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五點五十,部隊下課了。
得知自已媳婦回來了,陸寒洲身上的每一個細胞都複活了。
憋了幾天,他現在渾身都充滿了渴望。
回家的路上他在想,一會吃了晚飯,得先抓緊把三個孩子弄去睡覺!
可飯桌上的一句話,徐子矜把陸寒洲的美夢瞬間就給打碎了。
“你確定這是真的?”
徐子矜點點頭:“當然確定,李珊珊都去找秀梅嫂子借錢了。”
“聽說都打了欠條,六個月,一百塊錢還一百零六塊。”
“好些人都借了,個彆最多的,借了有上千呢。”
“我懷疑她們是想去廣省發財。”
這還得了?
這不是借高利貸嗎?
萬一失敗了呢?
還有,這廣省,是這麼好闖的嗎?
陸寒洲聽後驚出一身冷汗,飯一吃完就跑了。
到了團裡,他立即讓顧如鬆把朱川叫來了。
任職參謀長後,他把顧如鬆調到司令部當了保密員。
“這事,你不知道?”
朱川黑著臉搖搖頭:“我一點都不知道,這該死的女人,她這是想找死啊。”
可不就是想找死。
看著一臉惱怒的好兄弟,陸寒洲說道:“我媳婦每次去,我都讓人買好臥鋪票。”
“省城這邊,有人專門送上車。”
“到了廣省那邊,她表弟會親自到火車站來接。”
“而且她在外讀了三年書,每年都是自已坐火車回老家。”
“所以,她出外是比較有經驗的。”
“你家屬,好像連省都沒出過吧?”
“我可不是阻擋她發財,隻是想說,那邊剛剛開放,到處都亂。”
當然沒有。
朱川老家的那個縣,是個極小極小的縣,是Q省最偏遠的山城縣。
那裡沒有火車,到部隊這裡,得先坐車到省城,再從省城坐車到桑宜市。
李珊珊隨軍剛一年,來的時候是朱川派人去接的,她一個人連老家都沒回過,更彆說去過其他地方了。
氣得想殺人的朱川深呼了一口氣,握了握拳,他站了起來:“謝謝你,寒洲,我這就回去。”
陸寒洲點點頭:“去吧,好好說,不要吵。”
“借這麼多錢,萬一出門遇到了事,你半輩子都要爬不起來。”
半輩子?
假如要還半輩子的債,他這輩子還有得混嗎?
到時候天天有人上門要債,他這工作,還要不要做?
朱川怒火中燒,一口氣跑回了家。
“李珊珊,你在外麵借了多少錢?”
李珊珊正在數錢,朱川突然跑了進去,連藏都沒來得及。
“朱川,你乾嘛啊?”
朱川深吸了一口氣:“我乾嘛?李珊珊,你還問我乾嘛?”
“我問你,你到底想乾什麼!”
“你用這麼高的利息,借這麼多的錢,想乾什麼?”
他怎麼知道的?
李珊珊就知道朱川不會支持自已,所以才背著他偷偷借錢。
沒想到錢剛借到手,就被他發現了。
——是誰,是誰說出去的?
——讓老娘知道了,我要打歪她的嘴!
定了定神,李珊珊狡辯道:“誰跟你說我借錢了?”
朱川氣得想揍人了:“還想蒙我是嗎?”
“李珊珊,你這手上的錢哪來的?我問你,這錢是哪來的?”
李珊珊抿抿嘴,決定攤牌了:“沒錯,這錢的確是我借的,我是想用它來賺大錢。”
“我和彆人說好了,我去廣省進貨,他會收,進多少收多少。”
“反正我在家裡也沒工作,天天這樣乾耗著,你也不想辦法。”
“我這是為我們家庭考慮,與其這樣受窮,不如辛苦點,去外麵賺點錢。”
去廣省?
朱川被氣笑了!
“李珊珊,你知道外麵有多亂嗎?”
“特彆是廣省,現在剛剛開始改革開放,國家在治安方麵還沒來得及整治。”
“在那裡,每天都有打架鬥毆和搶劫騙人的事發生,你去?”
“你若一定想尋死,我不管,但請你不要拖累我!”
“你趕緊把借人家的錢拿去還給人家,否則我們就離婚!”
什麼?
離婚?
李珊珊跳了起來:“姓朱的,你早就想離婚了是吧?”
“怪我借錢,隻是個借口,你就是想離婚了是吧?”
“跟你結婚以來,你就知道整天繃著個臉,有本事你多賺點錢回來呀。”“離就離,哼,彆以為你有什麼了不起的!”
朱川氣得臉色鐵青:“可以,你先把錢還回去,這是沒離婚之前借的。”
“你非得找死,等離了婚你再去借。”
“你若不還錢,我就去跟首長說,你蓄意騙錢逃跑!”
若真如此,她的名聲就徹底壞掉了。
李珊珊氣得發抖,可是她太了解朱川的個性了,他是說得出做得到的人。
離婚,她肯定是沒這麼傻的。
“朱川,你這個膽小鬼!”
“自已沒出息,竟然還不讓我去闖天下!”
“好好好,我去還、我去還,還完我們就離婚!”
夫妻倆吵得震天響,住在他們隔壁的常雲飛納悶了:“他們這是乾嘛呢?”
常秋棉搖搖頭:“不知道啊,他們倆不是一直都挺好的嘛,怎麼突然吵這麼凶?”
就在這時,常家寶跑了進來:“爸、爸,朱叔叔要與李阿姨離婚。”
啊?
夫妻倆張大了嘴,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這出啥事了?
“家寶,朱叔叔和李阿姨乾嘛吵啊?”
常秋棉立即問兒子。
常家寶小腦袋晃了晃:“李阿姨找人借了好多錢,朱叔叔讓她去還,李阿姨不肯,就吵起來了。”
借錢?
常秋棉想到了:“對對,小李這兩天找人借了好多錢,可能是被小朱發現了。”
常雲飛問道:“她借這麼多的錢想乾嘛?”
常秋棉搖搖頭:“不知道,她來找我借,說一個月給一分的利息。”
“我們家可沒錢,一分錢都要掰成兩半來花,哪來的錢借給她?”
一個月一分,那借一塊錢,一年就要付一毛二的利息?
這朱川媳婦,難道會印鈔票?
正在洗腳的常雲飛立即起身:“我去看看。”
這個晚上,家屬院非常熱鬨,按著名單,朱川押著李珊珊把錢還了。
不過這天晚上,朱川進不了臥室的門了。
次日一早,陸寒洲上班後,徐子矜準備乾自已的事。
可還沒開始,門被敲響了。
“是不是你去告的狀?姓徐的,我到底哪裡得罪你了,你非得這樣搞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