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秋實又重複了一邊,聲音也壓得更低,眼睛緊盯著周隊長臉上的表情變化。
周隊長猛然站起身來,椅子在地板上劃出刺耳的聲響,他快步走到門前,確認門外再無他人。
隨後又將窗簾拉好,走到王秋實的跟前。
“你是誰?”
王秋實深吸一口氣,從懷中掏出那紙信箋,小心翼翼地打開。
“這是老張同誌留下來的信件,他清醒時委托我前來告知你。”
周隊長接過信件,手指微微地抖動起來。
他仔細的辨認著上麵的字跡,眼神逐漸的變得銳利起來。
“老張,現在在哪?”
周隊長壓低了聲音問道。
“老張,現在已經脫離危險了,送到了鎮醫院。”
“雖然子彈都取出來了,但是因為失血過多,陷入了昏迷。”
周隊長聽後快步走到辦公桌前,拉開抽屜,取出一張地圖鋪在桌上。
“你是在這裡發現的他?”
他的手指在地圖一處山坳的位置。
王秋實湊近看了看點頭確認。
“對,就是我們大安村的興安嶺上,我還發現了一個山洞,裡邊都是炸藥和雷管!”
周隊長的臉色瞬間變得凝重,他抬起頭,再度確認。
“你進去看過了?”
“看了,不過沒敢多待,我聽到外邊有人來了,就躲起來了。”
“好像是在尋找老張……”
就在這時,窗外突然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周隊長迅速將信件和地圖收了起來。
“周隊醫院來電話了,說是老張醒了,要見你!”
剛才那個年輕的治安員推開門,探頭伸了進來。
周隊長聽後點了點頭,隨後示意治安員把門關上。
“你跟我一起去,但是這件事對任何人都不能說,包括你家裡人。”
王秋實鄭重的點了點頭,兩人一前一後的走出了辦公室。
樓下老村長還等在那裡見到王秋實下來,連忙迎了過來。
“就是啊,鐵柱的事兒……”
“趙叔,我已經給他開諒解書了,不過還是要看治安所的同誌……”
老村長還想說些什麼,卻見周隊長根本沒有理會他,大步流星的走了出去。
王秋實見狀趕緊快步跟上,兩人向著鎮醫院趕去。
鎮醫院的走廊裡,彌漫著刺鼻的消毒水氣味,讓人聞了有些想要作嘔的感覺。
老張躺在病床上,此時的他臉色蒼白如紙,見到周隊長和王秋實進來,掙紮地就要坐起身。
“彆動,情況我都知道了,這位同誌很可靠。”
老張虛弱的點了點頭,他的聲音沙啞無比。
“山洞裡有炸藥……他們想要開山……”
“誰?”
周隊長繼續追問。
“陳……陳三……他認出我了,還朝我開槍……”
周隊長的臉色驟變:“陳三兒?去年越獄那個?”
“對,就是他……”
就在這時,老張突然的劇烈咳嗽起來,護士聞聲趕來。
“病人需要休息,你們不能這樣。”
“護士,稍等一下,再給我們一分鐘的時間!”
見護士離開,周隊長趕忙上前繼續詢問。
“老張,他們打算什麼時候行動?”
“明晚”
老張艱難地吐出這兩個字,隨後便昏了過去。
心電監護儀發出刺耳的聲音,門外沒走遠的護士迅速走了進來。
“出去,你們都出去!”
聽到護士的厲聲大喝,兩人也隻好灰頭土臉地走出了病房。
“這下麻煩了,明天治安隊都要去外地參加反黑行動,到時候興安嶺就危險了!”
“你的意思是,明天晚上他們要炸山?”
王秋實倒吸了一口冷氣,看著眼前的周隊長。
“陳三是個亡命徒,去年因為盜竊國家文物判刑,隻可惜越獄以後便一直沒抓住他!”
周隊長說著看了一眼手表。
“現在已經是晚上九點了,我們隻有不到二十個小時了。”
“需要我做些什麼嗎?”
王秋實抬起頭,小心翼翼地問道。
“你先回家,彆讓彆人起疑,等明天一早我會派人去村裡找你,就說”
“就說趙鐵柱的事情需要你配合調查!”
王秋實點了點頭,隨後兩人就在醫院門口分開。
王秋實踏著夜色往大安村的方向趕去,寒風呼嘯吹的他的臉頰生疼。
然而此時他的思緒要比寒風還要淩亂。
陳三這個名字他隱約聽村裡人談論過,是這一帶有名的狠角色,據說他身上背負著好幾條人命。
回到村裡已經是深夜,王秋實輕手輕腳的推開院門,卻發現屋裡還亮著燈。
艾娃披著大衣坐在炕邊見他回來,立刻迎了上來。
“秋實,怎麼回來這麼晚?”
“有點事耽擱了,媽,睡了嗎?”
“早睡啦,那個治安員咋樣了?”
艾莎端了一杯熱水放在王秋實旁邊。
“已經脫離危險了……”
王秋實猶豫了一下,他想起了周隊長的叮囑,也害怕自己的家人牽扯進來。
“啊,對了,明天說不定我還得去趟鎮上……”
“怎麼又去鎮上?”
“啊,是關於趙鐵柱的事。”
艾莎點了點頭,忽然像是想起了什麼。
“村長傍晚來咱家找過你,好像很著急的樣子……”
王秋實點了點,隨後緩緩開口。
“嗯,我知道這事,明天就能解決。”
夜裡,王秋實實在輾轉難眠。
艾莎在他旁邊呼呼大睡,王秋實的鼻尖繚繞著她的芳香,忍不住的低頭親吻了下她的臉頰。
他實在不舍得自己的家人卷入危險,但眼下這事已經關乎到了全村人的生命安全。
天剛蒙蒙亮,王秋實就爬起了床。
他仔細的檢查了一下獵槍裡的子彈,隨後又帶上繩套和柴刀。
艾莎睡眼惺忪的坐了起來。
“你這麼早就要走啊?”
王秋實點了點頭,隨後俯下身係好鞋帶。
“啊,鎮子裡的人說一早就來接我。對了,今天你和嫂嫂都窩在家裡照顧媽,哪也彆去。”
艾莎像是察覺到了什麼,她抬起頭看向王秋實。
“這不是出什麼事了?”
“能出什麼事?我去鎮子上了,晚上我回來吃飯。”
王秋實笑了笑,隨後推門走了出去。
大安村口一個年輕的治安員,臉色焦急地等待著。
他不斷的哈著白氣,試圖讓自己的手掌沒有那麼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