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允思低頭,看著她抓住自己手臂的手。大概是他的眼神太冰冷。安然有些退縮。但隨即,她又鼓起了勇氣:“霍允思我們談談,隻要給我半小時……十分鐘也行。”她語氣卑微,無非隻是想解釋。但霍允思卻沒有耐心聽她說下去了。他輕輕甩開她的手,身子退後一步,冷淡地睨著她:“然後呢然後我相信你,為你打算好一切,為我們鋪好將來的路,最後等到的仍是你的欺騙跟你的一句……從未喜歡過我!”霍允思壓抑又壓抑,他才輕輕吐出幾句話。“安然,我不是永遠無條件地原諒你。”“你後悔了,但我卻覺得沒有意思了。”“我會結婚,或許會找個門當戶對的,可能沒有那麼喜歡也沒有那麼開心,但我想,我不需要時時猜測她的心思,也不用擔心她隨時離開我,我很忙,沒有時間玩那些小女孩的愛情遊戲。”一秒記住://.……他說得體體麵麵,說完,就覺得沒有必要再糾纏了。他甚至,還跟嚴秘書說:“她有什麼要求,就滿足她!”霍允思說完,徑自走出去。甚至沒有再看安然一眼。霍氏集團大廳內,安安靜靜的,沒有人發出一點聲音,誰都看得出來安然跟霍總沒戲了。原本那些女員工,還有些酸酸的,但這會兒卻笑不出來。靜默良久,最後還是嚴秘書開的口。她低聲說:“還沒吃飯吧我帶你去吃飯”安然搖頭。她看著垃圾桶裡的那盒壽司,出了會兒神,耳邊響起嚴秘書的聲音:“霍總在氣頭上,你也彆放在心上,回頭再好好溝通。”安然嗯了一聲,聲音帶了絲濕意。她小聲說:“我先走了!”嚴秘書想叫住她,可是安然走得很快,不一會兒就消失在視線裡。嚴秘書站了會兒。四周慢慢熱絡起來,下班的下班,說閒話的說閒話,大抵都是霍總跟安然的這一段感情。嚴秘書掃視一圈,語氣嚴厲:“都想被炒魷魚是不是霍總今天跟安然生氣,沒準明天就又寶貝心肝了。”有人頂嘴:“根本沒有可能了好吧!霍總都不要她了。”嚴秘書一個眼神過去。沒人敢吱聲了!……霍允思自己開的車,他心情不好,開著車窗吹著晚風。夕陽的餘暉照在他側臉上。英挺惑人。他不想想起那個人,打開車載音樂,可是那舒緩的音樂聲中他還是想起了安然,想起在市的那幾天,想起她的好,想起她的壞。他的麵孔緊繃,輕踩油門,開得很快。半小時後,車子停在一幢彆墅前麵。暮色深沉。彆墅的窗戶,透出暖黃燈光,霍允思下車靜靜地看了幾秒。他不由得又想起,如果安然不變卦,他也會買這樣的彆墅,跟她組成一個小家庭,再過幾年也會有可愛的孩子。“舅舅!”綿綿跑了出來,身後還跟著一條斑點小狗,張小光。初夏,綿綿穿著一件圓領碎花小裙子,白色及膝襪,黑色小羊皮鞋。茶色頭發,卷卷的。霍允思彎腰抱起她,隻覺得懷裡的小家夥香香軟軟的,綿綿很主動地親他一下然後就摟住他的脖子:“媽媽說舅舅來,爸爸在做飯。”霍允思單手抱著她,一手打開後備箱,拿出幾盒補品:“是嗎”綿綿偷偷告訴他:“爸爸在做法式烤小羊排,他還說,如果小光不聽話就把小光給烤了!舅舅你跟爸爸說,不能烤了小光好不好”本來,小光還繞著霍允思,歡快地打轉。這會兒夾住尾巴了。霍允思淡淡一笑,將小孩子跟狗都帶到大廳,家裡傭人放了假,張崇光在廚房裡做飯,霍西則靠在沙發上翻看雜誌。聽見腳步聲,她抬眼:“今天沒加班”她這樣問,想必知道霍氏昨晚通宵了,他跟安然的事情也定是知道了。霍允思放下補品。他抱著綿綿坐到霍西對麵,將小家夥橫放在自己的腿上,他個子高,綿綿坐在腿上就像坐在單杠上滑滑梯。半晌,霍允思才開口:“忙完了!”霍西淺笑,正要說些什麼,張崇光端著一個大托盤從廚房過來。烤小羊排、紅酒、鵝肝。確實挺豐盛的。當然,除了這個還有綿綿的兒童餐,一個小套餐做得美味精致。張崇光除下隔熱手套,笑意淡淡:“允思,今晚好好嘗嘗這道羊小排。”霍允思跟他不對付慣了。抱著綿綿坐到餐桌前麵,看著豐盛的法餐,淡笑:“想不到崇光哥的廚藝這麼好,人也勤快,從前在家裡可不輕易下廚。”張崇光笑得自然:“取悅太太的手段罷了!”他擺出家中長子的姿態:“允思,在喜歡的女孩子麵前,也不能太高冷!女孩子都嬌貴,寵著點兒讓著點兒也不算什麼!”霍允思輕哼一聲。霍西恨不得將張崇光放到烤箱裡烤了,他真是知道怎麼往允思心窩上刺刀子,什麼話不好聽他就專挑什麼話說。霍西狠狠瞪他一眼。張崇光舉起高腳杯,輕笑一聲:“開飯吧。”一頓飯,吃得賓主不歡。隻有綿綿是開心的,食指大動,她桌子底下有個小盆,她還好心地弄了塊小羊排給小光,但是小光聞了聞,一臉可疑跟驚恐。後來竟夾著尾巴跑了。張崇光笑笑:“膽小鬼!”霍允思看他一眼,覺得自己有被內涵到,不過他並沒有接招,主要是興致不高、心情不好。吃完飯他就跟綿綿玩了會兒。綿綿坐在地毯上堆積木,他就靜靜地看綿綿的小臉蛋,仿佛在看某個人。霍西推門走進起居室:“允思!”霍允思看她手裡拿的水杯和藥,知道綿綿該吃藥睡覺了,於是起身:“那我先回去了!”霍西叫住他:“我送你!”正巧,張崇光進來,笑笑:“你送送允思,我陪著綿綿吃藥。”霍允思多看他一眼,率先走出去。夜裡涼,張崇光給霍西披了一件披肩,低聲說:“看著點兒路!”他完全是一副好丈夫的模樣。霍西應了一聲,跟著出去,霍允思在起居室外麵等她,跟她一起下樓,走到停車坪時他停下,轉身看向霍西:“姐,我沒事!”霍西上前,替他整整衣領。“還說沒事!一整個晚上都沒見你笑一下,允思……你真的確定她不喜歡你嗎我在公司見過她,看著挺單純的,不像心機深重的女孩兒。”霍西終於說到重點:“要不要再給人一次機會”霍允思嗓音乾澀:“嚴秘書說的”“她也是關心你!你那樣子開車過來,她不放心。”霍西輕歎:“張崇光說的話,你也彆放在心上,他還是關心你的,隻是表達方式有些不同。”夜色柔和,霍允思心頭軟了些。他注視著霍西,片刻,輕輕擁抱了她:“我知道。”霍西拍拍他,沒有多說什麼:“回去開車慢點兒!爸媽雖然不說,但也都挺擔心的。”昨天,她爹霍紹霆,還親自去機場接機了。最後除了允思,接了個空氣。他問了幾遍:“安然呢!”還是嚴秘書頂著壓力,回了一句:“霍總跟她分手了。”聽說昨晚,她爹一晚沒有睡著,翻來覆去地問溫蔓:“溫蔓,你說咱們兒子不缺胳膊不缺腿的,長得也是萬裡挑一的,家世更沒有得話說,怎麼討個老婆就這麼難呢!”憋了半天,他才擠出一句:“允思是不是不行啊!”溫蔓又難過又好笑。霍西柔柔地說完,霍允思淡道:“我會很快結婚的。”霍西輕歎一聲,看著他在夜色裡上車,舉手投足都是矜貴的魅力。……霍允思回去的路上,車開得不快。單手握著方向盤,另一手抵著下巴,表情淡漠。他確實想儘快走出來。為一個女人發瘋,總為一個女人打破自己的原則,真的是一件傻|逼透了的事情,以後他不會再犯。所以,即使安然過來,想跟他談想解釋。他也無動於衷。原因其實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他不想要這段感情。他是人他也會累。霍允思有些走神,等他發現的時候,車已經開向他從前住的公寓那兒,看著黑夜裡前麵的路標,他怔了一下倒底是沒有掉轉車頭。夜很深了。他將車停在大廈樓下,坐在車裡吸了根香煙,這才下車走進電梯。片刻,電梯門開。映入眼簾的,是蹲在門口的安然,她抱著自己的身子小心翼翼地等在門口。霍允思瞪著她。她聽見聲音,也抬了眼,眼裡布滿濕氣約莫是哭過了。霍允思喉結滾動。他沒有走出電梯,任由電梯門在自己麵前,來回開關。光線,迷了彼此的眼睛。終於,安然像是小貓一樣地叫他一聲:“霍允思!”霍允思踏出電梯門。他掏出鑰匙,語氣很冷硬:“安小姐你走錯門了!”門打開,他就要走進去,安然飛快起身捉住他的手臂:“我想跟你談談!那天我那樣說,是因為……是因為……”“因為好玩!因為你覺得,我永遠會包容你原諒你,是嗎”霍允思甩開她的手。“安然你聽著,我們結束了!”“這不是你想要的嗎”“一而再再而三地耍我,好玩嗎”……安然急得聲音顫抖:“我不是!我不是耍你!霍允思,我喜歡你。”他盯著她看。他眼神裡有著陌生,冷漠,就是不見往日的捉弄還有喜愛,他在她麵前掏出煙盒,抖出一根香煙來,低頭點上。他長長吐出一口煙圈,很平靜地告訴她:“你的喜歡我不在意了!如果你覺得跟我一場虧本的話,我可以給你錢。”他含住香煙,從衣袋裡掏出支票本來。按在牆壁上,側頭問她:“一千萬夠不夠不夠的話三千萬、五千萬……這些錢可以買一打!”最後他寫下了八千萬,撕了扔在她身上。安然沒有動。她木然地站著,她很輕很輕地眨了眼睛,問他:“是不是我怎麼解釋,你都不要我了”“對!”霍允思斬釘截鐵:“所以,不要再糾纏我了!有可能我馬上就要有太太,你這樣糾纏,可能會造成我的煩惱。”他說得絕情,是當真不想跟她有可能了。她受傷的神情,他看著卻覺得快意。她真的會痛嗎,還是這種痛也是裝的,轉頭她又會說她喜歡的是辛柏來那樣的廢物!霍允思收拾了心情,淡道:“我們兩清了!”他打開門準備進去。可是安然的手死死地捉住他的,她更是將手卡在門縫裡,不讓他離開,她用儘所有的自尊求他再給她一次機會:“霍允思,我不會再離開了。”她說完就哭了。她心裡其實知道,希望渺茫,他不願意再理她。都甩她支票了。但她還是想求一求,萬一他心軟呢,萬一他又想要她呢!霍允思卻爆發了:“什麼叫不離開安然我們分手了,懂什麼叫分手嗎就是以後再也沒有關係了,你的一切我都不感興趣,我的一切也跟你無關,這就叫分手懂不懂,感情不是你想的那種過家家。”發完火,他驀地又冷靜下來。他很輕地說了一聲:“其實,我們是不適合的。你說得對,我們是兩個世界的人,原本就不應該在一起,是我強求了!所以這000萬是給你的補償,安然,彆再來了,彆給我找麻煩也不要再讓自己不堪。”他撿起那張支票,輕輕放在她的手心裡。“再也不見。”他終是扳開她的手,開門進去……安然獨自站在門口,呆呆地站了很久,久到雙腿麻木她才又緩緩蹲下去,胃很疼,可是她一點也不想去醫院。因為有比胃更疼的地方。他說了那麼多傷人的話,可是她還是不願意走。霍允思的心那樣軟,也許過一個晚上,他睡一覺又對她心軟呢……也許他還是喜歡她的呢安然抱住手臂,無聲掉淚。公寓裡,霍允思進去後,就煩躁不堪。他給自己倒了一杯冰水。全部喝下去,也沒有壓下火氣,他真想打開門把那人給扔出去。扔走,就不會心煩了!他實在煩悶,就去了健身房,狠狠地發|泄了兩個小時。累極,本以為倒頭就睡的。但是到了淩晨三點,他還是了無睡意地望著漆黑的天花板,最後忍無可忍地起身走到外麵,打開門,想看看那個傻子走了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