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就見,有何不妥?”
這是太子妃的聲音,柔軟溫和甜美,如一汪春水。
“奴婢覺得他有意勾結屬官,染指東宮,前些時日小主子因他落水,定不是那麼簡單。”
這是剛才婢女的聲音,故意壓低了許多。
“這是你能議論的?”
太子妃的聲音變得嚴厲。
緊接著是噗通跪地的聲響。
“娘娘息怒,奴婢都是為了您和小主人著想啊”
那聲音變得誠惶誠恐。
“閉嘴!”
“念你初犯,不予重罰,掌嘴二十,拖下去。”
太子妃嗬斥,將婢女的聲音打斷。
片刻之後,是那婢女的求饒聲以及被拖下去的聲響。
李象還想看看是誰在背後蛐蛐他,不曾想人家都不從正門離開。
不過沒關係,聲音他記得了。
“誰在外頭,進來吧。”
這時,太子妃的聲音響起。
李象恍惚了下,一時間想了很多。
太子妃是知道外麵有人,故意懲罰婢女給人看?
還是她本身確實維護李象,對婢女的逾越不滿?
她明明可以假裝不知外麵有人,可為什麼又要說出來?
算了,懶得想那麼多,反正他現在無意染指東宮,隻想撈點錢。
李象平複心情,一如往日,大步走到太子妃跟前行禮:“象兒給母妃請安。”
說罷,順勢打量了一眼太子妃才低頭。
不愧是太子妃!
端莊賢淑,明眸皓齒,有沉魚落雁之姿,閉月羞花之色。
一顰一笑,頗有雍容華貴的氣質,給人一種隻可遠觀不可褻瀆感覺。
“免了,《禮記》抄了多少?”
蘇婉兒端起茶杯,輕輕抿了口才淡淡道。
“回母妃,已經抄了七七八八,厥弟身體還好吧?”
李象低著頭道。
自半個月落水後,兄弟兩人再沒見過麵。
不過兄弟兩人關係也一般,歲數相差太大,玩不到一起。
一個12歲,一個4歲,相差了8歲,而且還同父異母,一庶一嫡。
“身體無礙,就是受了些驚嚇。”
蘇婉兒語氣稍緩。
還會關心弟弟,不是太冷血的人。
而且才十二歲,城府估計沒多深。
年齡是李象的一道護身符。
“那就好。”
李象點點頭,沒再說其他。
氣氛突然安靜下來,蘇婉兒眼眸露出幾分狐疑。
“還有事?”
“父親稍後會過來嗎?”
李象如實問道。
“那你得問他才知道。”
蘇婉兒蛾眉微蹙,語氣微冷。
李象愣了下,才明白所以然。
自從李承乾和太常寺樂人稱心好上後,到崇教殿的次數就少了。
稱心等人被李世民處死後,李承乾的脾氣變得暴戾無常,到崇教殿的次數更少了,好多時候都是過來坐一會兒就走。
原身尚小,不明所以,也不是很在意,李象融合記憶後不由得歎息:多妙的太子妃啊,李承乾怎麼能忍讓人獨守空房?
知道說錯話的李象並不打算道歉,受原身影響說錯話,憑什麼要現在的他道歉?
正準備離開,卻聽外麵傳來尖銳的嗓音。
“太子駕到~”
蘇婉兒瞥了眼李象,起身出去迎接。
李象跟在她後麵,目光下意識落在她一扭一扭的翹臀上
然後快速轉移目光,又情不自禁轉回去。
他真不是故意的,完全是太子妃身材好,下意識行為。
色嗎?不清楚,隻是花開的正豔,我不去欣賞,倒是顯得不解風情。
“臣妾見過太子殿下。”
蘇婉兒微微欠身,李象則是鄭重行禮。
“你在這裡何事?”
李承乾目光落在李象身上。
他不作停留,拄著拐杖大步走到主座位坐下。
“向母妃請安。”
李象道。
“退下吧。”
李承乾擺擺手。
似乎很不耐煩。
“還想向父親要個官。”
李象沒退,接著說道。
“你幾歲了?”
李承乾愣了下,表情微微愕然。
蘇婉兒也是如此,詫異望向李象,又望了眼李承乾。
長子的歲數都忘了她很快平靜下來,落座到李承乾旁邊。
“還有三個月就滿12歲。”
李象不悲不喜道。
“按宮製,再過三個月你就要遷出東宮,不得再擔任宮裡的職位,沒必要要官了。”
李承乾淡淡道。
“不是我,是千牛備身羅景熹,謀太子左衛率府司階一職。”
李象道。
很奇怪的官名,但權力很大,屬太子左衛率府核心武職。
相當於太子左衛率府的第三把手!
第一把手太子左衛率由太子兼任,而太子平常幾乎不插手衛率府事務。
由此可見,司階一職的含金量非常大。
“謀什麼官職?”
李承乾以為聽錯,表情有些誇張。
“太子左衛率府司階。”
“羅景熹資曆最老,能力也強,求到我這裡。”
李象直言道。
沒什麼不能說的。
他不說,說不定太子妃會說。
那還不如他直接說,免得被人背後蛐蛐。
“哈哈哈,竟然會有人求到你那裡。”
李承乾仿佛聽到天大的笑話,笑得有些瘋狂,讓人看著害怕。
片刻後,他突然止住笑容,神色變得嚴肅。
“你明天去詹事府說明即可。”
李象愣了下,還以為要被責罵,得甩出王炸才有可能。
但不曾想竟然這麼簡單就要到官職。
出乎意料,讓人難以置信。
但李象不想揣摩,行不行,明天去一趟詹事府就知道了。
李象應了聲告退。
蘇婉兒望著李承乾,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你是不是想問孤為何同意他的請求?”
李承乾冷哼一聲道。
“是的。”
蘇婉兒點點頭。
李象隻是庶長子,很快遷出東宮。
但他要是插手東宮署官任命,情況就不同了。
“你是怕他和厥兒爭權吧?”
李承乾眼神淩厲望向她,冷冷道。
“臣妾不敢想,東宮都是殿下的,殿下說給誰,就給誰。”
蘇婉兒連說道。
心底卻泛起一陣陣悲涼。
“那個位置,孤也想要!”
李承乾非但沒給好臉色,反而臉色更加難看。
“那,殿下為何還讓象兒白跑一趟?”
蘇婉兒一聽就懂了,太子左衛率司階一職聖上有安排了,太子想要要不到。
心裡不由得歎息聖上對東宮的控製越來越強,連從六品的武官也要控製在手。
“快遷出宮了,孤作為父親教一教他現實有多殘酷。”
李承乾說罷起身,大步離開崇教殿。
屁股都沒坐熱,就離開正妻的寢宮。
蘇婉兒望著李承乾的背影,心裡問道:真是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