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要如何不肯罷休?”許老太太冷嗤。
旁人怕她崔夫人,許老太太可不怕,她可是崔家主的嬸母,便是崔夫人在她麵前,也是晚輩,在她麵前得站著。
“我家乖孫向來聽話懂事,從來不會無故傷人。”
這老太太也是個不講理偏心偏聽的。
在場的兩位叔伯頓時頭大,隻是崔姒讓崔易將崔旭的腿打斷的事情不小,還是當著那麼多人的麵做的,若是不將事情處理好了,恐怕是不妥。
其中一人也道:“叔母,此事確實是要給族裡一個說法,一族兄弟姐妹,當是以和為貴,如此手足相殘,實在是過了。”
“正是,今日我等二人前來,一來是問清楚事情的緣由,二是要將五郎六娘帶回族裡受罰。”
“對了,六娘,你五兄呢?”
“我不知啊。”崔姒擦了擦眼淚。
秋芳姑姑道:“六娘子怎麼會不知,你不是同五郎君一同離開的嗎?”
“可他在半道就下了馬車了啊!”崔姒一臉無辜,“我又不是他的腿,怎麼會知曉他去了哪裡?”
“”
秋芳姑姑差點沒氣死。
她深吸了一口氣,然後道:“好,就算是五郎君今日不在,六娘子又該如何說?當時在演武場裡,所有人都聽見了,是你讓五郎君打斷二郎君的腿的。”
“你當真是好狠的心腸啊,二郎君可是你的族兄,你怎敢如此!”
要辯論是吧,這崔姒就有話說了。
“方才祖母也說了,六娘是不會無故傷人的,若是真的傷了人,那定然是有故的。”
說到這裡的時候,崔姒的語氣一頓,“春日宴上的事情,想來諸位都聽說了吧。”
這都過了那麼長時間了,想來崔氏族中都傳遍了。
“六娘也並非有意要傷人,恨隻恨自己年少氣盛,實在是咽不下這口氣,四姐如此羞辱於我,我咽不下這口氣也是正常吧?心裡有火氣,說了不該說的話,也是可以理解體諒的吧?”
“至於五兄,他腦子不好,也是可以體諒的吧?”
“再說了,二兄隻是斷了一條腿而已,六娘沒的可是尊嚴啊!臉都被踩在腳底下了!”
秋芳姑姑:“”
兩位叔伯:“”
什麼腦子不好可以體諒?
什麼隻是斷了一條腿,你沒的可是尊嚴?
說起這事,許老太太怒從心起,伸手使勁一拍手邊的案幾:“說起來,我還沒找謝氏算賬呢!”
“謝氏那小娘們生的女兒好大的膽子,竟然讓我家乖孫給她做陪嫁媵妾,她也不嫌自己胃口太大,吃不下把自己噎死了。”
“崔氏一族,向來攜手共進,有福同享,縱然要嫁女結親,也從未有過要族中女郎做妾的例子,怎地還有讓族中女郎給嫡支女郎做陪嫁媵妾,成為嫡支女郎踏腳石的道理!”
“四娘此舉,簡直是罔顧人倫,壞我崔氏一族和諧!是我崔氏一族的罪人,若是長房不給我們二房一個交代,我們二房也絕對不會罷休!”
其中一位叔伯崔四爺,他是崔妘的親叔父,是長房之人,聽聞此話,忙是勸她:“叔母何必如此生氣,四娘不過是言語有失,一時糊塗了,說了胡話。”
“言語有失?”許老太太冷笑一聲,“既然敢說出口,那必然是有了此等念頭,老四,你是不是忘了,昔日你祖父文德公為崔氏設立三房嫡脈,防的是什麼?”
“防的就是你們長房胡作非為,將族人當成奴仆!行這等豬狗不如之事!”
三家嫡脈,嫡出的子女一同排行,同木同枝,糾纏不清,相互守望,但又三家分權,互相牽製。
可以說有了這樣的規定,這才使得崔氏一族這棵大樹更加和諧,更為長遠地走下去。
崔四爺被罵得臉色微僵,有些難看。
許老太太又道:“老四,你要知曉,有些事不說提,連想都不能想,一旦是有了想法,鬨了起來,崔氏一族便不複如今的和諧了。”
誰家女兒不是爹娘好生生地養這麼大的,為了家族必須做出犧牲要嫁人也就罷了,可給族中其他女郎做踏腳石,算是什麼道理?
難不成就你家女郎尊貴,是天上的雲,我家女郎低賤,活該被踩到泥裡嗎?
崔四爺動了動嘴唇,一時間竟然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許老太太見他不說話,便問他:“老四,你也有女吧?”
崔四爺點點頭。
許老太太又道:“我記得你家八娘,今年好像十二歲了吧?這十二歲,若是非要出嫁,也不是不可以。”
“我且問你,若是安排你家八娘做四娘的陪嫁媵妾,跟著四娘一同嫁過去,你可願意?”
當然不願意!
崔四爺臉色大變,氣得連脖子都紅了。
做崔妘的陪嫁媵妾是什麼好差事嗎?
給人做妾,一輩子被崔妘踩在腳底下,生的孩子都是崔妘的,自己什麼好處都沾不上,一輩子隻是一個生孩子的孕母!
許老太太冷笑:“你不願,我二房同樣也不願,不管落在誰身上都不願,不願若是強逼則生他心,生了他心,這一族的心就不齊了,也就走不長遠了。”
“四娘說這種話,我不管是她糊塗也罷,是她圖謀算計也罷,那都是破壞一族和諧,是絕不能容忍的,必須嚴懲!”
秋芳姑姑腦子陣陣發昏,難不成今日前來,非但不能懲罰崔姒與崔易,還連累崔妘被族裡懲罰?
秋芳姑姑道:“二老太太,我們現在說的是五郎君與六娘子打斷了二郎君腿的事情。”
許老太太扭頭看她:“這事情不是已經說清楚了嗎?”
“什麼時候說清楚了?”
許老太太理所當然:“六娘不是解釋了嗎?她這麼做都是有緣故的,既然是有故傷人,那自然是可以諒解的。”
“這”這簡直就是強詞奪理!
“這豈能混為一談?”
“怎麼不能混為一談,她謝氏打了我乖孫一巴掌,我這老太太一巴掌將她兒子扇出幾裡地,難不成不合理?”
崔姒在一旁立刻就點頭捧場:“祖母,合情合理。”
是吧,很合理。
完全合情合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