北戎傷亡更甚。
北戎用牛架著粗大的圓木,奮力衝撞城門,巨大的衝擊力,令站在城頭上的林芝等人都一顫。
林允武緊皺眉頭,朝城門的方向看去,立即他身邊的一名親衛向下跑去。林芝也不放心,衝荷花說道:“留下。” 她也跟著趕了下去。
城門處用幾塊泥土做的泥土方塊堵在城門後,一泥土方塊約有一米五寬、二米高、三米長。兩個泥土方塊並排堵在城門後,將城門堵的死死的,哪怕外麵撞得震山響,那些方塊沒有一絲鬆動。
林芝這時,又聽見城門外響起幾聲爆炸聲,外麵立時傳來雜亂的聲音,想來,是城頭上的同伴們看城外鬨得太厲害,丟了幾個火雷。
城門這裡有兩隊將士守著,林芝放心的轉身上樓。
林允武應該知道了下麵的情況,麵色平靜。
林芝看了他一眼,立即提著長槍朝剛躍上牆頭的北戎士兵紮過去,將剛站上牆頭的人推到牆外,掉了下去。
林芝強做鎮靜,雙手顫抖著握著長槍,她緊緊站在荷花身邊,尋著夏茉溫暖的體溫,悄悄擠著她,靠在她的身上。心裡慌亂,不敢看向那人掉落的地方。咬咬牙,強製自己不要去管那人的生死,他是敵人,他是敵人。
感覺到林芝的身體在發抖,夏茉默默地抓住她的手臂。不知是她故意還是她力大,林芝隻覺得,被她抓住的地方很疼。
又有北戎的士兵跳上來,他十分凶猛,哪怕身中數刀,也能拚死為身後的同伴爭得衝上牆頭的機會。右邊又有兩名衝了上來,防守的邊軍力量不及他們,被他們三人連傷幾人,林海、林江趕去支援。
隻要是北戎的士兵攻上城頭,北戎的箭陣便會停止,林芝立即與大家一起向下扔石塊、倒熱油,射火箭。一時將北戎的凶猛攻勢壓下去後,一大波箭雨又如約而至。
哪怕遇到角屯堡的堅決還擊,北戎攻城兵士傷亡慘重,但北戎仍沒停止,不斷的催人往城牆上衝,又一陣北戎的箭雨過後,城頭上的弓箭手立刻探身還擊,箭矢朝下如雨般飛向敵陣。
北戎雲梯上的人很快被射中掉落下去,底下的人舉起盾牌護在頭頂,還是被掉落的同伴砸中。
敵軍的箭矢也很快反擊過來,一時躲避不及,立時有幾人中箭倒下。
“反擊!”韓衝怒吼,衝前一揮劍。
幸存的弓箭手們立刻拉弓還擊,還有臂力強悍的,射出火箭。火箭落處,先是引起一片火光,接著爆炸開來,炸倒一片。
這時北戎的箭雨又至,北戎的步兵又帶著簡易的雲梯衝到城下,他們為了搶先機,竟然直接在逝去或受傷的同伴身上架雲梯,待箭雨不停,已經有北戎士兵跳上牆頭。
“殺——”
立時,角屯堡的邊軍衝上去,與攻上來的北戎兵士拚殺。林允武也大吼著衝上前,用手中銀槍將那人一招刺殺。
“倒熱油。”
油倒下,火箭跟著射下,雲梯上、牆根處立即一片火海,著火的兵士呼叫著在人群中翻滾,有的跳下雲梯,在地上撲打,可被油澆過的隻會燒得更猛、更快。
西門處,攻城錘的撞擊聲震得城牆顫抖,每一次重擊都讓磚石簌簌掉落。林允武朝那邊看看,咬牙握緊手裡的箭弩,朝城下射去。
虎子不顧肩頭中箭,舉起一根木頭,奮力朝靠過來的雲梯推去。他用力過猛差點掉下去,被一旁的老五抓了回來。
顧不上罵他,老五立即舉起盾牌把他和自己護住,北戎的箭狠狠的落到盾牌上。
“轟——”
一聲巨響,西門處傳來火雷的炸響,林允業知道那邊的城門怕是危險,幸好之前就把大半的火雷布置在那,不然就憑他們四十幾個人,如何能守得住。
接連的巨響傳來,西門外的喊殺聲弱不可聞。
林允武朝那邊看看,到底不放心,不需他交待,他身邊的一個親兵已經往那邊跑去。不一會他跑回來,對著林允武大聲說道:“統領,西門未破,破門的賊寇被西門的兄弟們炸死了。”
“好!”韓衝大吼一聲,“兄弟們,守住了。”
林允武笑笑,不計較韓衝。
這邊的軍士受到激勵,大家又振奮起來,“殺!殺!殺!”
北戎攻占不下,傷亡過大,吹響了撤退的長號角。
西城門的北戎兵士退如洪水,東門這邊的攻勢也很快散去。撤退的北戎士兵,有人會帶上受傷的戰友向自己陣營退去,有些傷兵隻能自己無助的躺著,有能動的,會自己慢慢爬回去,城牆下一派血腥、狼藉。
角屯堡的將士們也不敢鬆懈,依舊嚴陣以待。林芝雙腿發軟,力脫得幾乎站立不住,荷花趕忙上前扶住她。
林允武擦了擦臉上的血汙,對著眾人喊道:“都彆放鬆,他們說不定還會再來。”
城牆上,眾人開始清理戰場,將死去的同伴屍體抬下,為受傷的戰友簡單包紮傷口,補充武器彈藥。
林芝看著這慘烈的場景,心中的恐慌和害怕,令她覺得這真是人間煉獄。她從沒想過,戰爭是這樣可怕,和心寒。看著底下那些被拋棄的人,她心裡說不上是什麼感受。
不久,角屯堡便看見北戎那邊升起了炊煙,看來,今日的戰事是結束了。
林允武安排人值守,將傷兵扶下城樓去休息,陣亡的遺體妥帖安置。然後望著遠處的北戎軍營,一臉的沉思。
自大戰起,角屯堡就發出狼煙示警,可是,沒有援軍增援。
……
第二日黎明尚未破曉,北戎又分四麵攻來。
昨日的血戰讓城牆染成了暗紅色,屍體堆積如山,濃重的血腥味混合著焦臭在夜風中彌漫。
昨日的一幕又重複上演,北戎千人的隊伍,步兵占大半,與以往騎兵為主不同,便是昨天他們攻城時損傷慘重,也是一副勢要奪下角屯堡的樣子。
派出去的人沒音訊,左右兩側的青崖堡和黑石堡也沒人過來,這不正常。難道,北戎還能派出兵力,分彆攻打他們三處堡壘?
看著有騎兵不斷給步兵拖送攻城圓木,而角屯堡被他們圍困隻得被動防守,林允武氣急,卻無可奈何。他們人太少了,如果主動出擊,分散堡內兵力,到時,顧此失彼丟了堡子,罪過更大。
“舉盾——”
黑壓壓的箭矢如蝗群般撲來,比昨日更加密集,箭頭釘入木盾時的悶響聲,夾雜著血肉被穿透的撕裂聲。林芝身邊的一名年輕邊軍被射中胸腹,軟倒在地。
“火箭!”韓衝喝道。
立即,被點燃的火箭飛射而出,落到對方箭陣中,引起一時混亂,但很快平穩下來,還回一波箭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