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綿能敏銳的察覺到,她進屋起,屋內的男人,已經從頭到尾,把她打量了個遍。
她很不喜歡這種感覺。
換作任何一個女人,大概都不會喜歡的。
畢竟成年人的意識裡,隻有擺在貨物架子上的商品,才是這般夠價打量的,阮綿本能的推拒了下孫濤:“孫主任,我自已來。”
她走過去,徑直繞開孫濤給她留的位。
一是做給在座的所有人看,她和孫濤隻是表麵關係。
二是不想給人詬病,她身在曹營心在漢。
大抵是被這麼直白拒絕,孫濤麵子上有些過意不去。
他酡紅的麵孔擠得有些僵硬:“嗬,現在去一院了,確實是底氣都足了哈,看來二院的人沒欺負我,那我就放心了。”
孫濤這話的語氣,也算不上是針對。
他平時說話就這個調,壞心眼倒不是,就是有點兒喜歡拿話嗆人。
“孫主任,瞧你這話說得,阮醫生可是你親手帶到現在的,那還不是承了你的麵子。”
今天的飯局,帶阮綿來,都是徐正業的主張。
見氣氛不上不下,他隻好開口打趣,把氛圍圓回去。
不得不說,這話還是蠻討孫濤歡心。
他也不說二心話了。
舉起酒杯遞給身側的徐景川,兩人交杯之間,談了幾句什麼,阮綿離得遠,她是沒聽清,主要還是孫濤聲音含糊。
“徐醫生,我聽說你至今還單著……”
“我們一院有個姑涼,骨科的,長得那是沒的說……”
“你要是喜歡,我給你介紹……”
徐景川不好駁人麵子,一直把酒杯往桌邊蹭。
“孫主任,你這是乾什麼,我有喜歡的人,可彆總是想著把我推出去,我可不想給你當擋箭牌使。”
嬌滴滴的女聲,打包間門口傳來。
阮綿坐的位置,正好抬頭視線就能徑直看到門邊。
是柳菁菁。
她穿著性感嫵媚,氣質形象都完全不似一個職業醫生,說不好聽點,多少帶著五六分的風塵氣,細高跟有十公分高。
踩在地板上咯噔咯噔的響,特彆清脆。
阮綿順著她身後看過去。
宋硯安臉色微紅,那張精明銳利的眼眸裡,嗆著明顯不過的醉意。
他正往裡走。
很顯然,孫濤身側的位置就是他的。
宋硯安要坐過去,就必須經過阮綿身後,因為另一邊的位置已經靠牆了。
總不能主動叫大佬挪位。
果不其然,宋硯安視線與阮綿的,在空氣中短暫交彙後,他先扭開,朝著她這邊方向走,男人與她不到半米經過。
那股濃烈的酒味,儘數撲鼻而來。
柳菁菁跟宋硯安坐在一塊,她臉部笑盈盈:“宋醫生,喝點酸奶解解酒。”
女人眼底都是狡黠的光。
手心攤著一小盒酸奶瓶的手,伸過去,加上她的話,動作特彆的曖昧不清。
“謝謝。”
宋硯安很有素養的接過,但他沒第一時間打開。
在座的人,都在忙著交談。
幾人私下的這些小動作,隻要不引起大的動靜,旁人也不會刻意來關注。
都是商場的老狐狸,更多的是見慣不怪。
這其間,包括了徐正業跟孫濤。
阮綿知道孫濤這人,壞不算壞,就是心眼兒有點小,估計調去一院的事,他心裡一直覺著悶不過氣,所以進門故意損了她兩句。
她也沒放在心上。
反正她坐在這,頂多也就是個陪襯,主打一個多看少說策略。
阮綿知道宋硯安胃不好。
他跟她談戀愛時,一直戒酒,幾乎是很少喝。
看這場合跟樣子,估摸被來回勸了不少酒,也難怪徐正業急急忙忙的催著她趕緊上樓。
宋硯安這會兒臉色有些難看,下顎肌肉繃緊咬著。
她不著痕跡的收回眼角餘光。
伸手去口袋,摸出一小瓶解酒藥,不過二十毫升左右的劑量,比男性大拇指稍微大點的管狀瓶,她順著桌劃過去。
瓶頭正好打到宋硯安的手指,他指節特彆修長白皙。
乾乾淨淨,漂漂亮亮。
比女生的手還生得好看幾倍。
許是沒想到她會遞藥,宋硯安被嚇一跳,手指猛地往回縮動。
縮到一半,反應過來,他用那種迷離不清,又強撐意識的眼神去看她。
僅此三秒,收回視線。
“謝謝。”
跟柳菁菁一樣的兩字,不過任誰都聽得出,兩句同樣的話,口吻天差地彆,前者是真的客氣,後者是帶著幾分溫情。
“不謝,舉手之勞,喝了會稍微好受點。”
像這種酒局,阮綿基本上都會備著點東西,以免難受。
反正難受的是你。
彆人不會管你,隻能自已管好自已。
從阮綿遞東西那一刻起,柳菁菁那灼熱的目光,就沒打她臉上挪開過。
她越是看,阮綿表現得越是沉穩從容。
酒局中途,陸淮南給她打來電話。
“嗡嗡嗡……”
阮綿捏緊手機,作勢起身,湊在徐正業耳畔:“徐副,我出去接個電話,你先跟大家吃著。”
“早點回來。”
徐正業那架勢,是生怕她直接溜走跑掉,要不是實在走不開,被杯裡的酒架著,他恨不能長雙眼睛,盯在阮綿身上。
她走出去連續幾個包間,都是吵得人聲鼎沸的。
阮綿往外走,快走到儘頭,才尋了處靜謐的地方。
陸淮南的電話已經掛了。
她打回去。
那邊接得不快,男人嗓音慵懶且綿長:“張媽說你去應酬了?跟誰?”
“徐副院。”
緊接著,阮綿聽到一道細微的那種撕拉聲,像是什麼布料被拽開,畢竟隔著手機,她也不敢確定,陸淮南氣息有些重。
“幾點回來?”
“目前還不確定,他剛喝到上頭,跟海豐那邊談得也還不錯,估計預測比較晚。”
陸淮南似嘲諷的嗤笑一聲。
聲音很輕:“阮綿,你覺得二院能拿到這批器材嗎?”
這個她還真沒想過,這也不是她能關心的範疇。
“什麼意思?”
“我雖然並購了二院,但醫療的根,還是在豐康,這次海豐點名要三家醫院一塊吃飯,你當真他是從中選一家?”
陸淮南話說到這,阮綿基本上心裡明白了。
人選早就被內定了,搞這麼大一圈不過是走個過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