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太太,很抱歉,這次人工受孕又失敗了。”
林見疏拿著化驗單,指尖有些發涼。
她已經不記得這是第多少次了。
七年婚姻,陸家上下都盼著她生下繼承人,可她的肚子,偏偏就是一點動靜都沒有。
同房,偏方,試管,手術……能試的法子都試遍了。
她轉身,正要敲響主治醫生的門,卻傳來有關她的閒談:
“……那陸太太是真可憐,子宮壁都薄成那樣了,這不糟蹋自己身體嗎……”
“可憐什麼?你不知道她老公不想生,她就算再折騰一百次也是白費力氣……”
林見疏如遭雷擊,伸出的手僵在半空。
陸昭野不想讓她懷孕?
渾渾噩噩回到家,她蜷縮在床上,初夏的陽光暖融融,她卻冷得發抖。
床墊忽然下陷,濃烈的酒氣混著鬆香襲來。
陸昭野從身後抱住她,灼熱的手掌熟練地探入真絲睡衣:
“想我沒?”
他的指尖輕易便能勾起她身體深處的戰栗,可她的心卻一寸寸涼了下去。
這個男人,明明知道她今天去醫院拿結果,卻連問都沒問。
“孩子……又沒懷上。”她啞聲道。
陸昭野的手,明顯頓了一下。
片刻的沉默後,他語氣平靜,聽不出什麼情緒:
“知道了,你辛苦了。”
“我要出差兩個月,你好好養身體,讓阿姨給你燉點湯喝。”
隨即吻便落了下來,輾轉吮吸,帶著酒後特有的霸道和灼熱。
林見疏不想要,卻抵抗不過,隻能任他予取予求。
他很溫柔,從不會弄疼她。
事後,他會抱著她去浴室,將她清洗乾淨再抱回床上,然後擁著她入睡。
一切都和過去的無數個夜晚一樣,親密無間,溫情脈脈。
他們看起來,就像這世上最恩愛的夫妻。
身邊的呼吸逐漸變得均勻沉穩,林見疏卻毫無睡意。
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了沙發裡,陸昭野隨手扔下的公文包上。
結婚七年,她從未翻過他的東西,這是她身為陸太太的自覺。
但此刻,林見疏看著陸昭野的睡顏,轉頭下了床。
幾分鐘之後。
在幾份加急文件下,她摸到了一板白色藥片。
竟是——避孕藥!
林見疏呆呆看著。
為了備孕,她從未吃過,隻在朋友那裡偶然見到過。
當時還被打趣,說她和陸昭野感情好,這輩子怕是都用不上這玩意兒了。
然而打臉來得太快,饒是在醫院裡有了些許準備,她還是覺得心像透了風的牆。
一個在備孕的男人,隨身帶著避孕藥,意味著什麼?
出軌?
還是……
林見疏猛地想起陸昭野時常叮囑阿姨給她燉的湯。
她隻覺得一瞬間,遍體生寒。
手抖著,一張照片從包的內層掉了出來。
邊緣泛白,看起來常常被人拿在手中摩挲。
照片上,少年滿臉的陽光和寵溺,身旁則親密地依偎著一個女孩……
“你在做什麼?”
陸昭野從床上下來,一把搶過照片,眼神淩厲:
“你查我?林見疏,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不懂事!”
林見疏像是聽到了什麼天大的笑話,笑得眼淚都快要出來了,笑得五臟六腑都攪作一團的疼。
“我不懂事?我就是因為,這些年,太‘懂事’了……”
她笑著、笑著,忽然覺得小腹傳來一陣劇痛。
在陷入黑暗前,她最後看到的,是陸昭野驚慌的臉
“咳……咳咳咳……”
林見疏猛地睜眼,前一秒的撕心裂肺還未散去,刺鼻的濃煙就鑽入她的鼻腔,嗆得她一陣猛咳。
“著火了!快跑啊!”
“救命!……”
耳邊是嘈雜的驚呼,林見疏撐起身體,茫然地環顧四周。
狼藉的桌麵,東倒西歪的酒瓶,閃爍的彩色射燈在煙霧中扭曲變形……
突然,林見疏的目光落在了不遠處的沙發上。
一個熟悉的身影歪倒在那裡,醉得不省人事。
竟是白虞!
她不是早就……死在七年前的那場大火裡了嗎?
林見疏意識到什麼,忙抓起桌上的手機看了眼時間。
【2026年5月18日 22:50】
林見疏的呼吸霎時停滯。
她竟然回到了七年前,白虞葬身火海的那個夜晚!
她這是……重生了?
大火愈燒愈烈,她試著往門口挪動,卻發現腳踝扭傷,一動,就傳來鑽心的疼。
“砰——!”
一聲巨響,包廂門被人從外麵狠狠踹開。
濃煙裹挾著一個高大挺拔的身影衝了進來。
前世男人的臉和麵前人重疊,多年的信任下,林見疏幾乎是本能地朝他伸出手。
“陸昭野……”救我。
這是七年前的陸昭野,眉眼間還帶著幾分未褪儘的青澀,卻已初具後來的淩厲與沉穩。
“彆怕,我帶你出去。”
焦急熟悉的嗓音,帶著尚未被歲月磨平的少年銳氣。
她以為,他會像前世那樣毫不猶豫地衝向她,將她緊緊護在懷裡,用低沉令人安心的聲音對她說:“彆怕,有我在。”
然而——
陸昭野的目光在觸及她時,僅停頓了一瞬。
僅僅一秒。
他便毫不遲疑地快步越過她,徑直衝向白虞一把打橫抱起。
經過她身邊時,他甚至沒有多看她一眼,隻匆匆丟下一句:
“跟緊!”
然後便抱著白虞,頭也不回地往外衝去。
林見疏伸出的手僵在半空。
心,跟著一寸寸涼透。
她的腳踝,傷了。
跑不了。
陸昭野將她留下,是要她……代替白虞去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