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朝陽跪坐在行李箱前收拾,床上的手機屏幕亮起,林墨在群裡發了詳儘的清單,從轉換插頭到襪子。她將最後一件襯衫疊好,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布料。
明天就要飛新加坡了。她要待三周。這個念頭像蝴蝶在腦海裡撲騰。
她拿起手機:「明天我就要去新加坡了,三周,我給阿爾法煮了牛肉,可以去看它嗎?」
程淮舟的回複來得很快:「可以」
阮朝陽推開虛掩的門,書房裡正傳來低沉的英倫腔。阮朝陽躡手躡腳地穿過客廳,阿爾法已經搖著尾巴迎上來。她蹲下身,看著它把牛肉一塊塊吃完,滿足地笑。
書房的門虛掩著。程淮舟側對著門口,半倚著書桌,修長的腿舒展著,白色家居服勾勒出利落的肌肉線條。同款的燕麥色她見過太多次,但這件是白色同款,將他肩胛骨的輪廓勾勒得……過分清晰。
這人作弊,因為阮朝陽覺得這樣的他,荷爾蒙爆棚……
阮朝陽看見他摘下耳機,慌忙移開視線。
"咖啡好喝嗎?"他雙手抱胸,側頭看她,小臂上淡青色的血管隨著動作若隱若現。
"好喝。"她中氣十足笑著說,“大家都說程總監好大方好豪氣,都以為隻請一天,沒想到會請整整一周。大家還在猜你到底多少年薪。”
阮朝陽看見程淮舟低頭露出滿意的笑容。
“不是說有道題要問我?”
阮朝陽愣住,上次還傲嬌地說即使她問了也不一定要告訴,這麼久了,他居然還記得,現在還主動提起…
“我又看了一遍你給的書,大概知道了,我的模擬案例題是關於烈酒公司的,烈酒是健康監管類的行業,我要考慮合規風險。”
阮朝陽看見他手指摩挲桌上的耳機,低頭淺笑。
"我要去新加坡三周。"阮朝陽猶豫著說。
"所以?"
"唔……我會想阿爾法的。"她撇撇嘴,“我能再遛它一次嗎?"
“可以。”
阮朝陽去拿狗繩,等她準備好揀屎袋那些,她看見程淮舟換上了深灰色運動服跟在後麵,“你也去嗎?”
他皺眉,“我看看你是怎麼教壞阿爾法的。”
他們一起出了門,阿爾法興奮地走在前麵,阮朝陽拉著牽引繩。這是她第一次和程淮舟並肩散步,他平時身上神秘的香水味不見了,反而是清爽的沐浴露氣息,讓他整個人顯得柔和了些。
她看著他一身深灰色運動服,雙手插兜,方才那些令人心跳加速的肌肉線條全被藏了起來——所以這人知道那件白色家居服會讓自己看起來很性感是嗎?
"你不帶撿屎袋嗎?"阮朝陽突然想起。
程淮舟挑眉:"你在指望我撿?"
"我好奇衣冠楚楚的程總監撿屎的樣子嘛。"話一出口她就笑彎了腰,手指不自覺摸他手臂,感受到溫熱又結實後,又觸電般縮回。
程淮舟察覺到她的手,沒有躲開。
這時阿爾法走著突然衝向草坪儘頭的白色身影。那隻叫草草的羊駝正慢悠悠地嚼著苜蓿,阮朝陽被拉著狂奔,兩隻動物親昵地碰著鼻子,聞屁股,轉圈追趕嬉鬨。
遠處的程淮舟沒有跟上來,慢悠悠地走過來,眉間不快,等羊駝主人遠走之後,程淮舟不滿地說,“邊牧的朋友可以是邊牧,最差也得是金毛。但就是不能是一隻羊駝。”
“你怎麼像個封建家長啊,還限製狗狗跟羊駝交朋友。”阮朝陽低頭擼阿爾法,“阿爾法,才不要管你爸爸,你開心就好。”
程淮舟沒有再說話。
兩人一狗又慢悠悠走了很久很遠,對話沒有很多,但是晚風習習,吹起對方身上的沐浴露味,交錯地撲到彼此鼻尖,這一路很愜意很安逸。
走著走到了一家便利店,阿爾法走不動道了,興奮地用爪子扒拉著冰櫃,阮朝陽偷瞄程淮舟緊繃的側臉:"我平時遛它會在這買雪糕"
阮朝陽還是買了一根,邊走邊吃。
牛奶雪糕化得快,阿爾法濕漉漉的鼻子蹭著她的手腕,分走些許甜味。
又走了沒多久,他們停下腳步——因為阿爾法進了灌木叢邊,開始轉圈圈,醞釀著拉屎。
"我在吃雪糕。"阮朝陽理直氣壯地遞過撿屎袋,"該你了。"
程淮舟沒有推辭,自然接過,蹲下身就撿,尋常人一樣,跟工作時高高在上的,淩厲的,疏離的,嚴肅的程淮舟完全不一樣。
“為愛犬俯身撿屎的程總監看起來好慈愛啊~”阮朝陽忍不住笑著打趣。
程淮舟把袋子扔進旁邊的垃圾桶,單手拉起她的t恤後領,一下把她提溜了起來。
“我錯了我錯了,程總監饒命。”阮朝陽踮著腳,往後伸手要拍掉他的手。
程淮舟比她高一整個頭,此時居高臨下看過去,阮朝陽身上薄薄的白色t恤因為後領被拉緊,反而更清晰勾勒出胸前的形狀,還有……他喉結滾動,一下放開了她。
"新加坡很熱。"他皺眉,“你不要帶白色的衣服。職場著裝禮儀知道嗎?”
阮朝陽低頭整理衣服,8月的上海熱的要死,黏膩悶熱,他們走了很久,剛剛又被阿爾法拉著跑了一段,額頭已沁出薄汗,她看見胸前衣料也被浸濕了一小片,但是夜色漸深,路燈昏黃,他應該沒注意到吧?
"都是規規矩矩得體的職業裝。"阮朝陽揪緊了自己的衣領,擋住那,耳尖發燙。
——
下午,一行人就抵達了新加坡。等他們看見奢華的酒店時,阮朝陽和陳昭昭忍不住興奮跺腳相視而笑。
axwell太財大氣粗,竟為他們這批學員訂了新加坡最負盛名的萊佛士酒店。
推開厚重的雕花木門,濃鬱的殖民地風情撲麵而來,白色拱廊下懸著複古水晶燈,象牙色的大理石地麵光可鑒人。阮朝陽忍不住舉起手機,連按了好幾下快門。她和陳昭昭的房間在走廊儘頭,推門便看見床頭擺著絲絨盒裝的手工巧克力,旁邊還擱了張燙金邊的歡迎信,字跡優雅得像藝術品。
"男生的房間在你們樓上,"林墨在微信群裡發語音,背景音裡隱約能聽見他興奮的腳步聲,"兩位美女,三十分鐘後能出門嗎?朝陽想吃的肉骨茶我已經查好老字號了。"
阮朝陽把巧克力含進嘴裡,甜苦交織的味道在舌尖化開。她很少旅遊,第一次出國就撞上這種頂配待遇,她癱在椅子上,又吃了一顆巧克力,太不真實了。
他們打車去吃了肉骨茶和海南雞飯,本來想去培訓中心踩下點,誰知道碰上了猝不及防的暴雨。
三人擠在亞坤咖啡店的雨棚下,看著雨水把麥肯錫大樓的玻璃幕牆衝刷得模糊不清。
林墨突然指著那個閃耀的lo轉頭:"朝陽,你看,axwell 隔壁那棟大樓就是麥肯錫。”
“對了,你當初放棄axwell第一輪麵試,是不是因為去了這裡麵試?”
見林墨笑著點頭,阮朝陽撞了下他肩膀:"林墨你這麼棒,肯定能夢想成真。"
她又戳戳一直沉默的陳昭昭,"昭昭呢?你學曆漂亮數據強,英語還這麼溜,你也想去麥肯錫嗎?”
"我不知道呀。"陳昭昭把下巴擱在奶茶杯上,清純文靜乖巧。
阮朝陽捧住她的臉:"那先跟我混吧!你這種小白兔,放出去怕是要被豺狼叼走。"
“好啊!朝陽我跟你混。”昭昭挽起她,頭貼在她身上。
林墨笑著舉起手機,三人自拍,鏡頭裡是三張淋得半濕卻笑得很傻的臉。
他朋友圈剛發出去五分鐘,阮朝陽就發現程淮舟點了讚——那個從來不給她的動態點讚的人。
還以為他這麼忙的人不會看朋友圈,原來會看啊。可是論熟,他不是跟她更熟嗎?為什麼隻給林墨點讚?
林墨的朋友圈,美食三張,阮朝陽單人照兩張,陳昭昭單人照一張,三人合照兩張。
阮朝陽明明也發了類似的內容。
“林墨!你什麼時候加的程…… nathan ?”
"上周最後兩天咖啡,他讓我去買的,加他為了報銷。”他突然恍悟,“咦,你怎麼知道我加了他,你也加了他嗎?所以看得見他給我點讚。”
“對,那天他也讓我買咖啡來著。”阮朝陽小心翼翼地說。
“你們都有加老板啊,就我沒有。”
“沒事昭昭,等哪天所有老板一起加。”
阮朝陽點開自己朋友圈,一口氣隱藏了十幾條舊動態,她把以前不好看的照片和太幼稚的內容都隱藏了。
她挑出晚上昭昭在酒店一樓網紅噴泉給她拍的照片,又發了一條朋友圈。
可是等了很久,還是不見他點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