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到廚房裡,何青雲將竹籃裡的鬆蘑和乾蕨菜倒在乾淨的木板上,劉雨蘭立刻端來溫水,準備清洗這些山貨。
何平安則忙著將柴火塞進灶膛,讓屋裡更暖和些。
“娘,這鬆蘑先用水泡著,等會兒我來處理。”
何青雲說著,從櫃子裡拿出一塊從超市裡取出來的五花肉,這肉肥瘦相間,色澤鮮紅,一看就非常新鮮。
劉雨蘭看著那塊肉,忍不住說道:“春蓮,這肉這麼好,留著過年吃吧。”
“娘,咱們今天就吃點好的,補補身子。”
何青雲笑了笑,拿起刀開始切肉,她的刀工十分嫻熟,不一會兒就把五花肉切成了薄薄的肉片。
“姐,你要做什麼好吃的呀?”何小丫湊到灶台邊,好奇地看著。
“今天咱們做個鬆蘑炒肉片,再用乾蕨菜燒個湯。”
何青雲把切好的肉片放進碗裡,加入適量的鹽、醬油和澱粉,抓勻醃製。
這時,何平安已經把水燒開了,何青雲將鬆蘑放入鍋中焯水,去除雜質和異味,鬆蘑在熱水中舒展開來,散發出一股獨特的香氣。
這鬆蘑是她前幾日在山中尋覓許久才采到的,每一朵都像小傘般可愛,如今在鍋中翻滾,仿佛又回到了山林間的濕潤土地。
“好香啊,姐,這鬆蘑聞著就好吃。”何小丫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氣。
何青雲笑了笑,把焯好水的鬆蘑撈出,接著,她把鍋燒熱,放入適量的豬油。
豬油遇熱融化,散發出濃鬱的香味,很快就彌漫了整個廚房,小時候,何青雲最愛聞這豬油香,每次母親煉豬油,她都守在一旁,眼巴巴地盼著能吃一塊油渣。
何青雲把醃製好的肉片放入鍋中翻炒,肉片在油鍋中迅速變色,散發出誘人的肉香,那香味引得何小丫不停地咽口水,眼睛直勾勾地盯著鍋裡。
這段時間她跟著姐姐吃好的,肚子裡有了油水,不像以前那樣時時刻刻餓昏了頭,見到什麼都想吃了。
但是看姐姐做飯,她還是饞得不行,好像何青雲有什麼仙術一樣,總能把食物做得格外美味。
“這豬油炒菜就是香。”劉雨蘭點點頭,臉上露出欣慰的笑容。
何青雲將泡發的鬆蘑攥乾水分,傘蓋邊緣滲出深褐色的汁液,混著肉香在鐵鍋裡滋滋作響。
她手腕翻轉,木鏟將肥瘦相間的肉片與鬆蘑翻攪均勻,醬油裹著糖色在灶火下凝成琥珀色的光澤,蒸騰的熱氣裡浮動著山野與油脂的混合香氣。
“姐,這味兒能飄到村口啦!”何小丫踮腳趴在灶台邊,鼻尖上沾著一粒麵粉,眼睛直勾勾盯著鍋裡。
五花肉的油脂被煸得透明,鬆蘑吸飽了肉汁,邊緣微微焦卷,在昏黃的油光裡泛著誘人的光澤,何青雲撒下最後一把蒜末,刺啦聲響中,辛香猛地炸開,連正在劈柴的何平安都頓住動作,使勁抽了抽鼻子。
劉雨蘭將泡軟的蕨菜切段,青黑色的莖稈在清水裡舒展。她偷偷往女兒鍋裡瞄了眼,見肉片裹著濃稠的醬汁,鬆蘑褶皺裡全是湯汁,忍不住咽了口唾沫:“春蓮,這得擱多少醬油才夠味兒?”
“娘,要的就是這濃油赤醬的勁兒。”何青雲笑著盛出鬆蘑炒肉片,瓷盤邊緣立刻凝出一圈油亮的汁。
她另起一鍋燒開水,蕨菜入鍋時發出“刺啦”輕響,再滴入幾滴從超市取來的香油,翠綠的蔥花浮在湯麵,清苦的蕨菜香混著香油的醇厚,竟比肉湯還勾人。
何平安擺好碗筷,目光卻被姐姐從袖中“變”出的物件吸引,那是一小袋亮晶晶的白糖。
何青雲挖了半勺撒進蕨菜湯,又往鬆蘑肉片裡補了點:“甜鹹口更下飯。”
當第一口鬆蘑滑入喉嚨,何小丫眼睛瞬間瞪圓,肉片軟嫩得像能化在嘴裡,鬆蘑吸滿了肉香與醬汁,甜鹹交織中帶著山野的韌勁,最後以蒜末的辛香收尾,層次感在舌尖層層綻放。
蕨菜湯更是奇妙,香油的潤與白糖的鮮中和了蕨菜的微苦,喝下去渾身都暖烘烘的。
“娘,這蕨菜湯雖然簡單,但味道很鮮美,你嘗嘗。”何青雲一邊說,一邊給劉雨蘭盛了一碗。
劉雨蘭喝了一口,忍不住讚歎道:“嗯,這湯喝著真舒服,鮮鮮的,還有點清香。”
那清香仿佛帶著春日山林的氣息,在這寒冷冬日裡,給人帶來一絲彆樣的溫暖。
何平安也嘗了嘗鬆蘑炒肉片,連連點頭:“姐,你這手藝越來越好了,這肉炒得不老不嫩,剛剛好。”
一家人吃著飯,嘴上也不忘誇獎,倒是把何青雲誇得有些不好意思了。
她做飯確實還可以,但哪有他們說得那麼誇張?
不過被人認可的感覺真好啊,自從父母去世後,她已經很久沒有感受過來自家人的溫暖了。
現在這樣,倒是讓她對於這個陌生的世界又多了幾分歸屬感。
一家人湊在一起和和睦睦地吃飯,彼此關心,談笑風生,看似普通,卻是她曾經在無數個日夜中夢寐以求的生活。
真好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