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麵兩個模擬案例，依然是程淮舟指導。
他的指導依舊直接，他的言語依舊犀利。
案例二：百年酒店戰略重塑
——如何在文化遺產與商業價值間找到平衡
關於“客戶痛點”，他說：
“這就是你們的‘洞察’？”
“把‘服務僵化’歸咎於員工年齡大？麗思卡爾頓平均員工年齡51歲，ns（淨推薦值）卻比你們高40——問題在管理，不在人。”
yui的手指在鍵盤上僵住，陳昭昭的呼吸都放輕了。
關於戰略設計，他說：
“複古未來風’？”
“你們知道修複一件1920年古董家具的成本嗎？”
“每間房改造成本12萬新幣，revar要漲30才能回本——客戶有錢，但不是傻子。”
林墨和阮朝陽的背繃得筆直。
關於執行計劃，他說：
“三個月？”
“文物局審批流程就要120天。”
“你們連政府公關都沒納入計劃——”
五個人鴉雀無聲。
案例三：新能源車電池回收戰略
——如何構建可持續的閉環供應鏈體係
關於財務模型，他說：
“方案a的roi算錯了。”
“自建工廠要5年回本？”
“沒算地方政府補貼和折舊抵稅，實際是32年——連excel都用不明白？”
darren的喉結滾動了一下，阮朝陽的指甲無意識地掐進掌心。
“方案b的‘利益分配’更可笑——”
“讓寧德時代掌握70專利分成？你們是axwell顧問，還是寧德的銷售？”
會議室裡靜得能聽見空調的嗡鳴。
關於城市選址，他說：
“選武漢？”
“湖北的鋰礦品位比江西低40，物流成本高15——”
“宜春有亞洲最大鋰雲母礦，當地政府白送50畝地——這種信息都查不到？”
最後，他摘下眼鏡，揉了揉眉心，仿佛連生氣都嫌浪費精力。
“記住——”他的聲音很輕，卻像刀鋒劃過五人，“axwell的客戶，不為你們的無知買單。”
“這些報告拿出去，都是砸招牌。”
視頻切斷的瞬間，五個人同時癱在了椅子上。
每次跟他開完會，他們都要熬到淩晨。三個項目下來，yui和陳昭昭看他的眼神已經像在看某種猛獸。
交完最後一個方案，眾人像被榨乾了。
“我求求了，真的——”yui癱在沙發上，聲音虛弱，“怎麼才能避免分到他手下啊……”
“他接的都是外企項目，隻要英語好的。”林墨揉了揉太陽穴，“我昨天查了他項目組的成員背景。”
yui 猛地抬頭，幸災樂禍的表情，“那陳昭昭……”
“我不要……我不要……”她捂住耳朵，瘋狂搖頭，仿佛程淮舟的名字是什麼詛咒。
阮朝陽卻盯著自己滿是紅批注的報告，輕聲說：“雖然嚴厲，可他真的很厲害……他怎麼什麼都懂啊。”
她的聲音低下去，帶著點不甘：“有什麼辦法能快速提高英語嗎？”
“你啊？”yuence’都發不利索。”
“你隻是不熟悉術語。”林墨推了推眼鏡，拍拍她的肩膀，“多看幾遍案例就好了。”
阮朝陽握緊拳頭：“好！”
“終於熬過三關了——”darren伸了個懶腰，突然興奮起來，“我們去慶祝吧？唱歌！喝酒！”
“酒店那個‘新加坡司令’我還沒喝過呢！”阮朝陽舉手。
“我想遊泳……”yui 哀怨地扯了扯黏在身上的襯衫，“天天熬夜，酒店泳池一次都沒用過。”
“那我們先去吃頓好的，然後去唱歌，晚上去喝酒！”darren 興奮地提議。
阮朝陽笑著看他們鬨，餘光卻瞥向那份被程淮舟批得麵目全非的報告。
——她偷偷拍下了他給的每一行批注。
培訓的最後兩天是activity day，所有人都鬆了口氣。
阮朝陽一行人剛從酒店泳池出來，頭發還濕漉漉地滴著水。
“阮朝陽，你那不叫遊泳，你那叫狗刨。”yui毫不留情地吐槽，順手擰了擰自己的長發。
“狗刨也是遊泳啊！”阮朝陽不服氣地甩了甩腦袋，水珠濺了yui一臉，“隻要我沒沉下去。”
林墨站在一旁，嘴角微微上揚，顯然在憋笑。
阮朝陽眯起眼，一拳捶在他手臂上：“林墨，你笑什麼？”
“你剛剛飄在水麵上的時候……”他輕咳一聲，“我真的以為你是一具浮屍。”
“我打死你！”阮朝陽撲過去假裝要掐他脖子，“我遊泳好著呢！”
林墨笑著舉手投降，把浴巾蓋在她頭上，“我錯了我錯了，你遊泳最厲害。”
——就在這時，他們迎麵撞上了拖著行李箱的程淮舟和jan。
明天是畢業慶祝會，作為上海分部的合夥人，程淮舟自然是來頒獎致辭的。
他穿著一件休閒款的黑色襯衫，袖口挽起，露出手腕上那塊低調的百達翡麗。他的目光掃過阮朝陽濕漉漉的泳衣，眉頭皺得更深了。
“hi, nathan hi, jan”阮朝陽下意識站直了身體。
其他人也紛紛打招呼。
程淮舟冷淡地“嗯”了一聲，眼神像冰刀一樣刮過他們。
“咦？”jan倒是笑得燦爛，“小朋友們玩得開心嗎？終於要畢業了！”
“開心！謝謝老板辛苦指導。”阮朝陽中氣十足地。
“我可沒指導你們。”jan 看一眼程淮舟，笑著說。
“jan，什麼時候有機會跟你學習啊？”yui忍不住問，眼睛寫滿期待。
“下周就有機會了。”jan眨了眨眼，意有所指。
簡單寒暄後，兩個挺拔的身影向電梯走去。
“他們是不是一個0一個1啊？”yui突然壓低聲音，笑得賊兮兮的。
“我覺得有點。”陳昭昭小聲附和。
“那jan肯定是0。”yui斬釘截鐵，說完哈哈大笑。
阮朝陽沒說話。
——她知道不是。
她想起那晚在程淮舟的書房，他把她困在牆上，他那裡……明明……
“阮朝陽！”yui突然戳了戳她的臉，“你還說你不怕他？你要不要看看自己，整張臉都嚇紅了！”
阮朝陽猛地回神，拍開她的手：“我這是熱的！”
泳池的水珠還在她鎖骨上閃著光，而電梯門關上的瞬間，程淮舟的目光最後一次掃了過去——
“我們就去吃那家墨西哥餐廳吧？yui不是一直想吃嗎？”阮朝陽在群裡提議。
“你不是嫌貴嗎？”yui立刻反問。
“最後兩天了，奢侈一把！”
一行人浩浩蕩蕩去了上次調研的墨西哥餐廳。剛點完單，阮朝陽一抬頭，就看見不遠處靠窗的位置坐著程淮舟、jan和atty——傳說中的“三劍客”。
atty今天美得驚人。一身簡約的無袖西裝裙，絲絨般的大波浪披散下來（往常她總是盤發），襯得脖頸修長，鎖骨分明。坐在兩個英俊的男人中間，她不僅沒被比下去，反而有種淩厲的美感。
“我們是不是應該過去打招呼啊？”阮朝陽壓低聲音。
“能不能裝作沒看見啊？”yui立刻用菜單擋住臉，“我現在看見nathan 就胃疼。”
“我也是。”陳昭昭低聲說。
“會不會不禮貌？”阮朝陽猶豫。
“要不……你們作為代表去？”yui瘋狂眨眼暗示。
“那我和朝陽過去吧。”林墨說。
兩人硬著頭皮，端著水杯走過去。
“hi nathan, hi atty, hi jan，好巧啊。我們就在後麵那桌，想著過來打個招呼。”林墨禮貌地說。
林墨舉杯：“謝謝jan麵試時給我機會。”
阮朝陽趕緊跟上：“謝謝atty麵試時給我機會。”頓了頓，又補了一句，“也謝謝nathan指導我們做項目。”
“希望很快有機會跟三位前輩學習。”林墨微笑。
“我們看好你們。”atty紅唇微揚，jan則笑得陽光燦爛。
程淮舟全程沒說話，隻是冷淡地點了點頭。
兩人剛轉身沒多久，就聽到身後atty帶笑的聲音：“他們是情侶嗎？”
“剛才他們一起端著杯子走過來……”jan的笑聲傳來，“我還以為是新婚夫婦來敬酒。”
——
“他們什麼時候走啊？”一回到座位，yui就哭喪著臉，“我覺得我要消化不良了。”
“我也是……”陳昭昭捂住胃，“我現在看見nathan就tsd，手抖。”
不久後，那桌三人起身離開。他們終於鬆了一口氣，開心地碰杯、說話，氣氛重新活躍起來。
“林墨，你先付錢，待會兒群裡群收款吧。”
服務員卻微笑著說：“your bill has been taken care of by the ntlean at the next table"（你們的單，剛剛隔壁桌的先生已經買過了。）
所有人瞬間安靜。
“bck shirt or white shirt ？（黑色襯衫的先生，還是白色襯衫的先生？）”阮朝陽結結巴巴地問。
“bck”
一行人震驚得張大嘴巴，麵麵相覷。
“我以為是jan！”
“我也以為！”
阮朝陽愣了幾秒，突然掏出手機，飛快地打字：
「謝謝程總監請我們吃飯！」
片刻後，程淮舟回複：
「嗯。」
——就一個字，連標點符號都透著冷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