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話,李懷軍說的斬釘截鐵。
他上輩子昏了頭,隻為了傳承香火要一個帶把的大胖小子這才叫他們夫妻天人永隔,痛失摯愛,直至死亡李懷軍依舊悔不當初。
如今重來一遭,李懷軍怎麼可能讓悲劇重演。
一旁的劉香琴人都傻了。
“懷軍大兄弟,你說啥?我沒聽錯?”
她眨了眨眼推了李懷軍一把。
“我說,大胖小子我不要了。劉香琴,叫你一聲嫂子,就是我姓李的還念著情分。你彆以為我不知道你們兩口子再打什麼主意。”
“滾,給我滾。”
李懷軍吸了口氣,一開口就撕破了臉。
一個整天盤算著自家宅基地的遠房親戚連褚青梅的一根汗毛都比不上,重活一遭,李懷軍舍不得自己的妻子再受半點委屈。
誰知,他這話一說出來,劉香琴卻不樂意了。
農村婦女大多潑辣,她叉著腰,瞪著眼,還真沒把李懷軍放在眼裡。
如果不是有個宅基地,她劉香琴怎麼可能上杆子和李懷軍這種要能耐沒能耐,要本事沒本事的窩囊廢攀親戚?
“姓李的,你罵我?真是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呐。”
“老娘大老遠的跑這麼遠來給你說親,你叫我滾,老娘倒想看看你憑啥叫我滾。活該你一個窩囊廢一輩子留不下個帶把的香火,老娘……”
劉香琴的話沒說完。
啪!
李懷軍一抬手就扇在了劉香琴的臉上。
後者頓時傻眼,完全被打蒙了,劉香琴是做夢也沒想到李懷軍真敢打他,活膩歪了?“打人啦,打人啦,大家夥都出來評評理啊。”
“姓李的,你給老娘等著,李懷軍,你瘋了?”
劉香琴開口就是農村婦女的潑辣,扯著破鑼嗓子哭嚎,往門口一站就是嚎啕大哭。隻是這哭腔還沒叫出來兩聲,就哽在了脖子裡。
李懷軍上輩子白手起家,怎麼可能怕這種人撒潑無賴?
他二話不說衝進裡屋就抽了把菜刀出來,劉香琴一瞧,頓時嚇的屁滾尿流,心道是這李懷軍是得了哪門子瘋病,才這麼顛?
等到劉香琴走遠,李懷軍這才收起菜刀。
回了屋,李懷軍看著火炕上鬨出了大動靜的都沒露出半點表情的褚青梅,他一個健步上了炕,抬手就將褚青梅抱緊。
如獲至寶的欣喜情緒瞬間溢滿心頭。
對於懷中這個他愧疚了半輩子,思念了半輩子的女人,李懷軍恨不能把所有美好的都送給她。
“行了,你彆演了,李懷軍,我們離婚吧。”
褚青梅閉著眼,她看著緊緊將自己擁入懷中的李懷軍,語氣沒有一絲一毫的波動。
她已經對這個男人徹底失望了。
誰曾想,李懷軍的腦袋卻搖的跟個撥浪鼓一樣。
“離婚,褚青梅,這輩子,我不可能讓你在離開我。”
李懷軍鄭重道。
聞聲,褚青梅頓時怔住了。
她當然聽得出李懷軍話音之中蘊藏的堅定情緒,而自家男人的反常,下意識的就想起了什麼。
褚青梅下意識的將繈褓中的三寶抱緊,一下子就推開了李懷軍。
“姓李的,你混蛋。”
“這可是你的親生骨肉,虎毒還不食子呢,你怎麼能打她的主意。李懷軍,我……我恨死你了。”
褚青梅咬著牙,瞪著眼。
她一頭就撞在了李懷軍的胸口,這一撞,褚青梅下了死力氣。饒是李懷軍一個大男人也被撞的一個趔趄,跌坐在了炕頭上。
再一瞧褚青梅怒氣衝衝的眉眼,李懷軍瞬間就反應過來了。
她怕自己再打三寶的主意。
這在七八十年代的農村並不少見,生了女子是賠錢貨,隻有男娃娃才值錢。封建的老思想越是在偏遠的農村越是普遍。
像他們這種連生了三胎都是女娃娃的送給其他人家也是有的,遇上真的混不吝的把親生娃娃賣掉換酒錢也是存在的。
而這時候的自己是啥樣?
李懷軍現在想想自己都臉紅,沒啥能耐卻染上了打牌的惡習,好不容易喜結良緣和知青褚青梅兩情相悅結了親,就算在有家有宅。
隻可惜啊,他有福不會享!
連生了三個女娃的自己好酒成性,再加上被幾個狐朋狗友一攛掇,又沾染上了賭博,現在想想李懷軍自個兒都覺得丟臉。
“青梅,我發誓,我絕沒有那個想法。”
“生男生女都一樣,無論是大丫二丫,還是三寶,都是我的心頭肉。我就算是砸鍋賣鐵也不能虧待了你們,怎麼可能打三寶的主意?”
李懷軍豎著三根手指就開始表忠心。
隻是這聲音落在褚青梅的耳中,後者頓時瞪大了雙眼,她不可置信的盯著李懷軍,好似做夢也想不到這種話能從李懷軍的嘴裡說出來。
生男生女都一樣?
都是你的心頭肉?
這種知冷知熱的話,真是李懷軍說出來的?
我不信。
褚青梅瞪著李懷軍半天也沒說話。
“姓李的,你最好說到做到,我不求你是個好爸爸,但是你要是敢對三寶,對大丫,二丫有什麼壞心思,我……我褚青梅就算是死了,做了鬼,也不會放過你。”
褚青梅推了李懷軍一把,自顧自的抱著三寶下了炕,去了隔壁西屋。
見狀,李懷軍還想解釋,但最終還是搖了搖頭沒有開口。
失望不是一時造成的。
而是一點一滴累計的。
上輩子的自己混賬透頂,喜男厭女,說一句狼心狗肺也不過分。
這種印象也不是一天兩天就能讓人改觀的。
儘管活了一輩子的李懷軍看的比誰都通透,但他也明白,說不如做,有一句話說的不錯,所謂日久見人心,日子還長。
不過……
“回來真好啊!”
李懷軍躺在炕上看著頭頂的房梁。
縱然此刻的李懷軍沒有後世中讓人羨慕的萬貫家財。
但有愛的地方才是家,比起那些數之不儘的真金白銀,褚青梅陪伴在自己的身邊這就是最重要的事情。
忽然,屋門的簾子顫動了一下。
而後鬼鬼祟祟的探出兩個小腦袋來,正透過簾子的縫隙小心翼翼的觀察著他的表情。
是倆姑娘。
李懷軍愣了足足半晌才反應過來躲在門口鬼鬼祟祟卻不敢進來的正是他的兩個親閨女,大丫李招娣以及二丫李盼娣。
她們一個六歲半,一個四歲,此刻正透過簾子的縫隙小心翼翼的看著他。
似乎是感覺到了李學軍的目光望過去發現了她們,兩個姑娘頓時慌了,連忙就要退出去。
後者頓時無奈的一笑。
心道,這也是沒法子的事情。
在這個家裡就屬他這個當爹的重男輕女,這從倆姑娘的名字就能看出來。
否則自己生養的姑娘也不能在自己要死了的時候都不管不顧,原生家庭給兩個丫頭造成的傷害幾乎是難以磨滅的。
眼瞧著簾子抖動,大丫和二丫就要往西屋跑。
“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