練琴室就在一樓,寬敞的屋子裡放著各種名貴的樂器,落地窗前擺放著茶幾和地毯。
房間中央擺放著一把焦尾琴,琴身溫潤如玉,尾端焦痕蜿蜒。
是把好琴。
看到那把焦尾琴的一瞬間,虞晚的手指輕輕一動。
前世她還是一個品階微末的女官時,就是憑借著一曲《相思嫿》驚豔了皇帝,被冊封為妃的。
她愛撫琴,隻不過成為太後之後,她被政務纏身,就沒時間再撫琴。
如今也不知道技藝有沒有生疏。
“這焦尾琴名貴,是從大雍朝流傳下來的,據說是明肅皇太後當初就是靠著它彈奏了一曲《相思嫿》博得了聖寵。”李老師見虞晚盯著焦尾琴看,一邊賣弄自己的學識,一邊倨傲的揚起了下巴,“大少奶奶,你在名媛培訓班的時候應該沒有學過這些,待會兒你就坐在一邊好好的看著吧。”
明肅皇太後是虞晚前世的稱號。
但她肯定這把焦尾琴並不是她前世彈過的那把,因為她就是用的那把焦尾琴的琴弦殺死了她的皇帝夫君。
她聽說這把焦尾琴是賀尤雪的一名追求者送的,那名追求者還自稱是大雍皇族的後代。
不過這現在對於虞晚來說不重要,她現在隻想看看這個李老師有沒有囂張的資本,就走到落地窗前坐下了。
宋棠和李老師一起在焦尾琴前落坐。
“我先教你一些基礎知識和樂理,時間緊迫,你最好是認真聽。”李老師板著一張臉,一副不情願的樣子。
如果不是賀家給的報酬實在是太高了,她才不會來教宋棠這種沒有基礎的土包子。
宋棠拿出了小本本和筆打算認真的記錄一下李老師說的重點,卻沒想到李老師接下來根本不給她記的機會,語速極快的說了一大堆。
其中有很多難懂生澀的專業詞,她也沒有刻意去幫宋棠解釋,三言兩語糊弄著過掉了。
虞晚隻覺得李老師說話的時候像是有一群鴨子在她的耳邊叫,眉眼已經染上了不快。
再看看宋棠,已經是小臉呆滯的看著李老師,好像靈魂都走了有一會兒了。
嘰裡咕嚕的說完了一大堆專業知識,最後,李老師語氣嚴肅地向宋棠問道:“我說的這些都是比較簡單易懂的東西,你應該都記住了吧?”
啪嗒
宋棠小手裡的筆直接掉落在了地上,窘迫的小臉通紅:“對不起,李老師,您說的實在太快了,我還來不及記……”
“不是,你悟性這麼差的嗎?”李老師的眉頭都鎖死了,表情異常嫌棄。
“我……”宋棠咬了咬柔軟的唇瓣。
從小就接受了要尊師重長的教育,她不知道該怎麼去反駁李老師所說的。
她忍不住抬眸看向虞晚。
穿著黑色襯衫搭配著黑色絲絨闊腿褲的女人正慵懶的靠在茶幾上,修長的腿上搭著一本打開的書。
她一邊看著書,手裡捧著一杯熱茶喝著。
烏黑的秀發用一根木簪綰起一個低髻,陽光從外麵灑在了虞晚的臉上,顯得她那張巴掌大的小臉就像是盛開在雪地裡的曼陀羅,糜豔美麗的不可方物。
瑞鳳眼低垂著,虞晚能感覺的到宋棠的目光,但她選擇了無視。
宋棠見虞晚沒有看自己,心裡有些空。
“我教學生東西向來是隻教一次。”李老師冰冷的聲音又在耳邊響起,“接下來我就正式教你怎麼彈奏曲子。”
宋棠打起了十二分精神。
李老師先彈奏了一小段,就讓宋棠學著彈。
剛才宋棠眼睛都不敢眨,把李老師的指法還有撥動的哪根琴弦都記了下來。
她模仿著李老師,把那段彈了出來。
聽著熟悉悅耳的曲調,虞晚掀起眼皮看了一眼宋棠,幽暗的鳳眸深處掠過一道亮光。
《相思嫿》這首曲子當初是她在閨閣時所創,這個曲子有多難她是知道的。
可宋棠隻是跟著學了一遍,就能彈出來。
天賦倒是不差。
李老師都已經把準備用來懲戒宋棠的戒尺握在了手裡,結果卻沒想到宋棠真的彈出來了,呆滯了幾秒鐘。
回過神來,她一臉懷疑的看著宋棠:“你以前真的沒有學過?”
“沒有。”宋棠回答的很乾脆,黑琉璃似的大眼睛直直的看向李老師,“李老師,是我哪裡彈錯了嗎?”
覺得宋棠這麼問就是在挑釁自己,李老師板著臉揚起手裡的戒尺:“有個指法錯了。”
話音還沒落下,她手裡的實木戒尺就落在了宋棠的手背上。
啪
白皙的手背直接紅腫了一塊,宋棠疼的身體一顫。
“你也彆怪我對你嚴厲,賀老夫人可是說了,必須得三天把你教會。我要是不嚴厲一點,你悟性這麼差,我怎麼教會你?”李老師見宋棠雙眼紅彤彤的,像是要掉淚,直接不耐煩的翻了個白眼,“你可彆當著我的麵哭,搞得像是我欺負了你。你要是不服我,我現在就可以去找賀老夫人說,不教你了。”
宋棠把眼淚憋住,“老師,我們繼續吧。”
認親宴上到時候會請很多客人來,她也不想給賀家丟臉。
虞晚眼角的餘光把剛才的那一幕看得清楚,見宋棠的右手背紅腫的厲害,唇不禁抿緊了。
李老師還沒有察覺到有幽冷的目光落在了她的身上,她又彈奏了一段曲子。
這一次,她刻意選擇了《相思嫿》中比較難的一段。
跟上次一樣,宋棠還是完美的按照李老師所彈奏的那樣彈了一遍。
虞晚聽得很清楚,曲子是沒有彈錯的,但李老師手裡的戒尺又一次落在了宋棠的右手背上。
且這次落下的位置還和上一次一樣,宋棠直接忍不住發出了一聲痛苦的悶哼,眼淚在眼眶裡打轉,還是被她憋回去了。
“我就沒有見過像是你這麼笨的學生,你真的是賀家的大小姐麼?怎麼跟賀尤雪小姐之間錯了這麼多?”李老師一臉怒意的看著宋棠,“你還有臉哭?我碰到你這麼笨的學生才是倒了八輩子的黴,我才該哭吧?!”
“我沒有彈錯。”這一次宋棠可以完全確定自己沒有彈錯,她鼓起勇氣向李老師說:“李老師,你可能聽錯了。”
第一次是她沒有注意到自己有沒有彈錯,所以在李老師說她彈錯的時候,她沒有反駁。
可第二次彈奏,她特意注意了,也敢確定自己沒有彈錯。
“還敢頂嘴?”李老師又唰的一下揚起了戒尺。
隻是這一次,她手裡的戒尺沒能順利落在宋棠的手背上,就被一隻白皙修長的手給抓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