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宮
太子殿下自從從皇後娘娘宮裡出來後臉色就無比的陰沉可怖。
偌大且華麗的殿內,此刻是死一般的寂靜。
地上是砸得稀爛的茶盞,花瓶,桌案上的那些筆墨紙硯、擺件折子,也都七零八散的落著。
謝昀庭來時,才入殿內,便看見殿前的漢白玉階上熙熙攘攘跪了一地人。
他原本清冷的眉頭微微蹙起,這是發生了何事讓太子這般生氣。
李重宴身著一身黑色銀繡蟒袍坐在寶座上,手支著腦袋,麵色陰沉可怖,眼瞼下垂,不知在想什麼。
謝昀庭行至殿中台階下,跪下行禮,“殿下,不知喚臣進宮是有何事?”
李重宴抬起眼瞼,麵無表情的盯著謝昀庭看了一會兒,也未說話。
隨後他站起身,從旁邊掛著的劍鞘中抽出一把劍。
金屬之間的輕微碰撞劃過鞘口,會發出一聲“錚”的聲響。
白皙修長的指骨握緊劍柄,整個人透露出一種讓人難以捉摸的危險之感。
李重宴提著劍,漫不經心的一步步走下台階。
過長的衣擺搖拽在地,隨著步伐劃出優雅的弧度。
謝昀庭睫毛顫了顫,麵上卻還是那副清冷的樣子。
李重宴行至謝昀庭麵前,眼神晦暗不明。
隨後他用劍抬起謝昀庭的下巴,仔細端詳了一番後驀得笑出聲。
“謝少卿當真是生了一副好模樣,孤聽說,這京都許多閨閣女子都對卿青睞有加呢。”
救命之恩又加上救自己的是個俊俏的公子,想必歲歲就是這樣被勾了心罷。
李重宴有些傷感,他的歲歲還小缺少了定力,眼神也有些不太好,他長得不是比謝昀庭俊美多了。
不過沒關係,他不怪她,她隻是一時被迷惑了心智,等他毀了這張臉然後殺了他,歲歲就會清醒過來。
想到這裡,他的劍就要緩緩往上。
謝昀庭明顯感受到太子殿下的不對勁,他感受到那把劍停在了他的臉頰上,隻要他稍微動一下,那劍就會劃傷他的臉皮。
他有些疑惑,讓太子生氣的人明顯是他自己,而且還與他的臉有關,他想不明白,於是問道:“殿下,臣是做了何事惹殿下這般生氣。”
李重宴居高臨下地凝著謝昀庭,薄唇輕起:“母後今日宣表妹和顧家姨母進宮商議孤與表妹的婚事……”
說到這裡,他停頓了一下,觀察謝昀庭的神色,隻是他還是那副清冷的樣子。
李重宴雙眸微眯,繼續說道:“隻是表妹拒絕了,她說她有心儀之人了,這人救過她。”
“謝少卿,表妹說的,就是你罷。”
謝昀庭瞳孔一縮,心臟開始砰砰亂跳。
但很快他就冷靜下來。
不是。
顧歲安說的絕不是他,她從未表現出任何對他有意的樣子。
不是他,那便隻能是慕行則了。
這一刻,他生了強烈的不甘,若他當初能像慕行則那般勇敢點,是不是,是不是,她也有可能會喜歡他。
李重宴看著出神的謝昀庭,眼中並發出強烈的殺意。
他嘴角噙著一抹詭異的微笑,輕聲道:“謝少卿,孤的表妹喜歡你,你可也喜歡她?”
“你放心,大膽講出來,孤會成全你們的。”
嘴上這麼說,他的劍卻更加靠近謝昀庭的臉頰,鋒利的劍鋒一碰到謝昀庭的臉頰,便留下了一道淺淺的血痕。
輕微的刺痛從臉上傳來,謝昀庭回過神,他知道太子殿下心狠手辣,今日若不說清楚,他怕是走不出這東宮了。
他身後還有謝氏一族,太子日後必定登基,他謝氏,不能得罪未來的皇帝。
如此,便隻能說出慕行則了。
“殿下,您誤會臣與顧姑娘了,臣從未與顧姑娘有任何逾矩之處,顧姑娘也從未說過心儀臣的話,還請殿下明察。”
“可據孤所知,救過歲歲的隻你一人。”
沉默片刻,謝昀庭否認道:“不是。”
“那日顧姑娘驚馬,除了微臣,還有一人也在場製服了瘋馬。”
李重宴鳳眸挾著寒光,直逼謝昀庭,“是誰?!”
“康定王世子,慕行則。”
漢白玉階上跪著的宮人看見那位慕大人臉上頂著一絲血痕從殿內出來,不一會兒,殿內又傳來一陣瓷器破碎的聲音。
一個個宮人更加膽顫,大氣不敢出。
顧歲安解決了一件心頭大事,整個人都放鬆了。
從宮裡出來後,下午她與慕行則去了她常去的一個茶樓。
這茶樓位於京都的南邊,較為偏僻,客人也不是很多,顧歲安喜歡來這兒的原因是因為這茶樓的女老板說書極為風趣幽默,跟現代脫口秀似的。
在這個缺少娛樂活動的封建古代,這裡變成了顧歲安最喜歡來的地方之一。
二樓廂房裡,趁著這會兒女老板還未開始說書,顧歲安跟慕行則說了今日進宮後的情況。
說到皇後已經同意不讓顧歲安與李重宴定親時,慕行則桃花眼微挑,問道:“歲歲,那太子殿下怎麼說?”
“表哥?”
“表哥當時不在,不過你放心啦,表哥肯定也不願與我定親,他都有喜歡的人了,他高興還來不及。”
顧歲安剛說完,樓下便響起了女老板的說書聲,她驀得注意力全放樓下了。
所以便沒瞧見慕行則一臉的幸災樂禍。
原來歲歲一直都不知道太子對她的情義啊。
這一刻,慕行則幾乎要控製不住要笑出聲來。
時間很快過去,到了申時,慕行則才送顧歲安回府。
馬車停在顧府門口,慕行則扶著顧歲安下了馬車。
顧歲安與他道彆後便要離開,卻被慕行則拉住了手,
“歲歲,我已經寫信告知我爹,再過些時日,父親可能就會派人來顧府提親,可能還會請聖上請旨賜婚。”
顧歲安愣了一下,“這麼快?”
慕行則一雙桃花眼深深地看著顧歲安,“不快,我恨不得馬上將你娶回家。”
顧歲安看著這雙看狗都深情的含情眸,難得老臉一紅。
男色誘人啊!
誰也沒有注意到,一道遠處睇過來的目光,陰森的看著這邊始終沒有移開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