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勞斯萊斯緩緩停在君悅酒店門前，閃光燈立刻如暴雨般襲來。桑瑜深吸一口氣，手指不自覺地絞緊了裙擺。
"緊張？"身旁的傅沉淵側頭看她，聲音低沉而沉穩。
桑瑜扯出一個笑容："有點。"她望向窗外攢動的人群和閃爍的燈光，"第一次以傅太太的身份公開露麵"
傅沉淵修長的手指輕輕覆上她微涼的手背："記住，今晚你隻需要做自己。其他的，交給我。"
他的溫度透過皮膚傳來，桑瑜的心跳漏了一拍。車門被侍者打開，傅沉淵先一步下車，隨後紳士地伸出手。桑瑜搭著他的手邁出車門，刺眼的閃光燈讓她下意識眯起眼。
"傅總，請問您夫人隱瞞身份做美食博主是個人愛好還是商業布局？"
"傅太太，嫁入豪門還堅持工作是為了證明什麼嗎？"
"有傳言傅家對少夫人拋頭露麵很不滿，您怎麼看？"
記者們的問題如潮水般湧來。桑瑜保持著得體的微笑，卻感到一陣眩暈。傅沉淵自然地攬住她的腰，聲音不高但足以讓所有人聽清："我夫人的才華與選擇，不需要向任何人解釋。"
這句話像有魔力般讓嘈雜的現場安靜了一瞬。傅沉淵趁機帶著桑瑜快步走進酒店大堂，將喧囂拋在身後。
"還好嗎？"他低頭問，眼中是罕見的關切。
桑瑜點頭，悄悄深呼吸平複心跳："比想象中刺激。"
傅沉淵嘴角微揚："這才剛開始。"
電梯直達宴會廳，門開的瞬間，悠揚的小提琴聲和觥籌交錯的人聲撲麵而來。水晶吊燈的光芒傾瀉而下，照亮了整個金碧輝煌的宴會廳。桑瑜一眼就看到了站在香檳塔旁的傅振國——傅沉淵的二叔，也是反對她最激烈的傅家長輩。
"沉淵，你終於來了。"傅振國端著酒杯走來，目光在桑瑜身上短暫停留，"還帶了女伴。"
"二叔。"傅沉淵點頭致意，聲音不冷不熱，"這是我妻子，桑瑜。您見過的。"
這個強調讓傅振國臉色微變："當然。隻是沒想到傅太太有這麼多隱藏才藝。"
桑瑜聽出了話中的諷刺，卻笑得更加甜美："謝謝二叔誇獎。其實沉淵一直很支持我的小愛好呢。"
傅振國冷哼一聲，轉向傅沉淵："董事會那邊我已經安撫好了，但老爺子很不高興。你最好有個交代。"
"不勞二叔費心。"傅沉淵聲音平靜，"爺爺那邊我自有安排。"
傅振國悻悻離去後，桑瑜小聲問："爺爺真的生氣了？"
傅沉淵從侍者托盤取了兩杯香檳，遞給她一杯："彆擔心。爺爺更在意的是我沒提前告訴他，而不是你做博主這件事。"
桑瑜抿了一口香檳，氣泡在舌尖炸開，微微的刺痛感讓她清醒了幾分。她環顧四周，發現不少名媛貴婦正用或好奇或嫉妒的目光打量她。
"傅太太，"一個嬌媚的女聲從身後傳來，"久仰大名。"
桑瑜轉身，看到一位穿著銀色亮片禮服的美女向她舉杯。女人約莫二十五六歲，妝容精致，眼神卻帶著明顯的敵意。
"你好。"桑瑜禮貌地回應，卻想不起這是誰。
"周氏珠寶的千金周瑩，"傅沉淵在她耳邊低語，"二叔安排的聯姻對象之一。"
原來如此。桑瑜恍然大悟，難怪這眼神像是要把她生吞活剝了。
"周小姐。"桑瑜主動碰了碰對方的杯子，"你的耳環很漂亮，是周氏的新品嗎？"
周瑩顯然沒料到她會這麼回應，愣了一下："呃是的。限量款，全球隻有十對。"
"真可惜，"桑瑜微笑，"我上周剛為'璀璨珠寶'拍過推廣視頻，他們家的設計理念和周氏很像呢。"
周瑩臉色一變："'璀璨'是我們的競爭對手！"
"是嗎？"桑瑜故作驚訝，"我對珠寶行業不太了解，隻是覺得設計都很美。"
傅沉淵的嘴角微不可察地上揚。他輕輕攬住桑瑜的腰："失陪了周小姐，我們該去問候其他客人了。"
離開周瑩後，傅沉淵低頭道："乾得漂亮。"
桑瑜狡黠一笑："總不能丟傅總的臉。"
接下來的半小時，傅沉淵帶著桑瑜周旋於各路商界大佬之間。桑瑜驚訝地發現自己竟然遊刃有餘——兩年的豪門生活並非全無用處，至少教會了她如何在社交場合保持優雅與機智。
"傅太太，"一位中年女士突然攔住她，"我是《名流》雜誌的主編李雯，有興趣接受我們的專訪嗎？報酬豐厚。"
桑瑜禮貌地搖頭："謝謝邀請，但我暫時沒有接受采訪的計劃。"
李雯意味深長地笑了："傅太太這個身份來之不易吧？我們可以幫你塑造更好的公眾形象，畢竟美食博主這個標簽可不太符合傅家的格調。"
桑瑜握緊了香檳杯："李主編，我從不認為職業有高低貴賤之分。美食是我的熱愛，傅太太是我的身份，兩者並不衝突。"
"在這個圈子裡，身份就是一切。"李雯壓低聲音，"如果你願意提供一些傅家的'內幕消息'，我們可以幫你改寫曆史。"
原來如此。桑瑜冷笑："抱歉，我沒什麼可交易的。"
李雯臉色一沉："彆急著拒絕。傅沉淵能給你的，我們能給更多。想想清楚，以你的出身，傅家遲早會"
"我夫人不需要考慮這種無聊的提議。"傅沉淵不知何時出現在桑瑜身後，聲音冷得像冰，"李主編，適可而止。"
李雯訕訕離去後，傅沉淵遞給桑瑜一杯新的香檳："彆在意。這個圈子裡到處都是禿鷲，等著啄食彆人的弱點。"
桑瑜接過酒杯，突然感到一陣疲憊。這種勾心鬥角的生活，真的適合她嗎？
"沉淵"她剛想說什麼，一陣騷動從宴會廳中央傳來。
"哎呀！"周瑩的尖叫聲響起，"對不起傅太太，我不是故意的！"
桑瑜低頭，看到自己墨綠色的禮服上被潑了一大片紅酒，正順著裙擺往下滴。周圍賓客的目光齊刷刷投來，有同情的，有幸災樂禍的，更多的是看好戲的。
"沒關係。"桑瑜強忍怒意，從侍者手中接過餐巾，"隻是意外。"
"當然是意外。"周瑩假惺惺地道歉，眼中卻滿是得意，"這麼貴的禮服，真是太可惜了"
傅沉淵突然開口："林特助。"
一直站在不遠處的林特助立刻上前："傅總。"
"取消與周氏珠寶的所有合作。"傅沉淵的聲音不大，卻足以讓周圍人聽清，"立刻生效。"
現場一片嘩然。周瑩臉色煞白："傅沉淵！你為了這點小事"
"這不是小事。"傅沉淵脫下西裝外套，輕輕披在桑瑜肩上，"這是對我妻子的不尊重。"
他攬著桑瑜轉身離開，留下震驚的眾人和快要哭出來的周瑩。這一幕被在場媒體迅速拍下，桑瑜知道，明天的頭條又有了。
"沒必要這樣"走向休息室的路上，桑瑜小聲道，"周氏是傅家多年的合作夥伴"
傅沉淵打斷她："沒有人能欺負你，桑瑜。無論是誰。"
這句話讓桑瑜心頭一熱。休息室裡，傅沉淵打電話讓人送備用禮服來，然後親自蹲下身，用濕巾小心擦拭她裙擺上的酒漬。
"我自己來"桑瑜不好意思地想躲開。
"彆動。"傅沉淵按住她的腳踝，"快好了。"
他的手指修長有力，動作卻異常輕柔。桑瑜低頭看著這個在商場上叱吒風雲的男人此刻單膝跪地為她清理裙擺，心臟像被一隻溫暖的手輕輕攥住。
備用禮服很快送到，是一件簡約大方的黑色連衣裙。桑瑜換好衣服，看著鏡中的自己——墨綠色禮服展現的是優雅高貴，而黑色連衣裙則凸顯了她的乾練與自信。
"很適合你。"傅沉淵站在門口評價道。
桑瑜轉身："謝謝。不過我們真的要提前離開嗎？"
"不必。"傅沉淵走近，替她整理了一下肩帶，"正相反，我們要高調地回到宴會廳，讓所有人看到，這點小把戲影響不了傅太太。"
他的眼神堅定而溫柔，給了桑瑜莫大的勇氣。她深吸一口氣，挽住傅沉淵的手臂："走吧。"
當他們重新出現在宴會廳時，全場目光再次聚焦。桑瑜挺直腰背，麵帶微笑，仿佛剛才的插曲從未發生。傅沉淵則始終站在她身側，像一座不可撼動的堡壘。
晚宴結束回到傅宅，桑瑜終於卸下偽裝，癱坐在沙發上。高跟鞋磨得腳後跟生疼，臉上的笑容肌肉幾乎僵硬。
"辛苦了。"傅沉淵遞給她一杯溫水，"你表現得很好。"
桑瑜接過水杯，突然鼻子一酸："沉淵我是不是不適合這個圈子？"
傅沉淵在她身邊坐下："為什麼這麼說？"
"那些勾心鬥角，那些虛偽的客套"桑瑜的聲音微微發抖，"我寧願麵對鏡頭和麵粉，至少那是真實的。"
傅沉淵沉默片刻："你不需要改變自己去適應這個圈子，桑瑜。相反，是你的真實讓這個圈子變得不同。"
這個回答出乎桑瑜的意料。她抬頭看向傅沉淵，發現他的眼神前所未有的認真。
"真的？"
"真的。"傅沉淵點頭，"知道嗎？我最欣賞你的，就是你從不偽裝自己的熱愛和堅持。無論是甜小魚，還是傅太太。"
桑瑜的眼眶突然發熱。她一直以為傅沉淵欣賞的是她的乖巧懂事，沒想到他真正看重的，反而是她最真實的部分。
"謝謝你今晚為我做的一切。"她輕聲說，"取消合作，為我披外套"
傅沉淵突然伸手，輕輕擦去她眼角不知何時滑落的淚水："不必言謝。我們是"
"搭檔？"桑瑜接話，想起他之前的說法。
傅沉淵的拇指停留在她的臉頰："不止是搭檔。"
這個曖昧的回答讓桑瑜心跳加速。兩人的距離近到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空氣中仿佛有電流竄動。
就在這時，桑瑜的手機震動起來。她下意識後退，慌亂地掏出手機——又是一條匿名短信：
「你以為聯姻是巧合？查查兩年前傅氏收購桑氏的細節。真相會讓你心碎。」
桑瑜的手指瞬間冰涼。傅沉淵敏銳地察覺到她的異常："怎麼了？"
"沒什麼垃圾短信。"桑瑜鎖上屏幕，強顏歡笑，"我有點累了，先回房休息。"
傅沉淵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眼，最終點頭："好。晚安。"
回到臥室，桑瑜立刻撥通父親的電話，卻依然提示關機。她煩躁地放下手機，決定去書房查查電腦——也許能找到些線索。
深夜的書房空無一人，月光透過落地窗灑進來，為一切蒙上銀色的光暈。桑瑜輕手輕腳地走到電腦前，按下開機鍵，卻發現需要密碼。
"試試什麼密碼呢"她自言自語，輸入了傅沉淵的生日——錯誤；公司成立日期——錯誤；最後，她鬼使神差地輸入了自己的生日。
屏幕一閃，解鎖成功。
桑瑜的心跳漏了一拍。傅沉淵用她的生日做電腦密碼？這個認知讓她胸口發燙，但眼下有更重要的事。
她快速搜索"傅氏收購桑氏"的關鍵詞，跳出的都是公開報道，內容與她所知無異：兩年前，桑氏食品因資金鏈斷裂瀕臨破產，傅氏注資收購，條件是兩家聯姻。
看起來毫無問題。桑瑜正想關閉搜索，突然注意到一個加密文件夾，名稱為"ss"。直覺驅使她點開，卻提示需要另一個密碼。
"ss桑氏？"她嘗試輸入父親的名字拚音——錯誤；公司股票代碼——錯誤；最後，她輸入"sweetfish"（甜小魚的英文）。
文件夾打開了。
裡麵是一係列關於桑氏食品的調查文件，時間跨度長達五年。最引人注目的是一份標注"絕密"的報告，內容顯示桑氏的財務危機並非偶然，而是有人精心策劃
正當桑瑜想仔細閱讀時，書房的門突然被推開。傅沉淵站在門口，臉色晦暗不明。
"你在找什麼？"他問，聲音異常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