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酒缸(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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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自小就乾活,自然會得不少,做得不好吃她爹可是要動手抽她的。

不說做得比她親娘好,起碼也能做出她的味道來。

這一路上,嘴裡太過寡淡,不是粗糧就是粗糧。

手裡既然有多的蘿卜和白菜,不如醃一些出來,帶上路也好改改口味。

餘知了彎彎眉眼,伸手掐掐他依舊瘦弱的臉蛋,“阿隼,一會兒阿姐要出去一趟,可能會有危險,你”

“去!護!”阿隼吐字吐得極為乾脆。

餘知了一愣,看出他眼裡滿是保護的神色,心下一暖,“好,那阿隼就和阿姐一起去!”

戌時一到,餘知了和阿隼已經站在了陳劉巷第三戶人家麵前。

餘知了遲疑著敲敲門,然後迅速退遠。

等開門的確實是那個菜大娘時才鬆了口氣。

“小娘子來了?”

餘知了點點頭,隨她進屋。

這是一間帶小院的屋子,院子小得離譜,就這樣還被填滿了土種上了蔬菜。

蔡大娘見她目光,笑笑,“官府前幾年不光抓壯丁,還強征地。我家是外來戶,田地全被收了回去,如今家裡嚼用就靠我侍弄這院子了。

我丈夫被強征,發了兩畝地下來,我和我兒子的口糧就靠那兩畝地了。

這段時間糧價飛漲,我才終於鬆了口氣,院子裡的菜賣了不少錢,地裡的糧食又夠我們娘倆吃,可算是有幾個閒餘的子兒揣上了。”

餘知了愣住,第一回聽見有人感恩糧價飛漲,她看了一院子的土,要是她也賣菜賣糧,大抵也會這樣想吧

“小娘子,東西就在狀元街的酒樓裡,走,我領你去看。旁人如若問起,你就是我娘家的侄女,跟著我去看你們表哥的。我兒子就守著那酒樓嗯!”

餘知了點點頭,一邊左顧右盼一邊跟著菜大娘的腳步。

她還以為是座十分宏偉的酒樓,沒想到,竟是荒廢的,她放緩腳步,看著蔡大娘從偏門敲了敲,有人開門她就進去了。

還不忘回頭,“小娘子!快來!”

餘知了拉住上前的阿隼,“阿姐自己去,你在外頭藏著,如若兩刻鐘後我還未出來,去官府報官,聽懂了嗎?”

阿隼齜牙咧嘴,不想讓她去。

餘知了拍拍他,“聽話。”

轉身朝偏門走去,門很快被關上,阿隼一雙眼睛沉得厲害,死死盯住麵前荒廢的酒樓。

酒樓外頭看著蕭條,裡頭更甚,麵積還不小,想來之前也是座大樓。

見餘知了神色緊繃,菜大娘連忙開口解釋,“這樓啊是蕪城當地的富戶開的,就是看中狀元街這條街會有本地考中的舉子遊街,地段好生意好才開的。

結果沒紅火幾年,外頭大亂,科舉也取消了。這樓啊就荒了。請我兒子替他看樓,結果沒幾年人搬走了,這樓就這麼一直爛著。

我兒子雖然有房契和鑰匙,但是房契名字不是他,他也不敢賣。”

餘知了看了看明顯空了許多的樓,開口問道,“裡頭的東西是你和你兒子張羅著賣的?”

菜大娘回身,“那富戶還欠了我兒子兩個月工錢沒結就走了!我賣點東西咋了?”

餘知了沒再開口,卻是放了心。

菜大娘帶著她繞過前廳,徑直來到後院,“我跟你說,這酒樓裡的缸當初可都是在官窯定的,質量可好!

這麼些年就在後院放著風吹日曬的,連條裂口都沒有,你要是白天沒問那一嘴,可就錯過了,我這兒保管價格你滿意!”

後院寬敞的緊,餘知了一眼就瞧見臨街那麵牆邊上一排排黑色的缸子,最大的能裝下好幾個她,最小的不過隻有鹽罐大小。

餘知了眼睛亮了亮,“這些這麼多年了,漏水嗎?”

菜大娘得意笑笑,“兒子,打水上來。”

餘知了這才發現長廊裡有個大漢,和李天蟲差不多高,缺少了一隻手臂。

她心裡咕咚咕咚的,麵上卻無比鎮靜。

隻見那大漢單手就從井裡打上來一大桶水,拎著挨個往缸裡倒。

一連打了三桶水,才算每個缸底都鋪了些水。

那地上,竟是一滴水沒溢出來。

“咋樣?”

“好。”餘知了楞楞出聲,不是缸好,是這人功夫真好

她極速回神,“大娘,最大那種缸,隻有兩個嗎?”

菜大娘點點頭,“是,十擔水的量,以前酒樓用來養蓮花和魚供客人喂食逗悶子的。

再小的,那五個,就是我跟你說的裝七八擔水的,廚房裡用的。

剩下的都不怎麼大,啥尺寸都有,酒樓以前用來裝酒的。”

餘知了回看她。

菜大娘嘿嘿笑了兩聲,“你把那最大的兩口和那五個買了,一兩銀子一個,剩下的我全打包送你!”

“七兩銀子?”餘知了瞪大眼睛,買這麼一院子缸?

“能再便宜些嗎?”

菜大娘搖搖頭,正要說話,那剛剛離開的壯漢又回來了,“娘,官府來人了。”

菜大娘皺眉,“來就來唄。”

餘知了一驚,還沒到時間,阿隼怎麼就報官去了!不對,蕪城官府可不是羌城,怎會一報官就來得這麼快

“官府說,要清理不良資產,上交給瓜州。這裡就是。”

菜大娘這才慌了神,“走走走!快走!讓官府發現咱們倒賣酒樓的東西,進去了又得花一筆銀子!”

餘知了聽得清清楚楚,還沒等她反應過來,菜大娘已經拉著她跑向後門,“小娘子,不好意思,今日怕是不能談生意了。

等明日!你來找我,價格還有得談!”

說完,她拉上後門的門,轉身消失在巷子裡。

餘知了連忙繞到酒樓前頭,阿隼老遠就跑過來,餘知了捏捏他的手,“彆怕,我沒事兒。”

真是官府的來人了,大晚上的,來了兩個人,就站在酒樓前。

菜大娘那兒子不知道什麼時候跑出來,從外頭走過去,畢恭畢敬的,接著就從懷裡掏出一張紙遞給官府的人。

官府的人不知道和他說了什麼,沒一會兒他又掏出來一串鑰匙遞了上去。

天黑了,姐弟倆就藏在柱子後麵,前麵三人沒發現他們。

餘知了咬咬唇,拉著阿隼鬼鬼祟祟地湊近了些,才終於聽到官府的人說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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