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不被看好(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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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氏將手裡的空穀撒到地上,四周的雞揮動著翅膀衝過來啄食。

“楊夫子說阿硯的文章火候到了,讓下場試試。”

鄒氏很不屑:“他要是真有能耐,怎麼不去書院當先生?肯定是沒書院要他,自個兒在家裡辦私塾。彆人都不願意去,他假裝誇你兒子有天賦,把你們騙得高興了,送錢給他花。”

陳硯的書看不下去了,起身走到院子,朗聲道:“周舉人誇讚楊夫子滿腹才學,看來大娘比舉人老爺還懂。”

鄒氏被噎住。

她大字不識一個,怎麼敢跟舉人老爺比?

她被逼急了,氣道:“我們青闈讀了十幾年書才敢下場,你還能比我們青闈資質高?我是為你們好,才提醒你們省著點錢。光是保銀就要二兩,加上吃的住的,考一場縣試少說要花三四兩,你們這就是把銀子丟進水裡不起泡。”

柳氏心裡不舒坦,這家都分了,大嫂還管她孩子考不考縣試。

臨近縣要考了還來說這個話,不是影響孩子心態麼。

“大嫂……”

她剛開口,就被陳硯的話打斷。

“還好我家有錢。”

柳氏默默閉了嘴,眼角餘光掃向鄒氏,果然就見鄒氏的臉色青了白,白了紅。

為了讓陳青闈考縣試,大房前些日子才賣了一畝地。

這就是往鄒氏胸口戳刀子。

鄒氏惱怒道:“讀書花銷大得很,你家的錢經得起造嗎?”

陳硯頗為慶幸道:“還好我會賺錢。”

過年孟永長待在家裡催陳硯畫漫畫後,大房就知道陳硯的畫能賣許多錢了。

今兒個陳硯這般說,就是在她跟前顯擺。

鄒氏連著吃癟,五官都扭曲起來:“光顧著畫畫,能有多少心思放在讀書上,我們青闈可是在高氏族學讀書,都是學問極好的先生教導,這次指定能中童生,保不齊還能中秀才,吃皇糧。”

所謂童生,既要過縣試和府試。

童生再中院試,就為生員,也就是俗稱的秀才。

而生員中最優秀者為廩生,可每月從官府領六鬥米,還可給考生擔保賺取保銀。

除了廩生,其他生員隻能免除徭役,入官學,是吃不了皇糧的。

歲考前二十名才是廩生,院試是無法直接考廩生的。

鄒氏顯然不懂這些,又知自己說不過陳硯,丟下這句話就衝進屋子。

柳氏就道:“我頭一回做飯,那飯菜都沒煮熟,到第二回,飯菜又煮得太爛了,白費了不少柴火,後來做得多了就好了。我想縣試也是一樣的道理,咱先試幾回,等熟悉了也就能過了。”

陳硯聽明白了,他娘這是壓根不信他能中縣試。

很快他就知道,不止他娘,他爹、他奶全都當他去試水,壓根不信他能中。

陳得福走回來時,在院子門口就跟村裡人說:“得壽就是太慣著孩子,才讀了幾天的書,就去考縣試?我看他就是去玩。”

晚上陳得福又跟陳得壽道:“孩子不是你這麼慣著的,你就是一莊稼漢,能掙幾個錢,我是你大哥才勸你,你看我管彆家的事不?”

就連盧氏也跑來勸陳硯多讀幾年書再說:“三四兩銀子啊,都夠給你娶個媳婦了。”

縣試前,考生需得先去縣衙禮房交保結,除了考生的姓名、年齡、籍貫、外貌等,還需有上三代的信息,確保身家清白,非倡優皂隸之後,保結除廩生外,還要有裡老鄰佑作保。

陳硯是和陳青闈一同坐牛車去縣城報考。

除了陳得福和陳得壽兩兄弟外,牛車上還有個陳家灣的人,按照輩分,陳硯該叫一聲六叔公。

得知兩人要參加縣試,六叔公笑得連連點頭:“讀了這麼多年書,肯定是要中的。”

話雖沒點名說的是誰,可六叔公的目光始終落在陳青闈身上,明顯對陳青闈抱有期待。

陳得福笑著接過話頭道:“高氏族學的先生時常誇青闈文章寫得好,前年要不是出了那檔子事,他該是童生了。”

六叔公雙眼越發亮了:“今年能中也是一樣的,咱陳家灣又要出位童生了。”

陳得福頗為得意地瞥了陳得壽一眼,歎息一聲:“供他可不容易,連家都散了,還被人數落虧待弟弟。”

六叔公自是知道陳家分家的事,看了眼陳得壽,道:“一家人該擰成一股繩,怎麼能動不動就提分家,好好的兄弟都給生分了。”

長輩開口,陳得壽隻能聽著。

陳得福卻不肯罷休,又抱屈起來:“侄子肯定是比不過親兒子的,個個都覺得自己兒子是聰明的,咱也不勉強,自個兒賣地供唄。”

陳硯差點給他一個白眼。

縣試還沒開始,陳得福說得好像陳青闈已經中了一樣,這是一點不給陳青闈留退路。

不過陳青闈挺樂在其中,他也就不出聲提醒了。

對於彆人來說,找廩生作保極難,對陳硯來說極容易。

隻要拿出周舉人的名頭,隻需交錢就有廩生願意作保。

至於結保,除了周既白、陳青闈外,另外兩人也都是附近村子的讀書人,算是知根知底。

從縣衙領了憑證出來,他好像正被人窺探。

順著感覺看去,轉角處並無他人,他懷疑是自己想多了。

等他離開,轉角處的馬車裡,一位文雅的公子對另一美髯公笑道:“他就是我與縣尊大人說的陳硯。”

美髯公正是平興縣新任縣令陶都。

縣試在即,他本十分忙碌,高家二公子竟邀他品茗,他便放下公務,隨高二公子來了縣衙門口等陳硯,如今瞧見了,評價道:“年紀雖小,卻頗為機敏。”

“此子雖讀了些書,思想卻異於常人,若真讓他考取了功名,將來鬨出什麼事,怕是要連累縣尊大人。”

高二公子雖是笑著,話裡卻帶著深深的寒意。

陶大人想到前任的下場,便是心如擂鼓。

……

縣試前一天,陳硯去了縣城的客棧住。

按照柳氏的想法,包個牛車,每日考完回家住,熱水、飯食她隨時都備著,能讓陳硯舒服些。

陳得壽是見過他爹和大哥趕考的,知道縣試考試的苦,每日考完要抓緊休息,哪裡能來回折騰。

他們也就在縣城高價定了房,陳得壽包了牛車去送考。

隻是這期間,陳青闈那邊出了事。

陳得福沒定下房間,如今陳青闈沒地兒住。

陳得福就找到陳得壽,想讓陳青闈跟陳硯擠一擠。

“堂兄弟一同趕考,住在一個屋裡還能相互有個照應。”

陳得福端著長兄的架子對陳得壽如是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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