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芝看著林允業發現,近半年不見,大哥的麵相比在家的時候成熟多了,身量也更高了,原先的白麵書生,現在滿麵的風霜,就連下巴上也露出些胡須來,看著好似老了好幾歲。心裡不由有些心疼,不知是這裡的風沙太大,還是這裡的人事磨人,往日裡開朗愛笑的大哥哥,也這樣大人模樣了嗎。
林允業早就接到京裡來信,說她偷跑出來,先聽說人不見了,正準備抽人去找時,又傳來消息說人找著了。耐心等著,到了該到的時候,人還沒來,這邊等得心急,正想著要不要派人去路上迎一迎時,人就到了。林允武幾次忍不住想問問,她這一路的情況,怕她女孩家麵皮薄,心想,還是等下問跟著的人,有不好的地方,他先吩咐瞞著些,不然生怕叔父生起氣來,大妹妹受罰。
“叔父去巡視若要回來也快了,大妹妹趁空兒先去梳洗休息,等叔父回來,我們一家人吃個團圓飯。”
林允業親自送林芝到給她準備的院子,這是守備府的後院,林母沒來,這裡全都空著。自知道林芝要來,林允業才收拾個院子,儘最大的能力布置的暖和舒適。
荷花幾個侍女已經梳洗好,正在偏房裡用飯,見著兄妹倆過來,連忙出迎。
林允業隻把她送到院門口,離去前告訴她,等叔父和兄弟們回來就來請她。
林芝乖巧的答應,看著林允業先離開,才進了屋。
這個屋子如同一路上看到的北方房屋一般,屋內有火炕,沒有床,正屋裡有桌椅,布置簡單乾淨。林芝看著,覺得沒什麼不滿意的地方,與她一路上看到的那些普通百姓們的房屋比起來,好太多了。
荷花她們已經把她的東西收拾好,怕她要躺一會,炕上早燒熱了,被褥都鋪上暖著。
這一路確實累了,由著荷花幾個服侍著梳洗後,林芝躺在炕上,把頭靠在炕邊沿,由著她們給自己擦頭發,自己縮在被子裡睡了。
不知道睡了多久,林芝被春柳輕輕推醒,告訴她,三爺已經回來了,正在等她。
林芝立即坐起身來,利索的穿好衣服,跑出房間。
看見天都要黑了,便問,“幾時了?”
“未時四刻了。”夏茉答道:“您可彆看這天好像要黑似的,我看到像是要下雨。”
後又跟著說一句,“這天氣,真不如我們那兒好。又是風又是沙的,乾的嘴都裂了呢。”
林芝知道她愛美,已經念過好幾回,當下隻是笑笑。
林芝抬頭看看天,朝著前院跑去。
前廳裡,看見二哥和三哥、四哥坐著說話。林芝正要給哥哥們敬禮,就先看到三哥朝自己看來。
“嗬,這是誰啊?”三哥一聲驚喜的說道。
林芝連忙跨進屋。
老三林允武先看見林芝,丟下手裡的東西,拍拍手站起來,朝林芝迎去。
“三哥”林芝歡喜地撲進林允武的懷裡,聞見他身上的皂角香氣,忍不住把臉埋在上麵糙了糙,抬起臉笑說:“三哥還是這麼好聞。”
“小丫頭,膽子不小啊!”林允武拍拍她的頭,唬著臉說道:“偷偷跑出來,差點沒嚇壞嬸嬸。知不知道家裡和我們都急壞了。”
林芝老實站好,噘嘴含笑,一臉討好的看著他。看到林芝的笑臉,林允武心裡泛起心疼,原來嬌俏、身體強健的妹妹,經這一路風霜而來,神態中帶著病態。他心裡湧起一股恨意,想著隻待自己回去,一定要將那些狗東西收拾了。萬沒有,林家的人被人欺負了,不找回來的道理。
林允武高高舉起的手抬起來,半天也沒打下去。
“三哥打呀,快打呀!”老五林允平自外麵進來,看見起哄的叫道。
林允武反把手放了下來,林芝得意的衝著五哥晃晃小腦袋瓜。
林允業跟在林允平的身後進來,順手輕輕拍了下他的肩,越過他走進來。
“大哥”幾人都站起來迎林允業。
林芝又挨個叫人,“大哥,二哥,四哥,五哥”
二哥林允文看著她說:“路上吃苦頭了吧,看看臉上都瘦脫像了。”
“活該!”五哥林允平在椅上坐下,嘻笑著拋著核桃玩,“誰讓她自找罪受,家裡好好的不呆,偏跑這兒來。哎,你跑來了,家裡和弟妹們不都丟給嬸嬸了。不懂事嘛。”
“哼!”林芝有點生氣,嘟著嘴拉著三哥的衣袖,給自己找靠山。
老三這時反笑著說:“你也彆說她。聽見她不見,鬨著要去尋人的也不知是誰。”
“哼,當我是為她好呢。我是看她不懂事,想抓住她,好好打一頓。”
二哥摸著林芝的頭說,“彆理他,一天不招人厭他就不自在。”
又把她從上到下看一遍,說:“這次經一事,長一智。以後做事,萬不可再這樣任性了。”
林芝老實的點頭答應,乖巧的不得了。
四哥林允真也站在一旁看著,隻笑不語。
這時,聽下人來報說,林淵進府了,幾人連忙去迎。
林淵剛進後衙,看見一溜兒女站在門前迎自己。
看見林芝,林淵虎目一瞪,然後直接進了前廳。
幾人都乖覺的站在林淵麵前,林淵用熱毛巾擦過手臉,喝了口熱茶才看著林芝,一會兒才說:“瘦了,也長個了。”
見林淵沒有責罰林芝,兄弟幾個都不由的鬆了口氣。
“彆以為有幾個哥哥給你撐腰,就當我不罰你。明兒隨你三哥去,不是要來這兒嗎,去那兒好好看看,好好學學。看看你哥哥們是不是來玩兒的。”
兄弟幾個原聽要把林芝丟去老三那兒,本要勸,結果看林淵沉著臉,便都老實站著,不敢這時頂撞他。
林芝聽了,能留下來,求之不得,立即便甜甜的答應。
這時,門簾被掀開,荷花等人提了食盒進來,往桌上擺盤。
林允業連忙說,“叔父,用飯吧。”
林淵點點頭,問林芝:“你到了後,可給你母親去信報平安。”
林允業立即回道:“大妹妹一到,我就讓人送了信。”
林淵滿意的點點頭,見飯菜擺放整齊,在桌前坐下,待荷花幾個侍女都下去後,說道:“我這兒不養閒人,你帶來的人都帶走,吃用的銀錢自你的嫁妝裡扣。”
林芝正想著自己的嫁妝能不能養她們,聽見大哥說:“叔父,林峰還是讓他回去吧,府裡沒個人,不安心。”
林淵聽了,點頭答應。
吃完飯,林淵讓幾個侄子先去休息去。等人都走遠了,林淵原本悠閒喝茶的模樣一變,一雙眼狠厲的看向林芝,林芝立即放下手裡核桃,乖乖站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