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驚訝,又多少帶了些歡喜。霍紹霆站在車外,凝視她,看她笑靨如花。他聲音有些啞:“喜歡嗎”溫蔓的臉幾乎埋在玫瑰裡,她的聲音很難得地甜膩動人:“喜歡。”沒有女人,會不喜歡男人送花。霍紹霆微微一笑。他關上車門,風度翩翩地繞到車另一邊上車……黑色跑車緩緩開走,車身在街燈的映照下,如一道流星。酒店門口,顧希光靜靜站了很久。……車上,霍紹霆放了一段舒緩的音樂。溫蔓喝了一杯香檳,身體很放鬆,她靠在椅背上有些暈暈乎乎的。記住網址前麵的路口,正好是紅燈。霍紹霆將車停下,他側頭問她:“是回家,還是去公寓”溫蔓清醒一點。她把臉埋在玫瑰裡,輕喃:“哪兒都行嗎如果哪兒都行的話,我想去酒店。”氣氛微妙。霍紹霆注視她。接著,一聲細微的聲音過後,他解開了安全帶傾身過來,溫蔓抬眼張嘴想問,他卻已然滑進她紅潤的嘴唇,深深淺淺地同她接吻。許久,他才抬起頭。霍紹霆的聲音啞得不成樣子:“溫蔓,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溫蔓一手抱著花,一手攬著他的脖子。想推開,又似乎是想拉近。後麵,響起刺耳的喇叭聲音!霍紹霆扣上安全帶,喉結性感地滾動:“那就去酒店!”大概是溫蔓很久沒有主動向他求歡,霍紹霆特彆激動,車子開到最近的五星酒店,用最快的速度辦理了入住。才進總統套房的門,溫蔓就被他按在門板占有了。他壓抑很久了,比平時要粗暴些。一次自然不夠。霍紹霆將她抱進主臥室,扔在了床尾,那件高定禮服也很快就落在地毯上,他送的白色玫瑰散落在紫色禮服上……臥室內,熱情似火。淩晨,他們才徹底結束。霍紹霆擁著溫蔓親吻,無論從身到心,他都滿足得透透的。“今晚怎麼了”他附在她耳邊低喃。溫蔓全身汗津津地趴在他肩頭,挺輕地說:“可能是喝了點兒香檳!”霍紹霆又低頭吻了她一下。其實彼此都記得,他們今晚沒有措施。可是,誰也沒有想補救!臨近初冬的天氣,在這樣的溫暖的懷抱,溫蔓一下子也不想動。霍紹霆也是。許久,溫蔓輕聲說:“起來吧!得回家了!”霍紹霆側身吻她,佯裝不滿:“有孩子就這個不好!才做過了要是能熱乎乎地睡到明早起來,多美的事情……不像現在還得在半夜起來回家。”話雖然這樣說,他還是給溫蔓穿衣服。她的禮服不能穿了,他將他的襯衫給她套上。最後是他的外套。而他,就穿了件灰色毛衣,好在也不突兀。他攬著溫蔓到一樓大堂退房,此時已經是淩晨一點半。前台小姐認得他們,很有眼色地沒有多問,飛快給退了房,還微笑著說:“歡迎霍先生霍太太下次光臨。”溫蔓多少有些難為情。霍紹霆臉皮厚得很,接過發票時,不經意地問:“能辦個會員卡嗎下次來有沒有折扣”前台小姐立即給他辦了。到車上時,溫蔓忍不住說:“哪有下次!”霍紹霆將會員卡放進置物櫃裡,整了整毛衣,然後睨著溫蔓:“霍太太,你感覺不好嗎我感覺挺好的!”溫蔓臉蛋微紅,不想跟他再討論這個話題了。霍紹霆緩緩發動車子。溫蔓正要合眼休息一會兒,但是無意中看見不遠處一輛紅色跑車,車內坐著一個女人,麵無表情地看著他們。黑色長發,枯瘦的麵孔。很像丁橙。溫蔓背後一涼,她迅速直起身體想看得清楚,可是那輛紅色跑車已經轉了彎,往另一側開走。霍紹霆察覺到她的情緒,輕聲問她:“怎麼了”溫蔓驚魂未定。她靠回椅背上,低低開口:“我好像看見丁橙了!紹霆,大半夜的她怎麼會出現在這裡她會不會是故意跟著我們”霍紹霆皺眉。他輕輕拍拍她的手:“明天我讓人查一下監控!”溫蔓嗯了一聲,但是心緒卻很難平靜下來,一直到回家她整個人都還是處在一種不安中,霍紹霆給她泡了熱牛奶,喝下去才稍稍好些。燈光昏黃。溫蔓靠在床頭,看著有些柔弱。霍紹霆輕輕摸摸她的腦袋,低聲說:“我現在就打電話調監控,你彆擔心,嗯”他讓她先睡,自己去了書房。霍紹霆動用了關係,半個小時就將酒店停車場的監控拿到了。那輛紅色跑車裡,確實是個女人,不過並不是丁橙。霍紹霆反複看了幾次。他跟人道謝:“有勞了郝局,下次我請你吃飯!”對方客氣幾句。霍紹霆回了臥室,看見溫蔓還沒有睡,就過去摸摸她的頭:“查過了,不是丁橙!隻是著衣風格有些相像。”溫蔓的臉蛋貼在他掌心,淡淡一笑。她想,或許是她神經太緊繃了。夜深,她睡下了。她又做了惡夢,再次夢見了顧長卿。一望無際的公路,燈光幽暗,顧長卿的車被沙土車壓得扁扁的,從車窗那邊看過去,他全身是血無法動彈,但是他的手裡有一枚平安鎖。在夜色中發出幽幽綠光。溫蔓輕輕走過去。一襲白色真絲睡衣,跟顧長卿身上的鮮血,形成鮮明對比。他還有意識,仰著頭靜靜地看她,朝著她伸出手:“溫蔓!”溫蔓蹲了下來。她手指顫抖著碰觸他的身體,還是溫熱溫熱的。“我幫你叫救護車!”她聽見自己慌亂的聲音。顧長卿沒有動,滿臉都是哀傷,他跟她說:“太遲了溫蔓!已經太遲了!”溫蔓握住他的手掌。縱然她恨過他,但她並不想要他死。她開始將他往車外拖,聲音更是帶了焦急:“顧長卿你撐著,你帶你離開……”可是,無論她怎麼拖,都無法撼動他半分。溫蔓流淚了。顧長卿手指輕輕地動了動。一個沾血的平安鎖落在溫蔓的掌心。他凝視她,低聲說:“溫蔓,這個給你……我要走了。”話音落,他的身體慢慢透明。空中,飄起紅色血花,漸漸變淡。溫蔓用手撈,可是卻抓不住分毫。顧長卿走了……他留給她的除了那個平安鎖,還有最後一抹笑,還有無聲的三個字:我愛你。……“顧長卿!顧長卿!顧長卿!”溫蔓從夢中醒來。她全身都是汗,不斷地叫著這個名字。她被摟進一具溫熱的懷裡。“溫蔓,你做夢了!”霍紹霆輕輕拍了她的後背,溫柔得像是對待小嬰兒一樣。溫蔓在他懷裡抬眼。她的眼角還有眼淚,她的嘴唇還在顫抖,她記得夢裡的一切。“紹霆!我夢見顧長卿了。”她捉住他的睡衣,很慌亂地說。霍紹霆將她整個抱在懷裡,不斷地安撫她:“隻是夢!溫蔓,隻是夢。”溫蔓眼淚掉下來。她害怕。她貼在他的心口,聲音就像是小貓一樣:“紹霆,我夢見他全身都是血地坐在車裡麵。我去抓他,但是他又不見了。”她攬緊他的脖子,嗚咽著:“他在夢裡,給我送了平安鎖。”溫蔓其實有一絲內疚。當初如果她收下平安鎖,顧長卿是不是就不會走那條路,是不是就不會死一彆兩寬。無法各自祝福,但她不想他死。溫蔓敞開心扉,對霍紹霆說著這些……霍紹霆不停親吻她。身為男人,妻子夢見逝去的初戀情人,他不可能一點感覺也沒有,但是他知道顧長卿的死在溫蔓心裡留下了陰影,否則她不會認錯了丁橙,又經常做夢。霍紹霆撫著她後背,低聲說:“明天我帶你去拜拜吧!”溫蔓趴在他肩上,沒有說話……後來,她貼在他懷裡,但是始終睡不著。外麵,落了雨聲。就和顧長卿死去那天一樣,濛濛的細雨,天地陰沉。霍紹霆懷裡卻是溫暖的。他也未睡著,後來乾脆就撫摸她的頭發,輕聲問她:“你跟他從前,是怎麼樣兒的嗯”溫蔓枕在他手臂上:“你不會想知道的。”哪個男人能這樣大度霍紹霆低下頭去,淺淺地親了她的鼻尖一下,又說:“我想知道。”溫蔓靠在他懷裡。她聲音很輕,說了過去的一些事情,她說了挺多……而霍紹霆就耐心溫柔地聽著,他是個情商很高的男人,聽出意思。他都能感覺到,當年顧長卿是動過心的。他跟溫蔓……錯過了。霍紹霆心情極為複雜,他低頭,他的妻子睡著了。或許這一次她夢裡的顧長卿,是大學時代的顧長卿,沒有慘烈的車禍,隻有梧桐樹、自行車、圖書館。都是美好的初戀心動。說不吃醋,那是不可能的。但是他知道,顧長卿死了,將會永遠留在溫蔓的記憶裡。若是她沒有一點兒感情,那麼,她不會收那個顧希光的花。霍紹霆輕手輕腳起身,他沒有離開臥室,怕溫蔓醒來害怕。他隻是站在臥室的落地窗前,靜靜地看著雨夜。他在想他們夫妻的感情。其實是好轉的,但是又添了些遺憾,而這些遺憾隻有他消化掉。就像是喬安跟楚憐的事情,溫蔓也隻能一個人默默地消化。顧長卿也是,隻能他霍紹霆獨自消化,因為這就是他們彼此的人生曆程,如果想好好地過日子,就必須接受存在。他已經很久不再想起喬安了,可是,溫蔓可能會很長時間都忘不了顧長卿。這事兒,霍紹霆計較不了。他站了半夜,一直到天色發白,他才回到床上。他身上有些涼,溫蔓本能讓了讓。霍紹霆卻執意將她抱緊。她皺了眉:“你身上太冰了!”“一會兒就暖和了!溫蔓,你把自己給我,以後我每天給你暖身子好不好”他拍著她後背,哄她入睡。溫蔓沒有完全醒,很快又睡著了。清早,她醒來……霍紹霆已經送了霍西上學,並且帶走了允思。溫蔓靜靜地躺了一會兒,她沒有忘了昨晚的夢境,於是起身進了衣帽間打開保險櫃。那枚平安鎖靜靜地躺在那裡。溫蔓拾起來。她放在手掌心,輕輕撫摸,似乎還能感覺到上麵的溫度。那是顧長卿生前,最後一絲體溫。就在這時,門外傭人聲音響起:“太太起來了嗎先生交代過,說是下午回來接太太一起去山裡見清水大師。”溫蔓微微一怔。她本以為霍紹霆是隨口一說,竟然還真的準備去。她說了聲知道了。溫蔓又靜靜地看了一會兒,然後將平安鎖放回了保險櫃。這時,她手機響了。拿過看了一下,是胡小姐打過來的。胡小姐的聲音很興奮,告訴她電影雖然才拍到一半,卻已經入圍了某個大獎,業內很看好。這個消息對於溫蔓來說,總是讓人高興的。她跟胡小姐聊了幾句。中午,霍紹霆帶著允思回來了。小允思很喜歡爸爸,也不要保姆抱,就要爸爸抱著。溫蔓說:“下午就不帶允思過去了吧!山路難走!”霍紹霆親親兒子。“帶他一起去吧!順便給清水大師看看。”溫蔓點頭。她準備了還願的物品,又帶了些香火。午後三點,霍紹霆帶著妻兒求見清水大師。正巧,大師人在。他那雙慧眼注視著霍紹霆,雙手合十:“此次見施主,感悟施主脫胎換骨了。”霍紹霆平時不信神佛。但是他總歸敬畏。他跟大師說了幾句,又捐了香火,還將小允思給大師看了看。末了,清水大師笑笑:“霍施主此次前來,應該並不為自己,也不為孩兒。”霍紹霆彎了彎腰。清水大師看向溫蔓,他雙目中有著智慧,輕聲說:“溫施主身上應該是有一塊平安鎖的,為什麼出門不帶上呢那是一位顧姓施主求了三天,才為你求得的。佛門講究一個誠字,我想,這塊平安鎖必定能為女施主逢凶化吉。”溫蔓愣了一下。隨即,她想到了保險櫃裡的平安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