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打岔,大家馬上把激動的淚水收了起來。
陸寒洲蹲下身子,從口袋裡掏出用子彈殼做的禮物:兒子的是用子彈殼做的小手槍,女兒的是用子彈殼做的小項鏈。
“寶貝們,爸爸從桌上下來了,知道了嗎?”
“乖,叫聲爸爸來聽聽?”
禮物太新奇,四個孩子異口同聲:“耙耙!”
“哎!”
等弟弟妹妹們親熱完,子望、子林、子明三兄弟圍了上去……
“陸爸爸, 我們想你了。”
三個小家夥才一年半不見,竟然長高了這麼多?
摸著三個孩子的頭,陸寒洲從挎包裡掏出了給他們的禮物:三架用子彈做的飛機模型……
“你們的媽媽每次都跟我說,弟弟妹妹你們三兄弟帶得最多。”
“還說,你們的學習都在班上前三名。”
“小子們,好樣的!不愧為軍人之後!來,這個拿著做紀念!”
哇!
太漂亮了!
三兄弟接過紀念品在手,歡喜得眼珠子成了燈籠……
一家人正在歡樂之時,王媛媛牽著自己的兒子走了過來:“陸參謀長,我家勝軍呢?”
楊勝軍受傷的事隻有在前線的楊家人才知道,家裡人還不知情。
陸寒洲立即站直了,輕聲說道:“王同誌,你不必擔心,勝軍同誌在後麵一列專列上。”
“楊副師長和楊勝勇同誌跟他在一列車上,今天晚上就到。”
原來是這樣。
王媛媛鬆了一口氣。
這一年多以來,王媛媛日子過得很爽。
吃用都不必她操心,孩子也不用她帶,楊勝軍的工資幾乎全部寄回來給她。
如今的她,已經不想離婚了。
“哦,謝謝,差點嚇死我了。”
“華華,叫叔叔。”
華華已經兩周歲半了,長得也越來越像楊勝軍。
現在白天上托兒所,晚上跟著自己奶奶,小家夥很乖巧。
看到陸寒洲,他突然叫了一聲:“爸爸。”
這一聲“爸爸”把眾人給叫懵了,王媛媛的臉瞬間赤紅。
她看著兒子嗬斥道:“胡叫什麼?這是叔叔。”
可小家夥似乎較上勁了:“爸爸。”
王媛媛惱了,正要伸手打兒子,徐子矜卻牽過了華華:“王媛媛,你想乾嘛?”
“孩子這麼小,他隻知道穿軍裝的人是自己爸爸。”
“叫錯一聲,有什麼關係?有話不能好好說嗎,非要打?”
“華華,姑姑跟你說,你的爸爸馬上就回來了,這是姑父。”
華華喜歡徐子矜,這一年來,趙紅英有空就帶她來陸家玩,而且徐子矜也經常會去楊家。
自己姑姑這麼一說,小家夥立即改了口:“姑父!”
“哎。”
陸寒洲立即應了,然後把小家夥抱起,往上一拋:“哇,華華長高嘍!”
“咯咯咯……”
小家夥瞬間笑了……
拋完了小哥哥,四隻寶也眼紅了,一個個地跑過來,抱著他的腿,要讓自己爸爸舉高高。
部隊都進了大門,陸寒洲也得先歸隊,舉完幾個寶貝,他回了團裡。
一家人看著他的背影,戀戀不舍地回了家屬院。
“聽說犧牲了不少的人,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唉,這打仗……真的太揪心了……”
陸媽剛才在人群裡聽到有人在說,她叨了一句。
既然是戰爭,那犧牲總是在所難免的。
不過徐子矜聽陸寒洲說過,他們師的傷亡情況,遠比彆的部隊要好很多。
“娘,這是沒辦法的事。”
“不過,我聽寒洲說,我們這邊部隊的傷亡不大,敵人的傷亡是我們的幾十倍。”
那就好、那就好。
陸媽的心安定了許多,在她的心中,每一個軍人都是爹娘的孩子,她希望每一個都能平安回來。
對於全師的傷亡情況,徐子矜並不知道。
但是,沒有與大部隊一同回來的,要麼是受傷、要麼是犧牲。
楊勝軍、常雲飛、唐浩,這些徐子矜熟悉的人,都沒有隨大部隊一起回來。
她知道他們受了重傷,
常秋棉與古小田接到消息時,整個人當時就呆了。
她們緊咬嘴唇,瞬間淚流滿麵……
“嫂子們,不要哭,回來了就好。”
常秋棉噙著眼淚,用力點頭:“我沒哭,是高興!子矜,隻要他們留著一口氣回來,我就滿足了!”
“對,活著就好!”
古小田也是硬生生的把眼淚咽了回去:“缺什麼都沒關係,他沒有的,我們有!”
抱著姐妹倆,徐子矜同樣滿臉淚水。
——這就是她們的軍嫂啊!堅強、堅定、偉大的軍嫂!
抹去眼淚,她用力點頭:“嫂子們,隻要活著,就有未來。”
是的,隻要活著,就有未來。
傷怕什麼?
有命在就好。
兩人眼神堅定地點了頭,轉身回家去整理了,她們要給她們所愛之人一個溫暖、舒適的家……
要接傷員和烈士,加上要接待地方上的慰問,這天陸寒洲很晚才進家門……
“爹、娘,你們怎麼還沒睡?”
陸媽陸爹正在看電視,兒子一進門,老兩口立即把電視關了。
陸爹聞言笑嗬嗬地說道:“你娘在等你呢。”
“娘,這麼晚了等我乾什麼啊,早點睡吧,你們也挺辛苦的。”
陸媽怔怔地看著兒子:“黑了、瘦了。”
陸寒洲聞言戲謔道:“娘,你嫌棄我了?”
陸媽眼皮一翻:“我是怕你媳婦嫌棄你。”
紮心了!
陸寒洲佯裝一臉哀怨地看著陸媽:娘,我是你生的、還是你媳婦是你生的?
陸爹陸媽等這麼晚,主要是想給兒子吃碗熱麵。
上車的餃子、下車的麵。
下車的麵代表長久、長遠,他們希望以後兒子不要再上戰場,能長長久久地在家中……
長輩們都信這個。
娘親手擀的麵,對於喝了一肚子的酒、又忙了幾天的陸寒洲來說,那叫一個爽。
吃完,他摸著肚子,看著眼前小臉緋紅的小媳婦,一臉的心滿意足。
“媳婦兒,你洗好澡了?”
都十點鐘了,還不洗澡?
徐子矜嬌嗔地看了自家男人一眼:“吃飽了?”
“嗯。”
“那早點休息吧?”
“不行,我飽了,我兄弟餓了快兩年,怎麼能去休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