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確定當時送走她的時候,她是心甘情願的?”
陳堇陽聽得一頭霧水:“誰啊?哪個她?”
“蔣自北。”
“哦,她啊,是啊……”話到一半,陳堇陽腦子也不笨,他噌地一下提高了音量,嘴裡罵句粗口:“臥槽,她拿完錢又出爾反爾了?”
陸淮南一口濁氣沉沉吐出:“我這邊出了點事,我懷疑是她做的。”
“她做什麼?”
“十幾年前那起qj案。”
陳堇陽:“人不是都抓了嘛,她又改口了?”
陳堇陽還在想著這天下女人還真是善變得很,聽到陸淮南開口說了一句:“我被人舉報了,我懷疑是她跟付家的人串通聯夥。”
他也不想懷疑蔣自北。
但事情到這,他不得不懷疑。
陳堇陽以為是自已耳朵不好使,聽錯了。
這他媽不是**裸的農夫與蛇嘛!
倒打一耙,反咬一口。
“等等,等等,你這什麼情況?”
陸淮南也沒想到,他說得有些吃力:“當初她肯答應離開燕州,肯定是心裡有這個打算。”
“他媽的。”
“行了,你彆罵了。”
陳堇陽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那你現在打算怎麼辦?立即展開公關處理?要不我去鹽城把那小子逮出來,我他媽看他有多大個能耐。”
“消息是李禮透露給我的,估計他們沒打算鬨到儘人皆知的地步,應該有什麼條件。”
“你打算去見人?”
“這是最穩妥,也是風險最小的辦法。”
陳堇陽深吸口氣,他是真沒想到,蔣自北看著那副病弱憐惜的樣子。
心思居然這般狠毒。
為了逼陸淮南,自已的傷疤都敢揭。
陳堇陽剛從外地回燕州沒半天,一家幾口飯都沒吃上,後腳跟匆匆忙忙的開車來鹽城找他,這事怎麼說,他也有相應的一半責任。
當初送走蔣自北時,他隻顧著跟她談條件,忘了堵這女人的後路。
後來一直沒出事,大家也就沒放在心上。
加上阮綿回國,陸淮南一心撲在她那,自然疏忽了。
酒店套房,一盞燈都沒開。
落地窗前的簾子大敞,陸淮南坐在窗前抽煙,煙灰缸裡堆積一小撮如山丘般的煙蒂。
嘴上還銜著一支,抽到半多,馬上就要見底了。
陳堇陽衣服都沒來得及換,還穿著一套藍色的家居服,他風風火火的推門進來:“淮南,你打算什麼時候去見人,我陪你一塊去。”
康堇沒想到他來得這麼快。
陳堇陽嘴角還抽著氣。
陸淮南掐了煙,口吻不辨喜怒:“不急,先讓我的人過去探探風。”
冷靜下來,陳堇陽仿佛想到個問題:“那她……”
“最後一次。”
意料之中,陸淮南還是沒能狠心真的把蔣自北送進去。
陳堇陽點了點頭:“理解,這種事情放在誰身上都難做。”
陸淮南:“你幫我再找點人去一趟付家。”
陳堇陽馬上去辦。
在國外待的這些年,他性子也放得開,說好聽點是開朗,往難聽了說那就是痞,自帶渾氣,像這種硬碰硬的事情,他出馬最合適。
接到陳堇陽的電話,商衡正在醫院門口停車。
他手扶了下車門,往回推,身後一輛救護車呼嘯而過。
幾名身穿白大褂的醫生從車裡下來。
商衡最先看到的是擔架上的男人,隨後才是阮綿跟秦惜文。
擔架上的是江岸,他一身鮮血淋漓,人是昏迷狀態。
“先不跟你說,我這邊有點狀況。”
商衡趕忙掛了電話,隨後跟進去。
他沒徑直去跟阮綿打招呼,遠遠的看著聽著,醫生跟護士迅速疾步,將人推進了搶救室,秦惜文一頭栽進阮綿的懷裡,抱頭痛哭。
抽泣聲很大,連他隔著那麼遠都聽見了。
她邊哭邊喊:“都怪我,要是我攔著他,就不會出這樣的事了。”
江岸喝醉了,開著機車上山,從山上滾了下來。
車摔到山崖下,粉身碎骨。
幸好他人被甩到路邊,沒被連帶拖下山崖。
也算是他福大命大。
她們接到通知趕過去時,江岸奄奄一息的躺在路麵,全身的血,像是血管爆裂了。
臉都讓血糊得看不清五官。
阮綿靠著牆壁,雙手抖得厲害,她是真被嚇到頭皮發麻,嘴張合好多次,硬是發不出聲。
她恨自已,恨自已說分手時那麼決絕。
她應該把真相告訴他,而不是瞞著一走了之。
她明知道江岸是什麼性格。
淚掛在眼眶邊,阮綿都哭不出來。
人在極致的驚嚇跟痛苦時,原來是麻木的,沒有歇斯底裡,也沒有撕心裂肺,甚至連一點力氣都是奢侈。
她雙手軟綿綿的抱著秦惜文,唇瓣抵在她頭頂:“沒事,沒事了。”
商衡把這邊的事,發消息給陸淮南。
直到天黑,搶救室的燈才堪堪滅掉。
秦惜文滿臉的淚痕,妝早化得一塌糊塗了。
原本精致小巧的臉扭成一團,她撲通跪在醫生麵前:“救救我哥,求求你們了。”
護士將她攙扶起來:“你先起來。”
阮綿渾身無力,腳底麻的,但她撐著點勁走過去:“醫生,他人怎麼樣了?”
醫生臉色無比凝重,道:“傷者傷勢太重了,現在暫時保住一條命,可是我們無法確定他能不能醒過來,又或者……可能這輩子都醒不了。”
這句話,如沉重一擊。
秦惜文哭得更厲害了:“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
阮綿站在那,平靜的點點頭。
表麵的平靜,實則她像個茫然失去方向的孩子,一時間全然無措了。
這樣的結果算好,也不算好。
江南在外地出差,暫時趕不回來,來醫院的是葉慧琳。
江家是體麵人,做不出那種大吼大鬨的事,對於江岸這次事故,沒人把責任推在阮綿身上。
葉慧琳單獨跟秦惜文聊了幾句。
秦惜文出來,叫阮綿先回去:“阮綿姐,你先回去吧!”
“好。”
她知道,這是葉慧琳的意思,恐怕葉慧琳不想出來見她。
阮綿吸了吸鼻,走出去十幾米。
秦惜文快步跑到她麵前,雙目含淚,話裡嗆著哽咽:“我哥要是醒了,我第一時間給你打電話,你也彆怪舅媽,她就我哥這麼一個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