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3章 賜服(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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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初,陳硯收拾好行李就要出發。

他並不想他人來送行,便裝點好行囊坐馬車從朝陽門出發。

才出京,就見薛正靠著樹乾等他,一旁的棗紅大馬正對著地上的青草挑肥揀瘦,瞧見陳硯的馬車過來,還打了個響鼻。

陳硯打招呼:“許久不見,薛百戶風采依舊。”

薛正抱著刀站直,瞥了他一眼,不鹹不淡道:“不久,我隻在此處等了一個半時辰。”

難怪那棗紅大馬如此不滿。

陳硯稱讚薛正:“薛百戶消息果真靈通,竟連本官今日出發也能知曉。”

薛正道:“若連這等消息都打探不到,陳大人便也不會請本官與你一同前往赴任。”

心思被看穿,陳硯絲毫不慌,還有探調侃道:“可見本官識人本領之強。”

那寧淮可是徐鴻漸的老巢,他是去拚命的,帶的人必須都是頂尖人才,若薛正無能,那他就要向天子請求換人了。

“此次乃是薛百戶立功的大好機會,薛百戶可要好生把握。”

陳硯自認自己畫的餅很香,可惜這薛百戶不吃,翻身上馬,道:“給陳大人送行之人皆已在碼頭等候,陳大人若再耽擱些時辰,怕是要趕不及辭彆了。”

陳硯有些驚訝,難不成是薛正告知他人來給他送行?

這薛正是在向他展現實力啊。

如此甚好,也免得他還要費心為其畫餅。

陳硯本是悄然離京,不成想他於京中認識的人均在碼頭為他送行。

徐彰、李景明、孟永長皆在此,就連王申也來了。

國子監乃是大梁最高學府,能入其中就讀者,要麼是高門權貴子弟,要麼是各地才學佼佼者。若真對他們的師長動手,必要引發他們的不滿。

王申並不信徐門中人為了這麼點小事就對他動手,本就因陳硯被外派不滿,如今陳硯離京,他自是要來送彆。

此時見到隻寥寥數人來送彆陳硯,便頗為憤慨:“你本該在京平步青雲,如今卻要去那等地界,實在不公!”

陳硯豪邁道:“無論在中樞還是地方,都是為君父分憂,何須憂愁。”

何況此行他是去搗徐鴻漸的老巢,更該氣勢如虹,不可有一絲喪氣。

李景明也是憤憤不平:“此去地方,也不知何時才能歸來,你一人去那人生地不熟的寧淮,日子何其艱難。”

官員被外派後,多是在地方上乾到老。如王申這等從地方上又回京的,除了做出大功績外,還有個當閣老的恩師。

被外派後,最可怕的不是難出功績,而是容易被遺忘。

在京時天子雖對陳硯頗為重視,待到地方,日子久了,慢慢也就淡忘了。

眾人本就對陳硯被外派不滿,再想到他的將來就憂心忡忡。

如此焦躁不滿,這送彆儘是愁緒。

孟永長安慰眾人:“過些日子我墨竹軒就要開到寧淮去了,到時陳大人有什麼事招呼一聲也就是了。”

眾人心緒並未被緩解。

陳硯若在寧淮出事,必是大事,一個書肆又能幫得上什麼忙。

還是朝中無人,此時幫不上一點忙。

陳硯拱手:“能與諸位相識,乃是我陳硯之幸,今日在此拜謝!”

他如今的形勢實在太差,明麵上得罪首輔徐鴻漸,被貶到地方,又被天子所棄,凡是聰明些的官員都該離他遠遠的。

可他們不顧這些來相送,如何能不讓人感動?

徐彰倒是比他們平靜些:“桐花萬裡丹山路,雛鳳清於老鳳聲。懷遠必可得償所願,鵬程萬裡。”

陳硯心下感動,對其拱手:“多謝文昭兄。”

眾人一路將陳硯送上船,可惜送君千裡,總需一彆,陳硯又將眾人送下船就要離去。

恰在此時,遠處傳來一聲呼喊:“三元公留步!”

陳硯抬頭望去,就見一行錦衣衛騎駿馬狂奔而來:“聖上有旨,陳硯接旨!”

陳硯趕忙下船,便跪在碼頭邊。

碼頭來來往往人數眾多,此時紛紛跟隨跪下。

錦衣衛翻身下馬,站成一列,頗受氣勢:“奉天承運皇帝,製曰:寧淮鬆奉府同知陳硯,才識宏深,直言納諫,儘忠恪守,功在社稷,茲特賜爾麒麟圓領一襲,玉帶一圍,以彰其德,欽哉!故諭。”

王申眾人皆是轉悲為大喜。

天子特賜麒麟服,此乃極大的榮耀。

聖上並非厭棄陳硯!

就連陳硯也是心中一喜,永安帝賜他麒麟服,這是在公然為他撐腰了,可替他擋下不少明槍暗箭。

他最近已與徐鴻漸多番交手,永安帝此舉就是公開支持他,這無異於宣告天下他對首輔徐鴻漸不滿。

陳硯接過聖旨,高呼:“謝陛下隆恩!”

待起身,王申等人將陳硯圍住:“恭喜懷遠!”

碼頭上不少往來的官員也紛紛圍過來賀喜。

陳硯所坐官船前熱鬨非凡。

……

陳硯登上官船已是一個時辰之後,那些宣旨的錦衣衛竟與他一同上了船,待陳硯安頓好再出來時,便再沒見到那些錦衣衛。

在夾板上看到薛正時,陳硯很想問問那些錦衣衛往後能否供他驅使,不過薛正並未給他機會,隻因往日氣勢十足的薛百戶在船上吐得昏天黑地。

陳硯看他如此虛弱,便緊緊跟著陳老虎。

還是自己人靠譜。

碼頭越來越遠,碼頭上送行的人已看不清麵容,隻能在大致方位看到黑點。

陳硯心中便頗多感慨。

入京前,他身邊也是諸多好友同行,待到離京,身邊隻餘陳老虎一人。

在平興縣時,雖有高家步步緊逼,倒也並未有入京後凶險。

此番前往寧淮省,就是將自己送入虎口,必定危機重重。

就看是他這把尖刀割破老虎的喉嚨,還是老虎先吞下他這把尖刀。

陳硯看著白茫茫的河水,竟生出滿腔鬥誌。

這些繁雜情緒在船到達鎮江時一掃而空,陳硯已迫不及待要歸家了。

殿試之後,新科進士有月餘可歸家,離京近的新科進士必要衣錦還鄉,好好榮耀一番。

像陳硯這等離得太遠,一個月根本不夠來回的新科進士就隻能留在京中。

赴任的路上,陳硯必要回鄉逗留數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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