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人都跌倒在了牆根之下。
正當江岸興衝衝的,準備再揮拳而去,視線所及之處,一雙黑色皮鞋入眼。
陸淮南居高臨下的盯著他頭頂,張嘴,聲音倦懶:“放手。”
陳堇陽嘴不是嘴,鼻子不是鼻子,臉上到處糊滿了血。
他噌地想站起來。
江岸用手肘反過去掣肘住他,將他重新抵在牆上,他扭頭來看陸淮南,四目相對,眼睛裡迸發出各自深淺不同的怒火:“你算哪根蔥?”
商衡楞了下。
對麵牆邊的阮綿亦是。
商衡先一步攔住陸淮南,他臉色已經逐漸顯怒:“淮南。”
陸淮南跟江岸被生生隔開。
見狀,阮綿也不耽誤,她走到江岸身側,拽他胳膊:“江岸,彆打了。”
江岸蹙眉,眼皮一顫一顫的,他低聲說:“怕什麼,我在這,看誰敢動咱們。”
人群裡,一下子傳來道起哄聲。
阮綿生怕陸淮南會不顧身上的傷,衝過來跟他打在一團。
她眼睛都急紅了:“算我求你了,咱們走好不好?”
“要走也是他們走,憑什麼是我……”
“唔……”
陳堇陽趁江岸跟她講話,猛地掙脫開,一腳狠狠朝江岸腹部踹過來,那一腳的重量不輕,反彈回去時,陳堇陽自已也是受了好幾分力。
“去你媽的。”
陳堇陽罵罵咧咧。
臉紅得如豬血。
江岸結結實實的挨了一腳,男人的腳跟女人那自然是分量大不相同。
很重很重。
江岸有種五臟六腑都要被踹碎的感覺。
他身子晃蕩了下,站穩彎腰捂住肚子,渾身都在冒冷汗,眼前視線模糊。
汗珠子順著他慘白的臉上往下墜,給阮綿嚇了一大跳:“江岸,我扶你去醫院。”
陸淮南那邊的人,都一瞬間沒了聲。
尤其是商衡,在打量江岸是裝死,還是真死。
直到江岸單手撐住牆壁,一口鮮血從嘴裡吐出來,他嘴角還在笑,抽回阮綿攙扶的胳膊,江岸揮拳去打陳堇陽,陳堇陽一個措手不及。
江岸把他摁在地上。
後腦勺朝牆壁撞,“哐哐……”兩聲。
陳堇陽臉都撞綠了。
“你他麼瘋了,真要命啊,滾開。”
陸淮南還沒出手,商衡伸手甩開江岸。
本就體力不支的他,硬生生讓人摔了出去。
商衡趕忙去查看撞得已經頭暈眼花的陳堇陽。
江岸一口濁氣擠出,他回眸去掃阮綿,阮綿從他眼中看到一絲令人恐懼的神情,沒等她開口,江岸拉住她:“綿綿,你看看,這些都是一群什麼人。”
她腦子嗡嗡響。
心跳得特彆快。
陸淮南直勾勾的看她,也是在忍江岸的行為。
江岸是真的發瘋,他像是徹底失去了理智。
捏著她胳膊的手,力氣特彆重,她想掙紮都掙不開。
阮綿祈求:“江岸,咱們走行嗎?走。”
“我不走。”
他瞪著雙眼,隨後又將她護在身後,江岸磨牙赫赫的盯向陸淮南,他的話也是針對他的:“我在這站著呢,我看誰敢動你半分。”
實在是江岸的口吻挑釁意味太重。
彆說陸淮南,阮綿自已都深有感知。
她拉不走江岸,他身上傷得又重,對麵的人也不走,還不知道兩撥人要做什麼。
阮綿真的,心都在高高懸起。
“你不走,那我走。”
嘴裡的話一出,陳堇陽冷冷嗤笑。
阮綿心也跟著這聲嗤笑,一時間繃緊,她回眸去看了眼江岸。
如她所料,他臉上的表情很難看。
像是誰在吸他的血,打他的臉。
被他眼睛包裹住的情緒特彆複雜,有失望,有不甘心,也有憤怒跟埋怨,更多的是那種愛而不得的痛苦。
阮綿見他唇角無聲勾起。
江岸當著眾人的麵,強行對她問道:“綿綿,既然你都答應跟我好了,也處了這麼長時間,那能不能在他麵前,說清楚咱們三個人的關係?”
這無疑是在逼她。
逼她發誓。
陸淮南下意識的出聲:“江岸,你太卑鄙了。”
說實話,此時此刻,阮綿真的有種被江岸攻擊到的滋味。
這話就是奔著她來的。
她喉嚨哽住,唾沫都不敢往下咽。
“我讓我女朋友證明身份,我怎麼卑鄙了?”
江岸手指抹掉嘴角的血痕,玩味又得意的回視陸淮南。
他就像是一個即將戰勝的勝利者,企圖要踩到對方頭上去宣誓主權。
陸淮南的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沉下去。
商衡忍了又忍,終究是忍無可忍:“阮綿,你好好看看,你自已選的這是個什麼人,當著這麼多人的麵,讓你給他一個身份,我還真是頭一回見。”
其實要給江岸身份,不是什麼多為難的事。
但阮綿做不到在陸淮南麵前。
這就好比,江岸明知道她的傷口在哪,指著它,讓她親手挖掉。
阮綿這邊是久久無聲。
江岸跟陳堇陽打一架,理智早就拋之腦後。
他去拽她:“怎麼了?”
“你拽疼我了。”
阮綿聲音特彆輕細,隻有江岸能聽得清,對麵的陸淮南都靠猜她的嘴型。
聞聲,他順勢低垂下眼,去看她的胳膊,但力氣依舊沒有減輕的趨勢,江岸就這麼捏著:“那我今天非要你說呢?你是不是要跟我分手?”
看著他這副模樣,她眼睛裡濕潤的霧氣,也就一刹那的事,形成液體。
阮綿可笑的抬頭:“江岸,你在說什麼?”
“我說,我要你當著陸淮南的麵,承認你我的關係。”
陸淮南提了下腳步。
商衡擋在前邊:“淮南。”
阮綿隻是強忍著眼淚不墜落,她一直沒開口說話。
江岸鬆開手,側身擋住她麵前光束,他略顯粗糙的掌心撫在她臉上,一點點用皮膚揉乾她眼底的濕潤:“不想說,還是不敢說?”
她低下頭:“江岸,你受傷了,我們先去醫院行不行?”
到這個時候,她都還是請求他。
江岸的心猶如被鋼針紮破了一塊皮,疼得要死了。
“真的不說?”
這次,他聲音近乎溫柔寵溺。
聽起來不似在逼她,更像是在哄騙她做什麼壞事。
阮綿本能的往後退了半步,錯開江岸貼在她麵孔的手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