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隔著隱隱綽綽的樹影,看見了外麵四濺的火堆。
倒地的驢子,遍地的行李,撥雲鎮人,出事兒了。
“知了姐姐是是蠻子他們追過來了”
餘知了捂住她的嘴,“彆出聲!”
外頭幾道高大身影走來走去,似是在清點戰利品。
餘知了抖著唇,她看見地上有人躺著阿婆
不會的!阿婆吉人天相,不會有事的!
還沒反應過來,一道彪悍的身影就往這邊來,幾步之間就接近了林子前頭。
“二妮!有人過來了!這裡的草擋不住我們倆個,你去對麵!”
二妮抖抖身子,“我我怕”
餘知了咬咬牙,貓著身子躲了過去。
她剛蹲好,腳步聲就到了跟前。
緊接著,就是水流聲,一股騷臭傳開。
餘知了死死捂住口鼻,不讓呼吸聲泄露出去。
一聲嗚咽聲響起。
餘知了暗罵,遭了!
身影重重‘嗯’了一聲,提好褲子,拔出刀,餘知了看清刀鋒在黑暗裡的反光,她瞪大眼睛。
“彆殺我!”
是二妮。
她抖著身子從草後跌落出來,“大人,彆殺我”
身影哈哈一笑,轉頭衝著外麵喊了一句胡話,扭身一把拎起二妮,他掂了掂手裡瘦弱年幼的小姑娘。
“幾歲了?”變扭難聽的漢話。
對方淫邪的笑容,猙獰的麵孔讓二妮意識到了什麼,她抖抖身子,“我我還小我才十二她!”
她指著餘知了藏身的地方,“她她十五了”
餘知了癱軟在地,完了。
蠻子一腳踩塌餘知了身前的草,看清草叢裡的人,哈哈笑了兩聲。
他一把丟開二妮,餘知了瞪大眼睛看著朝她伸過來的大掌,腦子一片空白。
就在那腥臭的手快要摸到她之際,蠻子上方垂掉下來一道身影,抱住蠻子碩大的腦袋,說時遲那時快,隻聽見‘哢嚓’一聲,高大的身影霎時倒地不起。
餘知了抬頭,那倒吊的身影,是後裙山的怪小孩!
他躬身回到樹上,下一秒就跳了下來,踢踢地上的身影,才扭頭和餘知了對上,下一秒,露出一口白牙。
餘知了這才反應過來,拖著脫力的身子起來。
“知了姐對不起”陳二妮連滾帶爬地爬過來。
餘知了咽了咽口水,她扭頭看了眼外頭打算起身過來幾道身影。
她咬咬牙,“走!”
陳二妮滿臉淚水,跌跌撞撞地跑到她身邊。
餘知了抖著腿,她回頭看著還立在那兒懵懵懂懂的怪小孩,她往後撤幾步,一把抓住對方赤裸的胳膊,“跑!”
三道身影跌跌撞撞地往林子深處跑去。
怪小孩低頭看著抓住他胳膊的手掌,歪了歪頭。
“知了姐姐我跑不動了!”
餘知了回頭,身後並沒有什麼動靜,但隻要還在這片林子裡,遲早會被發現。
她放開手上的胳膊,抹了把頭上的汗水,“不想死就繼續跑!他們發現死了人,肯定會追進來!”
她說完,撥開身前的草繼續往前跑去。
怪小孩跟她腳跟腳的,差點沒碰到她後腦勺去。
陳二妮咬咬牙,也跟了上去。
黎明來臨,餘知了體力不支,倒了下去,怪孩兒跟沒事兒一樣,一把拖住她,餘知了白著唇,“去那邊的石頭後麵還有二妮”說完,竟是體力透支暈了過去。
怪孩兒一把把她扛到肩上,轉頭嫌棄地看了眼地上的陳二妮,上前抓住她的腳踝,往前頭拖去。
餘知了睜開雙眼,映入視線的,就是一張滿是血痕的臉。
她驚坐起來,往後退了幾步,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
怪孩兒就蹲在她身前,歪著腦袋看著她。
外頭已經大亮,餘知了連忙起身,“二妮呢!”
她扭頭四處找尋,角落裡睡得正香,這才鬆了口氣。
昨夜太黑太亂,她這會兒才發現,怪孩兒赤裸的上身背了一個包袱。
是她裝饢送進山那個包袱,包袱前頭還係了一條素帕,那是她第一回見他給他茯苓糕時外頭包的帕子
餘知了認認真真地打量麵前的臉,“你一直跟著我們對嗎?”
怪孩兒沒有反應,一雙黑白分明的眼就這麼靜靜看著她。
餘知了抿抿唇,“昨夜謝謝你”
她扭頭看了一眼二妮,放低聲音,“你一直跟著我是知道你的在我這兒嗎?”
怪孩兒頭歪了歪,顯然不太理解她在說什麼。
餘知了不知為何,悄悄鬆了一口氣。
“知了姐”
餘知了回頭,垂下眸子,再睜開時,已經平靜下來,“你醒了?”
陳二妮坐了起來,“這是哪兒?”
餘知了四處看了看,此處荒無人煙,地勢還算開闊平坦,“我也不知道的。”
“知了姐,鎮裡人不會有事兒吧?”陳二妮淚眼婆娑。
餘知了抿抿唇,“咱們得回去看看。”她得確定,阿公阿婆沒有出事。
“回去?我不回去!要是蠻子沒走怎麼辦?”
餘知了起身,“蠻子是追著鎮裡人來的,東西被截下,人也跑了,他們不會久待的。”
她轉頭看著陳二妮,“你走不走,不走我就先走了。”
陳二妮埋著腦袋,伸手抹了一把淚,站了起來。
餘知了看著怪孩兒,“你還能找到昨夜那地方嗎?”
陳二妮來到餘知了身邊,悄悄開口,“他他聽得懂嗎?”
眼前的人滿頭亂發,身上臟得不行,和十二歲的自己差不多高,這麼冷的天,就腰上係了塊破布。
想起他昨晚狠辣的手段,陳二妮往餘知了身後撤了撤,真的不是瘋子嗎?
那怪孩兒看了一眼餘知了,轉頭就往前走。
餘知了抿抿唇,“跟上!”
三人腳速不慢,很快就到了昨天夜裡那片林子外頭。
此時,已經過了晌午。
“知了姐,我渴”不光渴,還餓。
餘知了也餓,但是她不可能當著陳二妮的麵把仙人洞裡的饢拿出來。
“穿過林子,咱們看看那邊有沒有留下的糧食,咱們昨夜休整的地方邊上就有河,去那邊休整。”
陳二妮明顯感覺餘知了和自己原本就不算親密的關係更冷淡了,她拽緊褲縫,緊緊跟在前頭兩人身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