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5章 撥開雲霧(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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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由胡德運親自前來,必然是上頭還有後手。

他就不信陳硯命大到能三番五次逃脫必死之局!

劉僉事騎馬快速迎了上去,與胡德運見了禮後,又是一番交談才得知轎子裡的是京城來的公公。

劉僉事壓低聲音問胡德運:“所為何事?”

“為同知陳硯而來。”

胡德運此時已知劉僉事將事情辦砸了,不過他並不沮喪,反倒有一絲竊喜。

謝先生三番五次羞辱於他,若陳硯這塊硬骨頭真是謝先生啃下來的,往後謝先生必會更得王爺敬重,於他是大大的不利。

此時京中來人找陳硯,必定是宰輔大人親自動手了,此次陳硯必死!

於胡德運而言,實在是雙喜臨門,因此這一路他心情極好。

劉僉事也是雙眼發亮。

他懼北鎮撫司的威勢,司禮監可不會怕。

陳硯想借北鎮撫司的勢保全自己的算盤可謂徹底落空了。

如此振奮人心的時刻,劉僉事無論如何也不能錯過,乾脆領著下屬們折返,跟著胡德運等人一同上山。

原本的荒山經過團建村村民的努力,已經捯飭出一條階梯,階梯用石頭一層層鋪上去,人踩在上麵穩穩當當,轎子也是穩穩當當,很快就到了半山腰。

此時的團建村村民們還在大喜,聽到動靜回頭看去,就見劉僉事等人去而複返。

劉僉事一掃此前的頹勢,竟顯得意氣風發,來勢洶洶。

村民們臉上的笑漸漸消失,取而代之的是警惕與慌張。

他們如此前來,必定是又要對陳大人動手了。

此時,他們不約而同地往前走,將陳硯和孩子們擋在後麵。

寧淮地處南方,最重視宗族,一個村一個姓,老老少少很團結。

像團建村這樣的雜姓村子多數是不團結的,甚至一個村會按照不同的姓抱團內鬥不止。

可團建村不同。

在共同經曆一次又一次生死後,他們早已擰成一股繩,與同姓大村比都不遜色。

陳硯本在與村子裡幾個孩童講述北鎮撫司是什麼,四周突然安靜下來,他就緩緩起身看去。

前方儘是人頭阻擋,他根本看不清。

他擠出去後繞到人群最前方,仰頭看去,就見劉僉事上半身隨著馬來回晃著,臉上俱是幸災樂禍。

轎子停下,胡德運率先出來,雙手背在身後看了陳硯一眼,轉而走向後麵的轎子。

親自撩開轎簾,一位公公下了轎子。

胡德運笑著對那公公拱手:“夏公公,就在此地。”

夏公公約莫二十多歲的年紀,一雙略顯陰柔的眼睛在四周掃了一圈,見到那些矮小的土磚茅草屋,頗為驚訝道:“陳大人就在這等地方?”

旋即搖搖頭,麵露不喜。

“委屈夏公公了,待事情辦完,本官必好好為公公接風。”

接風除吃喝外,少不得要享樂一番,再加上各種好處……

夏公公會意,與胡德運相視而笑,兩人可謂其樂融融。

“胡大人,此事容後再議,咱家大老遠來還需先辦正事。”

胡德運做了個請的動作,笑道:“本該如此。”

被如此禮遇的夏公公斂了笑,朗聲道:“鬆奉同知陳硯領旨!”

剛剛還是笑容滿麵,這會兒突然變臉,準沒好事。

團建村的村民們放下去的心又提了起來。

陳硯上前,跪下:“臣陳硯接旨!”

胡德運與劉僉事等人笑容滿麵得跪下,靜待對陳硯的宣判。

自陳硯不知從何處調來人馬殺了一百六十多名倭寇後,又私自登上城牆懸掛海寇屍首後,言官就開始了對陳硯的彈劾。

藏有私兵、私自登上城牆,哪樣都是重罪。

言官們的集體彈劾連重臣們都扛不住,陳硯一個地方同知,如何伸手去京城阻攔?

他知陳硯簡在帝心,可惜在大義麵前,便是天子也不可公然袒護陳硯。

陳硯再能折騰又如何,他們連著幾次對陳硯的圍剿都失敗了又如何,此次必能將陳硯置於死地!

如此一想,胡德運便迫不及待地想聽夏公公宣讀聖旨。

夏公公不慌不忙打開聖旨,尖細的嗓音傳來:“奉天承運皇帝,敕曰:朕膺天命,夙夜孜孜,惟願吏治清明,隸屬安泰……”

聽聞此處,胡德運心中隱隱生出一絲不妙。

果然,夏公公的聲音高昂了些:“然海寇屢屢犯境,使百姓難安,實乃本朝之積苛。茲有寧淮鬆奉同知陳硯,督率有方,滅倭一百六十一人,大揚國威,保一方安瀾。爾之治行,實乃眾臣之表率,朕甚嘉!為褒爾勇舉,擢升爾為團練大使,可招上千民兵操練,以安四海!賜爾金百兩,銀一萬,以資嘉獎。賜封顯父陳得壽為從六品承德郎,慈親柳氏為六品安人……”

胡德運隻覺迎頭潑來一盆涼水,將他從頭淋到腳。

怎麼可能?!

陳硯雖立了功,然也犯了罪,有宰輔大人出手,沒有置他於死地,竟還讓他得了這麼多封賞?

團練大使,可募上千民兵,豈不是給了陳硯兵權?

一個地方的佐貳官,竟手握兵權,置他這一府之尊於何地?

一千民兵也是上千,兩千也是上千,三千還是上千,如此算來,陳硯可招之兵豈不是比馮勇還多?

胡德運越想越心驚,越想越懼怕,跪著的身子抖如鵪鶉。

劉僉事更是不可置信抬頭朝著那夏公公看去,見夏公公此時已合上聖旨,他便不敢置信看向一旁的胡德運。

不是要陳硯的命嗎?為何是大加封賞!

劉僉事今日的心境可謂大起大落,如此震怒之下,他竟熬不住一頭栽倒在地。

此時的夏公公已露出親和的笑催促陳硯:“陳大人謝恩罷。”

陳硯重重叩首,大聲道:“謝陛下隆恩!”

旋即起身,雙手高舉過頭頂,接過夏公公手中的聖旨,心中卻難掩激動:兵權!

陛下竟給了他兵權!

有兵在手,他還懼這鬆奉個甚!

陳硯隻覺頭頂壓著的烏雲儘數散開,終於露出朗朗青天。

即便陳硯兩世為人,此刻也難掩激動。

除了兵權,他的爹娘儘數受封。

雖是無實權的官身,然官身就是官身,往後在平興縣無人能隨意欺辱他爹娘。

就連平興縣縣令見到他爹娘都需客客氣氣地行個禮。

這就是蔭澤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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