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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宋金對峙,潁州風雲(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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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回說道小馬欲退下,李辰卻叫住了他:

“小馬,你說,喜歡一個人究竟是怎麼樣的?”他實在是找不到人宣泄,看著眼前這個大頭兵,雖然呆傻但是好歹也相處了幾個月,便問道。

“啊?大大人小人不知啊”小馬被這一問給問懵了,他完全不知道李辰要乾嘛,為何問他這個?

“欸,你過來,我看你和薑都虞貌似挺熟的,你且說來,她有喜歡的人嗎?”李辰湊到小馬麵前問。

“這這這小人隻是入伍之初承蒙都虞關照過,斷不敢與都虞大人攀關係,大人還恕小人不知”

小馬戰戰兢兢的,他確實隻是私底下叫一聲時離姐,但是對於薑時離他是一無所知。

“那我問你,薑都虞在軍中這麼久了,可有和誰聯係密切,或者交往密切?”李辰還是不死心,他今天非要撬開這小兵的嘴,隨即又從懷裡掏出了一點碎銀,眼神示意著小馬。

小馬哪裡敢接,他連忙擺手,低著頭說:“小人小人屬實不知小人隻是軍中一門卒,偶爾聽從將軍們的傳喚,做些邊緣之事”

李辰見狀,把碎銀硬塞到他手裡,開始打起了感情牌,把這小馬忽悠得是雲裡霧裡的,這人果然是吃了讀書的虧啊

見小馬慢慢開始放鬆警惕,他又追問了剛剛的問題,隻見小馬猶豫半天,最後支支吾吾的說:

“薑都虞聯係最為密切的,自當是殿帥她之前和大人一樣是軍議處的人,後來成為殿帥左右,小的見她出入最為頻繁的就是殿帥的軍帳”他心想,這不算泄密吧,畢竟看到的又不止他一人,而且她和殿帥接觸密切,自然也是為了軍中之事,便如實相告了。

“殿帥”李辰開始沉思,他回想起今日在中軍帳,薑時離看殿帥的神情,說話的語氣,和她跟自己的表現完全都不一樣,而且她曾經還說過自己喜歡胸有大誌之人,再加上又回想起當年在新慧書院,薑時離聽到殿帥寫的詞兩眼放光,而自己寫的詩卻被無視。

把這一係列聯想起來,他似乎恍然大悟,難不成她喜歡的人,是殿帥?!

那這可不是一點兩點的棘手啊,自己跟殿帥不管是身份上還是各方麵,都無法做對比,彆說差距了,都不是一個檔次的

“那你說薑都虞,會不會喜歡殿帥?”

“這小人哪裡敢妄自揣測”小馬著實傻了,這人怎麼這都跑來問自己,但是再傻也看得出來,他對薑時離頗為用心。

“沒事!你隻管大膽說,這裡就你和我兩兄弟,沒彆人。”

李辰衝小馬使了使眼色。

“這若是讓小的說,薑都虞這麼漂亮,殿帥又是英雄,喜歡也是情理之中”小馬見李辰麵露難色,不敢再說。

“漂亮?那叫國色天香!”李辰白了他一眼,看他雲裡霧裡的,隨即又問:

“那你覺得,薑都虞和我搭不搭?”

小馬徹底無語了,他就沒見過這麼無厘頭的大人,隻能支支吾吾的說:

“自自然也是搭的”

李辰聽到後心滿意足,喜上心頭,小馬好不容易找到機會趕緊告退了。

次日,薑時離來到了來到中軍帳外,沒曾想聽到裡麵傳來異動,便沒有著急著進去,反倒是躲在門外偷聽起來。

“殿帥,看來您把老夫的囑托當耳邊風了要注意休息按時”

她聽得半清不楚的,但是似乎不是什麼好消息,情急之下徑直走了進去,看見陳雁光著膀子,肩上纏裹著的白色紗帶透著血,一旁的大夫正在替他換藥。兩人也發現了她闖進來。

“時離你”

陳雁本想叫她有什麼在帳外候著,但是見她沒等自己話說完,居然直接走到了麵前。

她根本顧不及看著陳雁的身子臉紅,而是麵露擔憂,打量著陳雁的傷口,隨即又看向大夫:

“殿帥他受傷了?!”她還是一臉不可置信,明明自己呆在他身邊這麼久都沒發現。

大夫也不知如何言語,此時陳雁開口了:

“無妨,小傷而”

“什麼小傷!都往外滲血了!”她一邊說著,一邊奪過了大夫手中的紗布和藥物,坐在陳雁的身側,欲幫他換藥,這可給陳雁驚到了,連忙示意:

“時離!萬萬不可,還是讓大夫來吧”他本想說男女授受不親來著,誰知道薑時離壓根不理他:

“手彆動!忍住了啊。”

她將陳雁的舊紗布換下,那道瘮人的口子隨即映入眼簾,她心裡先是一驚,隨即不知不覺眼眶都紅了,緩慢的幫他擦拭著傷口,一旁的大夫見狀,便先行告退,臨走前還特地囑咐陳雁多休息,不要過度操勞。

“疼嗎?”

她看著陳雁的後背,一邊小心翼翼幫他擦拭的同時,又注意到他背上多處的疤痕,忍不住顫抖著問他。

“這有什麼。”陳雁釋懷的笑了笑:“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濕鞋。”

她盯著陳雁背上每一道疤痕,還有肩上的那道像是被刀砍傷的口子,心裡像是刀絞一般,她從未發現這些,哪怕是住在殿帥府,陳雁也藏得很深,若不是今日她突然闖入,怕是還能不知道陳雁身上的傷勢情況。

她默默不語,隻是專注著幫陳雁處理傷口,換上新的紗布,包紮好之後,又替陳雁穿上了衣服。

陳雁心裡一陣溫暖,但是又不知道說什麼好,隻能感謝道:

“辛苦你了時離,以後我讓軍士幫忙即可,畢竟男女”他話到嘴邊,沒說完。

“什麼男女男女的,我是你的下屬,幫你換藥是天經地義的,軍中都是生死兄弟,殿帥還要拘泥於世俗?”薑時離趕緊趁他不注意抹了一下眼睛,怕他看見自己的眼淚。

陳雁苦笑了一下,轉過頭看著薑時離

他心中又陷入了回憶,盯著她的臉出了神,真的像,她會不會就是薑欣?如果她是的話為什麼不與自己相認?她這些年究竟過得怎麼樣,現在又在哪裡

“殿帥!看夠了沒有?”薑時離臉蛋火辣辣的,內心卻略過一絲嬌羞,心跳也加速起來。

“抱歉!本帥一時想到其他事上麵去了”陳雁趕緊轉移目光,拚命找補。

薑時離見他滑稽的模樣,忍不住偷笑,隨即說:

“殿帥莫不是又想起了那位您提過的故人?”

她使起了壞,心想既然氣氛都到這了,不如再探他一探。

“算是吧你的眼睛,和她一模一樣,甚至,五官都很神似”

陳雁拚命的回憶薑欣,在腦子裡和眼前的薑時離做著對比。

“咳咳”薑時離心裡一慌,糟糕難道要被識破了嗎,得趕緊想法子。

“那個殿帥不要想了!可能她如今正在某處等著殿帥凱旋回去呢!”她企圖把陳雁拉回來。

陳雁踱步了一下,隨即坐了下來,看著薑時離,緩慢的說道:

“她叫薑欣,你叫薑時離,名字也隻差了一個字,難免我有時候,會不知不覺把你當成她”說著,他有些神傷起來。

薑時離見狀,隻能坐在他旁邊勸慰,陳雁隨即便把和薑欣從相識到相知,再到最後離彆的各種瑣事都訴說了一番。

薑時離一邊聽著,一邊盯著他的側臉,他說的是那麼認真,沒想到自己和他的一點一滴他就銘記於心,她越來越心疼眼前這個呆子了。

陳雁訴說了許久,像是好不容易找到了傾訴的機會,當他說罷後,轉過頭瞅了一眼薑時離,隻見她盯著自己發呆,眼神中有種說不出的感覺,雙眼澈亮,在精致五官的襯托下顯得格外的美,他同時也注意到,時離的眼眶似乎剔透得像是藏了淚水。

“啊”薑時離反應過來,隨即趕緊撇走目光解釋道:

“沒想到殿帥也是癡情男兒這便是尚且弓刀在,識我不負卿嗎?”

薑時離想起了他寫的詩,忍不住念了出來。

“時離你你怎麼”

陳雁驚訝的看向她,這首詩自己在家寫的,還未公示於人,她怎麼會知道

“啊!那個我那天打掃的時候不小心看到的!不怪我,誰叫你自己不收起來的”

她知道露餡了,但是還是胡謅了一下,企圖反將一軍。

陳雁看到她滑稽的樣子,也不免笑了起來。

兩人就這樣靜靜地坐著,聊著,時間也過了好久好久。

次日,中軍議會。

文軍師頭天夜裡做足了準備,徹夜未眠,諸位將軍也都打起精神,陳雁坐在正中首座,他在眾人中尋覓著什麼,直到他看到了薑時離,坐在左側第四位,兩人快速對視了一眼又轉移了目光。

因為是中軍議會,軍議處自然也前來旁聽,但是由於人太多,李辰等人隻能坐在兩側的第三排。

見眾人都入座,次座的文軍師開始發言:

“諸位,今日是例行的中軍議會,即將對我軍下一步做出部署,下麵由我代替殿帥先和諸位告知一下目前局勢情況。”

文軍師不虧是軍師,比喻得當,口若懸河,在講述完了我軍的整體部署後,隨即說道:

“如今金人突然增兵潁州,其圖謀暫未知曉,據探子來報,金人這幾日連續向潁州增派了最少三批駐軍,每批都高達數千人。因此,我認為我們有必要搞清楚他們的狼子野心。”

眾將紛紛點頭,開始議論起來,陳雁大概能猜到文至誠心裡所想,掃了一圈後,看到了薑時離,她居然又在看自己,兩人又尷尬對視了一眼

“咳咳,諸位且靜!”陳雁發話了,眾將瞬間安靜下來,隨後他說:

“時離,說說你的想法。”

眾人跟著陳雁的話,紛紛把目光投向了薑時離。

薑時離左顧右盼,甚至不敢相信自己被點名了,但是她還是激靈地站了起來。

“稟殿帥,我我覺得”

她一時語塞,畢竟這也是個大場麵,全軍的高級將領們都在看著自己,這種時候陳雁居然讓自己來分析,真是看熱鬨不嫌事大!

正當大家開始要麵麵相覷時,突然她靈光一閃,說道:

“兵法有雲!夫未戰而廟算勝者,得算多也,夫未戰而廟算不勝者,得算少也。”

她解釋道:

“如今取勝的條件關鍵在於,我們能否敏銳的捕捉到金人的第一動態,隻有先擁有了這第一手情報,我們才能推算他們的真實目的。”

此言一出,眾人紛紛點頭表示認可,李辰在後排聽到後,居然還帶頭鼓起了掌。

“以薑都虞之見,我們如何才能獲知這第一情報?”

文軍師發話了,其實他隻不過是拋磚引玉,他沒想到薑時離居然把他的想法順帶說了出來,陳雁則是眼裡都是讚賞,他現在已經相信薑時離就是師父口中的大才。

“據最近的探報,金人的科舉在即,大批金地的士子湧入汴京赴考,因此如潁州,蔡州等各地近日都有不少的士子途徑留宿,而我們也可以派人借著考試緣由混入這幾座重鎮中去,打聽虛實,至少可以探明他們的一些布防結構等重要信息。”

文軍師聽後心滿意足的看了一眼陳雁,見陳雁微微點頭,他隨即下令:

“那就采納薑都虞之建議,向潁州,蔡州,許州,唐州等地,派出諸名軍士偽裝成赴考士子,打探情報,同時再分彆抽出兵士臨時組成接應小隊,在城外隱蔽待命。”

隨後眾人又商討了一些事項,會後,文至誠得到陳雁的授意,將李辰留了下來。

“李參事,你本是舉人出身,如今混入城中扮作赴考士子,我和殿帥都覺得你是不二人選。”文軍師意味深長的看著他。

李辰深知自己建功的機會來了,便說:

“下官早就想儘綿薄之力,願主動請纓前往!”

文軍師賞識地看著他,心中甚是滿意:

“如此甚好,我起初還擔心我們參與行動的軍士大部分都出身行伍,若是要扮作書生,容易被金人識破,現如今有李參事負責,我便放心了。”

李辰隨即眼珠子一轉,說道:

“啟稟殿帥,軍師,眼下我們與金人對峙,恰逢他們的科舉,想必金人定然會謹慎嚴查,下官擔心若是單人行動,若是不幸都被盤查出異樣,那我們的計劃便功虧一簣。”

沒想到他竟能考慮如此全麵,薑時離也對他稍稍刮目相看了一番。

他接著說:

“下官拙見,有一計或許能相對安全避過盤查,那便是扮作結發夫妻。曆年來進京赴考的士子亦有一部分攜帶家眷,而恰恰是這部分人最容易進城,因為攜家帶口,馬車上裝滿書籍,彰顯全心赴考的一麵,異心之人斷然不會想到如此辦法。同時假夫妻之間也能相互策應,更好行事。”

“李參事居然想得如此周全!”文軍師眼前一亮,陳雁也隨即點了點頭,隻是一旁的薑時離察覺到不對,這該不會是

“薑都虞智勇雙全,行事果敢,倘若在下與她扮作假夫妻潛入城中,定然會讓金人放鬆警惕,因此在下鬥膽提議!”

果然薑時離剛剛就覺得一陣奇怪,沒想到他在這等著自己

“嗯我覺得可行,薑都虞萬事謹小慎微,且才智過人,想必你二人定能完成此計,殿帥意下如何?”文軍師說罷,看向了陳雁。

陳雁此刻也不知如何回應,畢竟當間諜這種事,自然要問當事人的意見,而且此番行動伴有風險,他內心自然不想讓薑時離冒此險,但是見軍師發話,他隻能說道:

“本帥倒是沒有什麼異議,隻是得先看看時離本人的意思。”他眼神帶有微妙的看向薑時離,仿佛在說,你可以拒絕,不必牽強。

這是薑時離最難抉擇的時候,一方麵是李辰說得對,這樣確實能夠更好的引人耳目,但是她知道這是李辰故意而為,為的就是能和自己做所謂的“假夫妻”

“回殿帥,軍師,時離願意前往。”

最後,個人情緒始終不及家國大事,她妥協了。

隨後二人領命下去準備。

“沒想到,這小子鬼點子還挺多哈哈。”文至誠倒是更加歡喜了,他認為自己確實沒有錯看他。

陳雁卻麵無表情,他能感覺到薑時離並非自願,但是為了北伐大業,她沒得選擇。

傍晚,陳雁借著巡營的借口,來到了薑時離的帳前

他本想著進去囑托一番,可是又不好意思,在門外躊躇著。

“殿殿帥?!”小馬發現了他,隨即喊道。

陳雁立刻示意他不要喊叫,還是晚了,薑時離聞聲出來,見到陳雁後,她內心一陣暖意襲來,她知道陳雁是為自己而來,便請他入帳。

陳雁有些緊張的坐了下來,他還是第一次在自己的軍營中顯得如此手忙腳亂。

“時時離,此番前去,危險重重,你要多加留意”他支支吾吾的說。

薑時離倒是沒啥壓力,見陳雁這般模樣,心裡偷笑,隨即說:

“殿帥放心吧,時離早年也經曆流浪,對市井頗有了解,這扮作人妻還是沒什麼問題的。”

她故意這麼說的,就是想看看陳雁是何反應。

陳雁聽到人妻兩個字,果然有些悸動了,他終究還是動了惻隱之心,他不想薑時離冒險,他不停的在內心安慰自己,眼前此人,終究隻是長得像薑欣而已。

“怎麼,殿帥不想我扮作人妻?”

薑時離見狀,直接蹬鼻子上臉打趣道,她倒想看看陳雁能忍到幾時,自從那晚和陳雁暢聊過後,她深知陳雁已經十有八九能猜到自己就是薑欣了,隻是自己沒有當麵承認,他這種呆子,肯定會說服自己不要認錯人的。

“啊?我”

陳雁被她這一番話弄得啞口無言,想否認卻又發現她說的是事實,可如今事已至此,又能如何呢?他隨即思考了一下說道:

“總之,萬事小心,這個你拿著。”

他隨即從懷中拿出一個包裹好的宋軍霹靂炮,接著說:

“我已經命令城外的接應小隊,隻要你遇見無法斡旋的危險,即可點燃此霹靂炮,炮聲一響,接應小隊便會不惜一切代價前來救你們。”

薑時離接過霹靂炮,眼中犯酸了,連忙故作假笑,深怕下一秒眼淚就出來。

“放心吧殿帥!時離這麼聰明你又不是不知道,不會落到這步田地的!”她極力擠出笑容,不想陳雁過於擔心。

此時門外傳來一陣腳步,“薑姑娘!”

是李辰在門外,薑時離心中先是一驚,隨即趕忙讓他先進來,還好他沒有直接喊薑欣。

李辰進來第一眼看到了陳雁,略顯慌忙的行禮:

“下官不知殿帥在此!本想著來找薑姑娘商議入城細則,下官這就出去!”

“無妨!你們聊,本帥先去巡營了。”陳雁隨即走到門邊,回頭看了一眼薑時離。

“記得按時換藥!我回頭讓小馬幫你換”薑時離想起什麼,連忙說道,鼻子越來越酸了。

陳雁微笑點頭,隨即走了出去。

薑時離心中五味雜陳,她看出了陳雁對自己的擔心,但是他是不會明說的,不過如果自己親口告訴他,自己就是薑欣,哪怕是已經出發到金人城下了,他也會輕騎前來帶自己回去。

“薑姑哦不,薑都虞,剛剛殿帥找你有何要事?”李辰心中疑惑,這大晚上的,殿帥居然親自前來單獨找她,他倆莫不是有什麼隱情,又想到剛剛薑時離眼神拉絲地囑咐殿帥,他心裡越來越覺得不舒服。

“關你什麼事?”薑時離白了他一眼,隨即收起了剛剛兒女情長的姿態:

“有什麼入城細則就說吧。”

李辰心裡暗暗不爽,但是還是忍住了,畢竟現在薑時離要和自己做假夫妻,隻要能先體驗這層關係,慢慢讓她感化也是時日的問題。

兩人稍後開始了針對潛入潁州的規劃。

稍晚些,李辰便離去了,薑時離隨即拿起紙筆,寫了一份書信。

“小馬!”她寫完後喊道。

“時離姐,我在!”門外的小馬聽後進入帳中。

薑時離將信件封好,鄭重的交到小馬手中。

“時離姐,這這是?”小馬一頭霧水

“小馬,這封信,就拜托你保管了,若是我能平安歸來,那邊無事發生。若是我死了,日後還煩你替我,將此信交於殿帥”她說著說著沉默了。

小馬聽後也是驚訝無比,趕忙說道:

“不會的時離姐!你一定會平安歸來的!”

薑時離聽後暖心的笑了笑,接著說:

“拜托你啦小馬!記住,這封信是絕密,任何人都不能過目!你且保管好!”

小馬聽後,慎重的點了點頭,他看著薑時離半笑半哭的表情,心裡也五味雜陳,隨後默默地走了出去。

幾日後,挑選出來的宋軍間諜們分批出發,同時還有策應的各組接應小隊。

陳雁遠遠的看著薑時離,她也發現了自己,於是朝著自己做了一個鬼臉,笑著揮了揮手,隨即鑽進了馬車裡。隨著馬車遠遠離營而去,陳雁心中不免泛起了陣陣不安。

話說李辰難得與薑時離獨處,他們坐在馬車裡,李辰看著眼前人打扮得樸素,仿佛真如一位士子家眷一般賢淑,雖然沒有華麗的服飾,但是絲毫掩蓋不了她的美。他的計劃終於得逞了,哪怕是假的,他也為這片刻感到溫馨

“夫人你在想什麼呢?”他看著發呆的薑時離,略帶害羞的說道,殊不知早就心花怒放了。

薑時離見他這副小人得誌的模樣,裝做要抄起拳頭打他的模樣:

“這還沒到潁州呢?瞎叫什麼!再亂來小心本都虞把你換了!”

“我錯了我錯了,我這不是提前適應一下”李辰見沒撈著好果子吃,隻能屈服。

幾日後,馬車來到了潁州城門前,果不其然,金人的關卡甚是森嚴,光是站在城門戒備的最少也有十幾個軍士,城樓上,一排金兵手持弓箭,城門前還有列隊的金兵騎兵在巡邏,但凡進城的不管男女老幼,均被搜得一清二楚,薑時離見狀有些緊張起來,她沒曾想金人防備竟然如此嚴格,怕是不好混進去。

輪到他們時,隨即李辰和薑時離從馬車中下來,李辰倒是學得很像,自己先下車,隨後伸手扶著薑時離下來。

“乾什麼的?來潁州做什麼?”金兵盤問道,隨即令人開始搜查他們的馬車。

“回回稟軍爺,在下是潁州埠陽縣人士,如今挾內人一同赴東京趕考,舟馬勞頓,特在潁州留宿一晚。”他小心翼翼的說道。

金兵看向薑時離,心懷不軌的壞笑了一下,剛想上前搜身,怎料薑時離後退說道:

“軍爺!民女已懷有身孕,還望軍爺海涵我和夫君都是本本分分的縣裡人氏。”

“廢什麼話!規矩就是規矩,過來!”

金兵見她反抗欲要強施手腳,李辰見狀,趕忙上前,乞求道:

“軍爺!內人確實已有身孕,這一路顛簸已經很是勞累,還望軍爺看在小人”

“滾開!”金兵一腳給李辰踢了個釀蹌,李辰見金兵欲圖拉扯薑時離,趕忙從懷中掏出一袋銀子塞了過去:

“軍爺!軍爺!行行好!看在內人已有身孕的份上勞煩軍爺開恩”

金兵接過錢袋,在手中衡量了一下重量,隨即喜笑顏開,看了眼李辰說道:

“你這士子,還算明事理,罷了,日後考取了功名,可彆忘了提攜提攜。”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李辰心中石頭落地,薑時離見狀也長舒一口氣。

隨即金兵檢查過馬車後也沒有異樣,便放他們入城了。

他倆在潁州城西找了一個看似不起眼的小酒肆安置下來。

“沒想到這小小的潁州,戒備如此森嚴,不僅是城門,就連剛剛在街上也一直有巡邏的金兵,我們沿途路過的青樓,酒樓,門口皆有金兵把守,看樣子他們應該是有所察覺。”李辰關好門窗,還細心的觀察有沒有人偷聽,隨後分析道。

“嗯,潁州這種小城居然都如此森嚴,必有古怪。”薑時離說道:

“按理來說,潁州既不是我們的首要目標,為何金兵會如此戒備?”

“想必是金人害怕我們這些人混入士子隊伍進京,特地在汴京周圍的各鎮布下嚴格關卡。”李辰說道,他隨即打開了潁州的地圖仔細查看。

“沒這麼簡單,金人若要戒嚴,一定是戒嚴汴京,他們不可能分得出那麼多的兵力將每個城都戒嚴一遍。潁州必定有他們的謀劃之處。”

薑時離的分析比起李辰來更具頭腦,隻是她目前還未得知,究竟是什麼原因。奈何天色將晚,隻能明天再做打算。

“夫人說得是。”李辰假裝附和,隨即寬衣欲往床上一躺,誰料薑時離見狀,一手拽住了他,搶先坐到床邊。

“起開!”薑時離沒好氣的看著他,隨即從床上拿出一床被子扔到他手裡,望著地上說:

“你,睡地上。”

李辰有苦說不出,但是隻能照做,略帶不甘的鋪著地鋪。

“你要是敢起歹心,我就閹了你。”薑時離故作狠態的說,隨即扭頭躺下。

兩人隨即陸陸續續睡去。

第二日清晨,隨著嘈雜的市井聲,街上開始叫賣起來,李薑二人也陸續蘇醒。

二人稍微收拾一番,便出門搜尋消息。

隻見潁州城中的市井,還算是井井有條,金人自從占領了南宋的城市,為了更好的管理,讓宋人誠服,一切都維持宋人的習慣和禮節。街上有挑著大餅販賣的小商販,街道的兩側是開著店鋪,開門要喝的小二們,雖然看著熱鬨,但是畢竟在金人的統治下,還是多少蒙上了一層不詳的氣息。

“侯爺車馬,通通閃開!”

突然,身後馬蹄疾馳,百姓們都被嚇得紛紛讓道,但見最頭頭的一隊騎兵呼嘯而過,跟著的是一輛裝飾奢華的馬車,馬車兩側均有騎兵護衛,旗幟上寫著一個大大的“賀”字。

薑時離和李辰見狀,連忙在一旁駐足觀看。

“這人是誰啊,好生氣派?”百姓們紛紛議論起來。

“喲!這話可說不得!”

“這可是當今的賀侯爺,你們說話小聲點!”

見百姓們都有所忌憚,李辰和薑時離對視一眼,隨即他刻意擠到百姓中問道:

“老鄉,是哪位賀侯爺啊?在下赴京趕考路過此地。”

“虧你還是讀書人,賀侯爺都不認識?”一個老鄉說道,隨即他示意李辰湊過來,低聲說:

“這賀侯爺原是宋朝的丞相,之前聽說給金人開路,導致金人攻進臨安燒殺搶掠,最後還殺害了聖上先給金人,然後就跟著金人回到汴京當侯爺去了,最近不知怎的突然帶著兵馬來到了潁州。”

李辰聽罷,隨即回到薑時離身邊將此消息轉告。

薑時離聽到賀溫這個名字,瞬間怒火攻心,那一時間,曾經的悲慘的回憶湧上了心頭,沒想到此人不僅沒遭到報應,反而在淮北當起了侯爺。

她儘力平複情緒,讓自己回複冷靜和理智。李辰見她神色不好,趕緊帶她離開。

他二人來到一偏僻處,此時薑時離已經變得清醒,她舒了口氣,說道:

“看來,潁州果然有大事發生,沒想到這奸相居然帶兵來潁州了,速將此事記錄,隨即用暗號聯係城外的接應隊伍,把消息傳回大營。”

李辰點頭認同,隨即讓薑時離在原地等候,他去去便來。

此時,巷子的儘頭一隊穿著樸實的過路商賈,正在監視著他們。

很顯然,他們自從在集市上打聽賀溫的時候,就被盯上了。

“速去回報,其餘人分成兩隊,一隊跟上剛剛走的那個男的,一隊跟著那個小妮子。”此時他們的頭發話了。

二人分彆後,薑時離也欲回到住處,但是敏覺的她,察覺到似乎有人跟著自己,便自顧自的逛起了街,路過一處裁縫店,她走了進去,假裝要試料子,實際上是借用店內的銅鏡來看看門外是否有人跟蹤自己,隻見銅鏡映出了門外卻有鬼鬼祟祟幾人,她當即判斷已經被跟蹤了,但是憑借著敏銳的頭腦,不慌不忙的比試著不同的料子,門外幾人見她還呆在店中,便也暫時放鬆了警惕。

“敢問店家,小女子突感不適,可否能借用一下,裡間如廁?”她隨即問道,又陌陌的拿出一些碎銀,說道:

“這幾批布料尚佳,勞煩店家幫我包起來。”

店主人見狀,欣喜的告知她怎麼走,隨即開始打包,門外的人暫未察覺到什麼異樣,繼續監視著。

薑時離找到了廁所,隨即細心觀察,發現可以越牆到另一條街巷,她當機立斷,敏捷的翻牆而走,不愧跟孟若清學過一些身手。

過了許久,門外的人感覺不對,雖說她進店了,但是消失視野許久,便決定收網,重進去一陣搜尋,怎料店主人也一無所知,當他們找到廁所,發現廁所後麵的高牆時,知道人已經逃之夭夭了。

與此同時,李辰便沒有那麼幸運了,他輾轉過幾條小巷後,也發現自己被跟蹤了,他不由得慌亂起來,腳步越走越快,最後竟然直接想把腿跑路,說時遲那時快,兩人突然從道路儘頭走出將他死死圍住。

隨後,李辰被五花大綁帶到了侯爺府。

“啟稟侯爺,此人是我們在城西抓獲的,鬼鬼祟祟,一定是宋人的探子!”

此時,李辰被捆綁著丟到了大廳中央,他企圖掙紮,發現繩索把他勒得死死的,越掙紮越緊。

賀溫不慌不忙得品著茶,細聲說道:

“說說吧,你是何人,來潁州所為何事?說對了本侯爺念在同族的份上,或許可以免你一死,說錯了,那就隻能剁成塊喂我家的狗了。”

賀溫看似溫和的語氣中帶著殺氣,那又高又細的說話聲調,讓人聽著都不免心頭一悸。

隻見軍士取下了李辰嘴裡的布,李辰倒也展露出自己陽剛的一麵,大笑說道:

“要殺要刮,悉聽尊便!”

“喲,還是個讀書人?”賀溫見他出口不凡,隨即問道:

“你在宋庭居何官職啊?”

李辰不知道他在耍什麼花花腸子,回複說:

“無可奉告!”

賀溫冷笑了一下,隨即手下人立刻知其意思,幾個軍士對著李辰一陣拳打腳踢,打了足足三分鐘,李辰此刻是頭破血流,痛苦無比,在地上蜷縮著,鮮血流了一地,眼睛,鼻子,嘴角都在往外滲血。

“年輕人,想清楚了再回答,本侯再給你一次機會。”

賀溫放下茶杯,隨即示意手下牽來一條狼狗,這狼狗嘴角留著哈喇,饑腸轆轆,對著李辰肆意嘶吼,若不是有繩子牽著,怕是會直接撲上來將李辰咬死。

李辰心裡防線終於被擊潰了,他本就是一孱弱書生,今日還是有生之年第一次遭受毒打,打得他差點暈死過去,渾身疼痛無比,加上一旁的狼狗欲要把自己當成盤中美餐,他連忙大喊我說我說,緊接著連滾帶爬的看向賀溫,眼神中滿是求饒。

賀溫見此,目的已經達到,便讓人拿了張椅子扶著他坐下。

“小小人本是宗州人士舉人出身”他連說帶哭的把自己的身世數了一遍。

“看不出來,你還頗有膽識,居然主動要前往軍中。”賀溫冷笑道:

“我且問你,你們的主帥陳雁如今身在何處?派你來的目的又是為何?”

“殿殿帥如今,身在徐州大營他此番派我來是為了打探金兵虛實”

李辰知道這話一說,他此生便再難回頭,但是眼前的皮肉之苦和即將到來的非人折磨,他最後還是選擇了怯懦。

隨即賀溫又詢問了他一些宋軍的問題,他把自己知道的都全盤托出,隻期待著賀溫能放過自己。

“稟侯爺,還有和他同行的一女妮子,但是這妮子實在了得,我們的人跟丟了,還請侯爺恕罪”一旁的軍士說道。

“自己下去領板子。”賀溫倒是無情的說,隨即看向了李辰:

“年輕人,這個女子是何人?她和你又是什麼關係?”

李辰此刻雖然知道自己難逃一劫,但是心裡還是想保護薑時離,便胡捏亂造了一些話,說自己根本不認識,結果眼神中透露了心虛,被賀溫察覺,隨即又要將他毒打一輪。

李辰知道剛剛的毒打已經是讓自己痛不欲生,這要是再打一次,自己恐怕要命喪於此,心中一橫便將薑時離全盤托出。

“有趣,這宋朝是無人可用了嗎?居然女人都去軍營了?”賀溫說罷,隨即在場的屬下們都哄堂大笑。

“薑姓女子”他心中略過一絲回憶,自己的曾經的死對頭,也有一獨女,該不會這麼巧吧?

他隨即吩咐了左右,不久後,一個身穿金廷官袍的宋人,來到了大廳。

“王某見過侯爺!”

此人之前是賀溫手下的鷹犬之一,曾經幫助賀溫屠殺忠良,手上沾滿了無辜之人的鮮血,臨安大劫後,他隨賀溫北遁,如今在金廷任職。

“本侯爺記得那個死去的宋軍統帥薑長雲有一獨女,還請王大人細細說來。”賀溫讓人給王大人賜座賜茶。

“回侯爺,下官當年在戶部奉侯爺旨意,調查朝中大將們的家眷,對此確實略知一二,薑長雲和其夫人徐氏確有一獨女,其名喚作薑欣。當年臨安城破,薑長雲和徐氏均已被我大金斬殺,其女與管家不知所蹤,下官猜測是當年大戰之際,薑長雲念其女年幼,故讓人將其送離了臨安。”

賀溫聽後心中頓時有了答案,隨即問李辰:

“你口中的薑姓女子年方幾歲?”

李辰聽著雲裡霧裡,他絲毫不知道,薑時離竟然是將門之女,自己與她在宗州多年,還天真的以為她是孟先生家的女傭。

看著一旁威脅的軍士,李辰趕忙說道:

“回侯爺她今年應該二十有二”

“那這一切就說得通了”賀溫終於想明白了,他看向李辰,示意他有什麼就趕緊說出來。

李辰自知此時此刻已經沒有什麼可以隱瞞的了,要是再不配合怕是小命不保,便說:

“她她此前確實喚作薑欣,與小人在宗州相識寄居在孟若清先生家中後自行改名叫薑時離投軍”

“孟若清?哈哈哈哈,一條敢當朝頂撞我的死狗,如今這群人是真齊了。”

賀溫和王大人互視一眼後奸笑起來,當他聽到孟若清的名字後,他已經知曉了全部,原來當年孟若清本是一腔熱血,欲報家國,怎料看不慣賀溫等奸佞在朝中作為,便在皇帝生辰時,當眾寫了一首諷刺的詩詞,暗諷賀溫和彭祈奸佞當道,天下雞犬不寧。

賀溫隨後通過手段將其排擠出京,後又派人在他返鄉路上截殺,他妻女都慘遭蒙難,隻有他自己掉落山崖僥幸逃過一劫,此後他便來到宗州隱居

原來一切的一切都是賀溫的手筆。如今,他隻要抓住薑欣,用薑欣來威脅陳雁,便可使宋軍不戰自潰。

“李辰,本侯爺再給你個機會。”賀溫心懷不軌的看著李辰說道:

“本侯爺原是宋朝丞相,但是皇帝軟弱無能,天下遲早易主,本侯明智,才及時棄暗投明。如今成了這大金的侯爺,同樣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你好歹也飽讀詩書,在宋朝不過是一芝麻大小官職,得不到重用,宛如一隻螻蟻。但是你如今歸降我大金,找到薑欣助我大金擊退宋兵,那便是奇功一件,本侯自當上報陛下為你請功。”

李辰如今已彆無選擇,如果真如他所說,能在金廷立下奇功,當上大官,倒也未嘗不可,他隨即表示願意歸降,還主動請纓帶人前往搜尋薑欣。

“啟稟侯爺,小人還有一個不情之請在下傾心於薑欣多年,如果在下能找到她,還望侯爺能主持我倆的婚事”

他的如意算盤終於打完了,所謂的投軍,所謂的報國,到頭來終歸不過是想占有薑欣一人,不管是在宋還是在金,對他而言都無可厚非,如此喪儘人倫的人,果真薑欣看他不入眼。

“哈哈哈小事一樁,傳本侯令,全城戒嚴!不可放過一隻蒼蠅,將潁州翻個底朝天,給我把薑欣找出來!”賀溫隨即下令道。

一時間,鷹犬們紛紛出動,整個潁州瞬間籠罩上了可怖的陰霾,金軍官兵們不分青紅皂白,肆意闖進尋常百姓家中,各種娛樂場所均遭到金兵的暴力搜查,此刻的城中一片怨聲載道。

好在是薑時離擺脫跟蹤後,第一時間想方設法聯係到了接應小隊,隨即將寶貴的消息傳遞了回去。她如今已得知全城已經戒嚴,金兵們拿著自己的畫像挨家挨戶的搜查,她知道自己躲在酒肆之中不是長久之計,於是連忙收拾東西出逃。

她東躲西藏,隱蔽的來到城門處,但見城門中多了數倍的守軍,城中各處都已貼滿自己的畫像,並且懸賞萬金。她此時此刻也猜到李辰必然是投敵了,不然自己的消息怎麼會讓金人得知從而全城搜捕。

靈機一動的她看見城門處護城河的水溝。

沒辦法,她隻能暫時躲藏在水溝旁的洞裡。

街道上,鼻青臉腫的李辰騎著馬,帶著金人鷹犬搜尋,他雖已投敵,但是他還是想比金人先一步找到薑時離,若是能勸降她,也能免受金人的手段,若是不能勸降那就不能怪他強娶了,他今天勢必要占有薑欣。

密林間,宋軍快騎正在策馬疾馳,將消息傳回大營。

陳雁自薑時離出發後,每日心中都頗有牽掛,雖說他知道薑時離的頭腦,但是她畢竟第一次做這種高危的間諜,難免會有差池,對於間諜來說,再微弱的細節最後都有可能是致死的關鍵。

果不其然,他最擔心的事還是發生了。

飛騎在中軍帳外停住,戰馬的急喘說明了一切,軍士還沒來得及休息片刻,急忙衝進了中軍帳。

“啟稟殿帥!不好了!金人在潁州集結了大量兵馬,由叛賊賀溫坐鎮。末將回來前,薑都虞和李參事已經暴露,潁州全城戒嚴!”

“什麼?!”陳雁聽後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眾將們聽了也是氣憤填膺,他們早就想把賀溫千刀萬剮,如今得知他坐鎮潁州,加上薑李二人目前生死不明。

陳雁麵無表情的盯著案上的地圖,他早就做好了最壞的打算,即便是他們暴露被俘,他也做好了率大軍前去救援的準備,怎料傳來的還有另一則消息,那便是賀溫坐鎮潁州。

此時眾將軍們議論紛紛,文至誠見狀,也阻攔不了大家的如荼憤怒,他焦急的環顧,又看向帥位上一言不發,臉色青白的陳雁,心中也是急火攻心。

張淩天上前跪拜請命道:

“稟殿帥!末將願為先鋒,攻入潁州,生擒賀溫,報血海深仇!”

魏澈也隨即上前:

“稟殿帥!末將也願為先鋒,隨張將軍一並生擒賀溫!”

“末將也願往!”

“生擒賀溫!”

“報仇雪恨!”

一時間,中軍帳內人聲鼎沸,十幾位將領紛紛跪地請纓,文至誠想製止,但是無論他喊得再大聲,都壓不住眾將的嗓門。

陳雁緊閉雙眼,靠在帥椅上,頭稍稍後仰,麵色凝重。

此時由於過度的吵鬨,有的將軍開始主動維持秩序:

“彆吵了!殿帥還沒發話!讓殿帥思考思考!”

隨著大家慢慢的互相告知,嘈雜的人聲漸漸消散,與之而來的是一片寂靜,大家都紛紛把目光看向陳雁,默默地看著他。

文至誠如今也不知如何是好,他憂心忡忡的看著陳雁,沙啞的喊了一聲:

“殿帥”

陳雁緩緩睜開雙眼,隨即環顧了一下眾人,慢慢用手扶著把手,站起身來。

“沒我的命令,不可動一兵一卒。違令者,軍法從事。”

他冷冷的說完,隨即在眾人的目光中緩緩向門口走去。

“殿帥!殿帥!”

將軍們紛紛欲挽留,隻是陳雁像是聽不見一般,走出了中軍帳。

“軍師!這可如何是好!”

終於有人把目光投向了文軍師,如今殿帥出門而去,大家紛紛圍在軍師麵前,請求他去勸說殿帥出兵。

“夠了!”文至誠罕見的發飆了,大喝一聲,眾將軍見狀也不敢作聲。

“殿帥既已下令,我等自然無條件服從。”他隨即說道。

“可是軍師!如今那奸賊賀溫就在潁州,薑都虞也生死未卜,我等豈能坐以待斃!”

張淩天不甘心,眼含熱淚的說道。

“你們可知,這一切都是金人設好的陷阱!”文至誠看著眾人,語重心長的說:

“金人如今以賀溫和薑都虞為誘餌,引我軍前去攻打潁州,他們調集了重兵,一旦我軍前去,便是甕中之鱉,屆時我十萬大軍將萬劫不複,北伐大業亡矣!”

文至誠把金人的陰謀說了出來,眾將聽後,都沉默不語,呆坐在原地。

陳雁出帳後,他百般愁緒,獨自一人眺望天邊。他不知如何是好,他深知這是金人的詭計,如若出兵,屆時將至大軍於萬劫不複之地,如若不出兵,那時離

他拚命的讓自己冷靜下來,絕不能為一人而忽略全局。但是他又怎麼忍心眼睜睜的看著時離命喪金人之手

醒醒!她不是薑欣!

她是不是薑欣都得救!她是大宋之才!

陳雁!為救一人,明知龍潭虎穴,也要置三軍將士生死而不顧嗎?

他腦子裡開始出現幻想,一方麵是自己的心聲,一方麵是薑帥對自己的嚴厲教導。

他感覺腦子裡一陣疼痛襲來,痛得差點讓他站不住腳。

迷茫,躊躇,這難道就是為將者必經之磨難嗎?

“故知勝有五:知可以戰與不可以戰者勝,識眾寡之用者勝,上下同欲者勝,以虞待不虞者勝,將能而君不禦者勝。此五者,知勝之道也。阿雁,你記住了嗎?”

孟若清的話在他腦子裡回蕩。

“為將者,每一道抉擇都決定了數萬人的生命,不驕不躁不棄不阿,方能力挽狂瀾,死中求生。之鋒,你做好準備了嗎?”

薑長雲的話此刻亦浮現。

風中吹來孤獨,夜色驅散了死寂。這一刻,仿佛天地之息已然靜止。

留給他的,是他自己的抉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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