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29章 拖出去(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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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地起驚雷,

阿巧頭皮一炸!

包袱包袱裡裝著她從裴昭那裡搜刮的銅具器物,

不告而取為賊,一旦包袱被發現,她有十條命都不夠掉的!

月兒的聲音很尖細,不用很大聲,就能穿透大帳,清楚地傳到門外圍觀士兵的耳朵裡,

他們低聲議論,湊近了,盔甲碰著盔甲,發出輕微的金屬撞擊聲。

救人還收拾包袱,很是不合常理,隻有當逃奴的才會這樣做。

月兒頷首,攏著寬袖款款上前,跪坐在男人身邊,她是將軍的侍妾,上前伺候理所應當。

女孩笑容純良,拿起酒壺就要斟酒,被裴昭冷聲製止,聲音隱隱透著不耐,

“放著彆動。”

月兒咬了咬唇,訕笑著放下杯盞,

裴昭閉了閉眼,修長的手指捏住鼻梁,在眉心處重重按了按,

“阿巧,可有此事。”

“和我說實話。”

阿巧依舊搖頭否認,

月兒不著痕跡地往裴昭身側挪了半寸,

“怪我怪我,是我多嘴”

“我就說呢,姐姐不是個心細的性子,怎會在救人前還想著收拾出那麼鼓個包袱,定裝了不少東西呢。”

“不過也不怪我多想,畢竟那包袱是跟著我的銀狐大氅一起送去軍需營的,興許是其他女子的吧。”

銀狐大氅

阿巧為了在雪地裡隱藏蹤跡,特地順走了那件大氅,

眼下成了月兒指認她的誘因。

她看向主位高台,撞上裴昭森冷的目光,

短暫的沉默後,男人隻吐出一個字,“查。”

便有將領領命前去,不消片刻帶回一件大氅,一個包袱,

打開,抖落出一地丁當亂響的銅具,

燈台,銅杯,漆盒,

都是容易變現的器具。

跪了太久,阿巧雙膝漸漸麻木,鐵證如山,她反而不那麼害怕了,

說到底,生與死,裴昭大約早有了定論,

她挺直腰杆,直視那人。

月兒和裴昭靠得很近,身上石青色曲裾袍是齊女最常穿的款式,襯的她靈動嬌俏,

而裴昭也拿回了玄鐵鎧甲,那猩紅的大氅垂在身後,森然又刺目。

如此寵妾,伴在齊國大將身邊,何其相配。

而她,一個穿著戎夷衣裙的營妓,連齊女都算不上,

隻配跟著戎夷一起消失。

短暫的安靜後,終於有將士開口,

“將軍,此女確為逃奴,望將軍依軍法懲處,否則難以服眾。”

若隻是逃奴,齊軍將士並不在意將軍是殺是留,

可入帳盜竊就不可同日而語了,今日偷的隻是銅器,來日起了逆反之心,偷取軍情輿圖那可就要釀成大禍!

眾人跟著抱拳,聲音震天,

“望將軍依軍法懲處!”

“望將軍依軍法懲處!”

大帳的門一直開著,門外已然聚集了不少士兵,

眾目睽睽,都盯著這場關於寵奴的審判,

遵從軍法還是保自己女人,誰不好奇將軍的抉擇。

男人捏緊了空杯,眼中失望更甚,帶著最後一絲希望,問道,“阿巧,最後一次問你,你對我說的可是實話?”

阿巧尚未開口,月兒忙說道,“將軍息怒,姐姐這麼做定是有原因的!”

“滾出去!我問的是她還是你!”裴昭毫無征兆地怒斥,聲音不高,但滿腔怒意震的月兒一下子懵了神,

將軍對她一向寬容,不但賞衣裙,賞點心,就連她打翻茶盞,弄掉筆墨都是一帶而過,

從未對她冷下過臉,更沒這樣怒斥過她

她以為將軍對她是不一樣的

女孩默默起身,規矩地行禮告退,

路經包袱時,餘光中出現的東西讓她眼睛一亮!她捏了捏手心,匆匆向外走去。

帳外夜色如墨,繁星漫天,

杜蘭到了,就在大帳不遠處倚著,雙臂交叉抱胸前,用滿不在意的肢體動作掩蓋澎湃的內心,

見月兒出來,兩人心照不宣地用眼神打了個招呼,又同時望向大帳。

各懷心事。

呼聲過後大帳又回歸安靜,

阿巧深深磕下頭,靜候裴昭的裁決,

沒想到說話的是杜鬆,

少年兩步邁到阿巧身邊,開口道,“將軍且慢,此事存疑。”

阿巧一怔,

她是跪著的,矮上杜鬆許多,抬眼望去,恰巧可以看清少繃緊的下頜線,

和平日裡帶著慵懶散漫的神色不同,他蹙著眉,語氣懇切,

“將軍,戎夷四處劫掠,軍需處的贓物堆成山。”

“我在當中找到大量相似器皿,要知道北地的銅器多產於南吳,近日有吳國商隊被劫,或許”

“或許這包袱並不是阿巧的。”

杜鬆硬著頭皮說胡話,這是他第一次和將軍撒謊,甚至是他人生中第一次撒謊,

居然是為了個小啞巴

畢竟是個不可多得的馴馬女,死了多可惜。

阿巧懵住了,門外圍觀的士兵開始議論,有人點頭說是,有人搖頭嗤笑,

裴昭一開口,眾人立馬停下竊竊私語,

“阿巧,杜鬆說包袱不是你的,是嗎?”

阿巧心臟猛烈地撞擊著胸腔,她閉了閉眼,搖頭否認,

不是她的,不能承認。

裴昭指節驟然收緊,酒樽在他掌中發出不堪重負的聲音,寬袖之下,手臂青筋暴起,

又和他說謊話!

好。"這個字像是從齒縫裡碾出來的,

“好,既然不是,那就帶回大營,改日再審!”

男人說完起身,將士們讓出條道,

裴昭話一出口,阿巧心裡稍稍鬆了口氣,

軍營規矩,極刑都是當場判決,改日再審,至多賞她軍棍或者鞭刑,

她隻要私下服軟求求饒,或許或許會少罰她幾下吧

一顆心落回了肚子裡。

“將軍!”

杜蘭的聲音突然從帳外響起,她撥開圍觀的士兵大步走向前,

“將軍,這妓子說謊!”

阿巧一怔,

裴昭眼中閃過厭煩,“你是如何得知的?”

杜蘭蹲下,在贓物堆裡一通翻找,真的找到了月兒說的那個香囊!

她高舉過頭,向眾人展示,

香囊是月白色的,右下角繡了個“巧”字,

故意讓人難堪似的,打開,將花瓣悉數倒到了阿巧頭頂。

不曾想賭氣時拿走的東西竟成了定罪的證據

一時間議論聲又起,

阿巧隻覺什麼都聽不真切了,耳邊儘是嗡響,

徹底的失神讓她沒察覺到裴昭的目光,

男人緊盯著香囊,臉色驟然青黑如鐵。

杜蘭氣勢如虹,大聲道,“這妓子的香囊出現在包袱裡,隻有兩個解釋。”

“其一,這是她的包袱,所以貼身之物藏在裡麵。”

“其二,便是這妓子水性楊花,一邊侍奉將軍,一邊還與彆的男子有染,將貼身之物贈與旁人!”

她正視將軍,再次雙手抱拳,“請將軍明察!”

阿巧同樣仰起臉,睫毛輕顫著望向裴昭,

眼中浮著一層薄薄的水光,卻倔強地不讓它落下來,

她明知無路可逃,卻還是向曾經最信任的人投去最後的希冀。

男人似乎徹底厭倦了沒完沒了的審問,

開口道,“營妓阿巧,私通外敵,拖出去梟首示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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