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音不大,但絕對沒有商量的餘地。
情不自禁地,陸寒洲放了手,目送著徐子矜進屋。
徐子矜木然地進了那個空房間。
關上門,她坐在了那張空床上。
此時的她血液倒流、四肢麻木,腦子“嗡嗡”作響。
她煩躁不安,坐立不寧。
她想質問、想抓狂,難過得有點手足無措。
其實,徐子矜知道,自已不應該難受。
畢竟自已也隻是為了完成任務才嫁給陸寒洲的。
而且還發過誓再也不動感情的。
是她沒有做到,為什麼要難受呢?
可是,毫無理由的,她就是難受了。
比曾經,看著楊勝軍在眾人麵前抱起王露離開的感覺更加難受。
這是一種天塌了一樣的難受。
若不是任務,徐子矜知道自已可能會選擇離婚。
自已的秘密太多。
而且是不能說的秘密。
萬一陸寒洲動不動就懷疑她,這日子沒辦法過下去了。
現在最悲哀的是,她連離婚的資格都沒有。
說好了是完成任務,老婆婆逼著她結了婚,但又沒有讓她一定要動感情的……
——是她自已明知故犯!
——是她自已自作自受!
——是她自已沒有自控能力。
——是她自已太沒有出息。
是自已矯情了,可眼淚卻依舊悄然滑落。
徐子矜沒去擦,因為不值得流的淚,根本不需要擦。
“難受了?”
腦子裡突然響起那個久違的聲音。
徐子矜立即閃身進了空間,老婆婆似乎變年輕了,今天的她容光煥發。
“沒有。”
老婆婆聞言輕笑了一下:“難受了才對,這就是年輕人該有的樣子。”
她年輕?
徐子矜露出一臉苦笑:“我一個老菜幫子、一隻刷了綠漆的老黃瓜,還年輕?”
老婆婆依舊笑,甚至笑意更濃了。
“丫頭,你沒發現我今天很開心嗎?”
條件反射一般,徐子矜問道:“你有喜事?”
老婆婆“哈哈”大笑:“對對對,有喜事、有喜事,而且還是大喜事!”“我告訴你,我愛上了一個男人,我談戀愛了。”
談戀愛?
看著滿頭白發的老婆婆,
徐子矜隻覺得臉皮好痛!
她抽抽嘴角,一頭黑線地看著眼前這個笑成了少女模樣的老人家:“……黃昏戀?”
“胡說什麼呢?我才幾百歲,怎麼就黃昏了?”
話一落,老婆婆一瞪眼:“你不要妄自菲薄好不好?人隻要心態年輕,就永遠年輕。”
“我很年輕,以後可不許說我老了哈!”
“丫頭,現在的你,各個方麵都很年輕,隻要讓自已的心態再年輕起來就行了。”
“想聽聽我的故事嗎?”
徐子矜這會正心情不好,有故事聽,她想著,總比胡思亂想的好。
“說吧。”
“這是一個很長的故事……”
老婆婆漸漸的陷入了回憶之中。
“當年的我,是一位皇商嫡女。”
“為了嫁個好人家,從小讀的是四書五經、學的是賢良淑德。”
“培養的目的就是:如何儘心儘意地當好一位主母、做一個好母親。”
“十四歲那年,我與勝君伯世子、也就我後來的夫君宮世陽訂了親。”
“他出身高貴、英俊灑脫、文武雙全,一下子就俘獲了我的芳心。”
“我愛我的夫君,跟你一樣,從小就喜歡,非他不嫁。”
“十六歲為世家婦,我覺得我的幸福生活就要開始了。”
“哪知新婚當天他奔赴邊關,這一去就是十年。”
“那十年,我過得很辛苦、但也很充實。”
“我用自已的嫁妝把一個搖搖欲墜的世家,讓它成為了京城首屈一指的富裕之家。”
“我懷著一顆深愛之心,等著他的歸來。”
“我以為,他不歸是因為不能歸,後來才知道,他不歸是他不肯歸。”
“原來,他在邊關遇上了一個俏麗動人、靈豔鮮動的解語花。”
“那個女人不懂什麼賢良淑德、不懂四書五經,可她懂得怎麼樣討好男人。”
“我的男人在邊關不僅以正妻之禮娶了她,十年間,兩人還有了兩兒兩女。”
“他們所用的銀錢,全部是從老太太的賬戶上支取、用於行善的錢。”
“一年五萬兩白銀,我掙的。”
“我得知這消息,還是從老夫人、也就他祖母身邊的婆子嘴裡知道的。”
“因為我救了她唯一的孫子,為了報恩,她告訴了我實情。”
“如果她不告訴我,或許我要為宮家當一輩子的老黃牛。”
隨著老婆婆娓娓道來的故事,徐子矜心裡的難受漸漸消失了。
她雙眼越來越冷:“後來呢?”
“後來?”
徐子矜看著老婆婆追問道:“後來……你不會是尋短見了吧?”
老婆婆嫣然一笑:“丫頭,你覺得我是這種人嗎?”
“能在商場上拚出一片天的世家婦,會尋短見?你真是太瞧不起我了。”
“後來呀,我裝作什麼都不知道,繼續打理著宮家、繼續孝敬著他的父母。”
“不過,我用了半年時間,把宮家所有的一切全部賭掉了!”
“包括宮府的房契、地契、田產,然後就出家了。”
——這手段……了得!
徐子矜一聽,頓時一臉崇拜:“你真棒,做得好!”
“對付那些人渣,就沒必要留情!”
“嗬嗬嗬……”
老婆婆輕笑兩聲:“女人可以被蒙蔽,但絕不能被人欺負後,還隻會哭泣和麻木。”
“看著他們一家被趕出老宅,流落於破廟,我的心也在那一瞬間平衡了。”
“一個月後,他從邊關跑來尼姑庵質問我,為什麼這麼狠?”
嗬嗬。
徐子矜一聽,“呸”了一聲:“他真有臉,還敢來質問你?果然是賤者無敵!”
可不就是?
老婆婆輕輕一笑:“我隻給了他一句話:君既無情我便休,我不是他宮家的奴才。”
“吃著我的、喝著我的,完了還背叛我,我問他,誰給的臉!”
“其實宮家所有的財產,我並不是賭了,那賭場本就是我娘家表哥的產業。”
“可背後的大股東卻是皇貴妃唯一的兒子:琮王,未來的皇帝,沒有人敢動它。”
“我把從娘家帶來的那些,都存在了娘家。”
“他宮家的財產,我全部捐給了尼姑庵。”
“後來我在尼姑庵中,用我所有的錢財,救助了無數孤兒寡母和落魄書生。”
“或許是我的善行感動了上天,有一天,有一個白發老人給了我一本書。”
“我按書中指引進行修煉,活到了現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