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方的冬日裡是陰冷潮濕,即便是三月暖陽也壓不住,但是湖麵不曾結冰確是真的。
當趙鶴觀趕到爭執之處時,湖中正冒著漂亮的水泡。
她心中冷笑,當初若不是這表姑娘給她下藥,她又怎會冒著女兒身被發現的風險與陌生男子行那不軌之事?
如今惡人自由惡人磨,活該!
她的目光落到懷社身上,此人不慌不忙立在一旁,如此驚鴻美人倒是令她忍不住停滯了呼吸。
果真是詩文裡描寫的再美,都不如美人在麵前這麼一立。
就是這美人•••怎麼有些駭人?
“放肆,簡直放肆!”皇後喝令出聲,其怒火隔著三杖遠都能聞得到。
懷社聞聲回頭,眼中帶著的寒意讓趙鶴觀忍不住打了一個冷顫。
皇後卻並不怵他,四顧一番,帶著怒氣道:“表姑娘呢?”
懷社抬指,指尖正對著湖中水泡。
皇後手中攥的緊緊的:“蠢出天的東西!愣著乾什麼,還不快去救人!難不成等著本宮呢?”
皇後的到來眾人終於有了主心骨,這表姑娘柳玉芙乃是丞相柳大人之女,若真是出了什麼事情,這禦花園所有人的命加在一起都賠不起。
可偏偏這太子妃身上的氣場實在駭人的很,若是不救表姑娘便是喪命,可若是救了表姑娘,恐怕處以五馬分屍這種極刑都是有可能的。
懷社見人來了,也不想給自己憑添麻煩便沒有再阻止救人,反倒是十分知禮節地給皇後作揖。
見如此皇後更是被氣的不行:“太子妃好大的派頭,竟在禦花園中折辱玉芙險些鬨出人命,太子妃這禮,本宮可受不起!”
趙鶴觀見二人似要起爭執,便躲懶縮在一旁安靜看戲,此時若是有人遞上來些瓜子便更好了。
難怪家中郎君在婆媳之事上總是裝蘑菇不出言,原來兩虎相爭被夾在中間竟是這樣的感覺。
懷社麵上不顯,後宮的手段他自小便領教了個全麵,至於這表姑娘,他見的第一麵便知此人一肚子壞水,裝柔弱扮可憐,還在寒冬臘月往湖裡跳。
當真是把舍不得孩子,套不著狼那一套給玩明白了!
“母後慧眼如炬,不過剛到便可知曉未見之事,合該去做大理寺卿才對。”他說的不緊不慢,好似在與皇後聊家常。
趙鶴觀抿了抿嘴,這懷社說話可真損啊!
皇後怒極反笑:“不是你推的,難不成是表姑娘自己往湖中跳的?”
“母後果真明察秋毫。”
“你——”皇後指著她鼻子,“你當這還是你們西氿?來人,將她帶下去宮規伺候!”
“姑母——”
一聲柔弱是女聲傳到眾人耳中,瞬間吸引了眾人的目光。
柳玉芙虛弱地靠在宮婢的懷中,身上披著的是趙鶴觀雪白的狐皮外披,烏發貼在白皙纖長的脖頸,優雅又脆弱,輕易便能讓人心生憐愛。
就是這外披•••
懷社順著將目光落到趙鶴觀身上,他心中奇怪的很,趙鶴觀分明將外披給了她,怎麼還躲的那麼遠?
“好孩子,你莫怕,姑母給你做主。”皇後心疼道,“玉芙你說,可是這毒婦推你入水!”
如今問這種話皆是白問,趙鶴觀心中腹誹,若是她,定是直接將懷社的罪名定死,絕對不給柳玉芙表演的機會。
柳玉芙此人,最愛的便是裝大度,如此便給旁人留下話柄。
果不其然,聽了皇後如此說,柳玉芙瞬間眼眶含淚,整個人好似一隻被人欺負狠了的小白兔:“姑母莫要動怒,是玉芙。”她抽噎一聲,“是玉芙自己跳入湖中的。”
果真不出趙鶴觀所料,但懷社也緊接著跟了句:“母後,方才兒臣與她相遇她便說喜熱貪涼,非要往湖裡跳,兒臣也攔不住她。”
他抬眸看過來:“難不成母後絕對,表姑娘說謊不成?”
趙鶴觀雙眼微眯,饒有興致地看向懷社。
這公主,當真有趣!
皇後被他的話激的渾身發抖:“你這新婦全然不要臉皮,玉芙乖巧不忍你因此受罰,你竟然還托此話給自己洗罪?!”
“母後啊。”懷社的聲音清冷,但卻帶著讓人不容置疑的氣場,“母後若是還因這種小事強加罪名與兒臣,那兒臣也不介意重拾穿雲槍。”
穿雲槍,乃懷社的拿手兵刃。
此話威脅意思明顯,皇後聽出來了,但卻也口中一頓,一句話也反駁不出來。
無它,自然是懼怕他讓好不容易平息的戰事重啟。
趙鶴觀無奈歎氣,玩脫了吧?還得是她出麵。
“懷兒莫要動怒!”
懷兒?
從沒被人這般叫過的懷社臉上一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