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夜盯著桌上的終端，呼吸仍急促，畫麵中孩子胸口的銀針如烙印般在他腦海揮之不去。 他的手指不自覺地收緊又鬆開，指節泛白。
老周沉默地坐在吧台前，一杯酒擺在麵前，他沒有動。空氣中彌漫著一股淡淡的金屬味和酒精的氣息，像是一場風暴來臨前的寂靜。
“如果我是實驗品……”林夜終於開口，聲音低啞，“那麼，誰創造了我？”
老周沒有回答，隻是緩緩點燃一支煙，火光在他布滿皺紋的臉上跳動了一下，隨後歸於黑暗。
林夜站起身，大衣下擺掃過桌麵，發出輕微的摩擦聲。他走向門口，腳步堅定，卻沒有一絲遲疑。
“我要找到蘇瑤。”他說。
老周沒有攔他，隻是輕輕敲了敲吧台上的戒指，金屬碰撞的聲音在密閉空間裡格外清晰。
外麵的風呼嘯著穿過街道，霓虹招牌在風中搖晃，投下斑駁的光影。林夜走出酒吧，寒意撲麵而來，但他沒有停下。
耳機裡傳來秦無歡的聲音：“你確定要去找她？現在整個武盟都在通緝你。”
“我知道。”林夜低聲回應。
“那你最好快點行動，因為——”
話音未落，一陣刺耳的電子雜音響起，緊接著，一道冷冽的全息投影從空中浮現出來。
畫麵中央站著一個身穿定製西裝、披著閃電紋披風的男人。他右眼閃爍著藍光，嘴角掛著一抹冷笑。
沈星河。
林夜的腳步猛地停住。
畫麵中的沈星河抬起手，輕描淡寫地揮了揮，鏡頭隨之轉向一旁。畫麵切換間，林夜的心臟猛然一縮。
蘇瑤被鎖鏈束縛在一張金屬台上，雙眼緊閉，臉色蒼白。她的脖頸處浮現出一圈荊棘狀的黑色紋路，像是某種印記，正緩緩擴散。
“林夜。”沈星河的聲音帶著戲謔，“好久不見。”
林夜的瞳孔瞬間收縮，血色龍紋在其中浮現。
“你以為你是在尋找真相？”沈星河道，“其實你早就是真相的一部分。暗墟少主的身份，你覺得是個巧合嗎？”
林夜的手指微微顫抖，拳頭攥得咯吱作響。
“你不是一個人渣棄兒，你是他們製造出來的怪物。而蘇瑤……她隻是個失敗品。”
林夜的喉嚨裡發出一聲低吼，火焰從掌心竄出，照亮了他的臉龐。空氣中溫度驟升，周圍的樹葉開始卷曲焦黑。
“如果你還想救她，就來第七分區廢棄監控中心。”沈星河繼續道，“不過，我建議你一個人來。否則……”
他做了個割喉的動作，畫麵隨即一閃，徹底消失。
林夜站在原地，呼吸沉重，額頭青筋暴起。
“老東西！”他咬牙切齒地喊了一聲。
老周很快從酒吧內走出，手裡拿著一台便攜式信號追蹤器。
“你怎麼做到的？”林夜問。
“我沒關掉。”老周平靜地說，“我知道你會需要這段信息。”
林夜瞪著他，眼神中怒火翻湧。
“你早就知道他們會用蘇瑤威脅我？”
“我不知道。”老周搖頭，“但我猜到了。”
林夜沒有再說話，而是低頭看向手中的追蹤器。畫麵上顯示著一段建築輪廓的分析圖。
“這是哪兒？”他問。
“第七分區廢棄監控中心。”老周答，“十年前就被封了，現在是武盟的秘密據點。”
林夜的目光變得冰冷。
“我要去那裡。”
“你現在的狀態不行。”老周伸手攔住他，“幽冥焱龍已經開始反噬你了。”
林夜低頭看著自己的手臂，皮膚下隱隱有鱗片狀的紋路浮現，像是某種野獸正在蘇醒。
“我必須去。”他聲音沙啞，“她是為了我才變成這樣的。”
老周沉默片刻，轉身走進酒吧，不多時端出一杯深紅色的酒。
“這是我調的最後一杯‘鎮魂酒’。”他說，“能暫時壓製你的幽冥焱龍。”
林夜接過杯子，毫不猶豫一口飲儘。烈酒入喉，灼燒感直衝天靈蓋，緊接著一股冰涼的力量順著四肢百骸蔓延開來。
他感覺體內的躁動稍稍平息了一些。
“謝謝。”他說。
老周點頭，將空杯收走，然後看了他一眼，語氣認真：“記住，彆讓憤怒控製你。否則，你就真的成了他們的工具。”
林夜沒有回答，隻是轉身朝著夜色深處走去。
身後，老周站在酒吧門口，目送他的背影消失在街角。他低頭看了眼手中的空杯，輕輕擦了擦邊緣，露出半枚金質令牌的一角。
……
林夜穿行在城市的陰影中，耳機裡不斷傳來秦無歡的指令。
“前方三百米是武盟第七分區外圍封鎖線，每十分鐘換崗一次，你有四十秒的時間窗口。”
林夜點頭，靠近一處外賣配送點，迅速換上一件配送員的製服。他戴上兜帽，遮住左臉的胎記，然後抓起一輛無人配送車，混入街區人流。
夜色漸深，風更大了。
林夜站在一棟高樓邊緣，手中握著滑翔裝置的操控杆。他深吸一口氣，縱身躍下。
風聲在耳邊呼嘯，城市燈火在腳下飛速後退。
就在他滑翔至目標區域外圍時，手腕上的疤痕突然泛起微弱的藍光。那光芒極其細微，幾乎無法察覺，卻讓他心中一震。
他知道，這不是錯覺。
身體的變化從未停止，而這一切，似乎才剛剛開始。
他穩穩落地，藏身於一座廢棄塔吊後方，目光鎖定前方那座破敗的建築。
第七分區廢棄監控中心。
沈星河在裡麵等著他。
蘇瑤也在。
林夜緩緩握緊雙拳，低聲喃喃：
“這一次……我會親手撕碎你們的謊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