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說,今晚會發燒,我得在旁邊盯著,挺過今夜,就算是撿回半條命了。”謝酒兒說著,邊夾起一筷子地皮菜吃了起來。
鼓著腮幫子嚼了兩下,感覺有點不對勁:“我昨天忘了說,大伯他們走的時候將家裡能吃能用的東西都拿完了,我們是不是沒有鹽巴了,這地皮菜味道淡的很。”
說到鹽巴,周氏不由得又歎了口氣:“可不嘛!這幾天飯裡放得鹽巴都是拿村裡幾戶人家沒帶走的鹽罐子涮的,今天是徹底沒有一點了,這菜裡根本就沒放鹽巴,能不淡嗎?”
謝酒兒點了點頭,不再言語,安安靜靜的吃飯,長期不吃鹽,身體乏力,會出問題的,明天等蕭瑾玉好些了,她就可以弄些鹹水回來蒸煮,試著製鹽。
隻是這個法子也隻是在書籍上看到過,也不知道能不能煮出鹽,暫時就不說了,免得到時候空歡喜一場。
當天夜裡,謝酒兒時不時的觀察蕭瑾玉的狀況,他昏迷過去,眯著嘴,也不知道有多長時間沒有進食了,粥他自然是喝不下去的。
謝酒兒用力拿筷子撬給他嘴巴撬開一條縫,將熬好的龍葵果藥汁子慢慢灌了進去,又拿濕布沾了沾他的嘴唇。
到了深夜,困得跟小雞啄米似的,她也不敢睡,睡夢中的蕭瑾玉也沒好到哪裡去,他夢見有人拿著針不停的紮自己的大腿,紮就算了,還嘟嘟囔囔,罵罵咧咧的低聲抱怨:“煩死了,怎麼又紮歪了。”
一會兒又夢見自己在兩軍陣前被自己人暗算,一路逃竄,後麵的兵士窮追不舍,好不容易甩開追殺的人,自己也力氣耗儘了,他知道他繼續待在深山裡會死,可是眼皮子好重,就是醒不過來。
子時過後,蕭瑾玉開始發燒,家裡什麼藥都沒有,謝酒兒隻能一遍遍的用溫水擦拭他的腋下,手心和腳心。
大概寅時,蕭瑾玉體溫高的燙人,麵色通紅,人也開始在胡亂掙紮,謝酒兒心下著急,在這麼下去就算沒死,腦子也燒壞了,她又搗碎了些龍葵果,擠了點汁子,塗抹在傷口上,給他額頭上頻繁的更換拿冰水泡過的濕布。
末了,又想起以前從古籍上看到的,古人經常熬煮柳樹皮當退燒消炎藥,估計效果和龍葵草差不多,見他燒的厲害,又走出院門,對著柳樹又是一頓扒拉,熬了半碗水,粗魯的撬開嘴,強行灌下去。
一通瞎折騰,自己也累的夠嗆,大半碗柳樹水,也不知真正咽到肚子裡的有幾滴,真是被影視劇給忽悠慘了,電視裡昏迷中的人嘴對嘴就將藥給喂下去了,可現實就是她不粗魯點,嘴巴都撬不開,不明白電視裡,怎麼會覺得勺子喂不進去的藥,用嘴就喂進去了。
溫水擦拭身體看來效果也不怎麼明顯,她記得後世發燒的厲害時,護士有時候會給病人腋下夾冰袋,便摸黑出去,在井水蓋上撬下來幾塊冰塊,拿自己沒穿的衣服裹著,夾到他的腋下,天微亮時,開始退燒,人也迷迷糊糊的睜了幾次眼,謝酒兒見狀,連忙將鍋裡的粥溫了一下,喂他吃下。
蕭瑾玉出身高貴,大概是沒吃過這麼難吃的東西,迷迷糊糊的被人喂了一口,在嘴裡嚼了幾下,猛地睜開眼。
謝酒兒適時開口:“我看你衣著華貴,想來應該是吃不慣這些糙食的,但你可要想清楚了,如今,這山野間,有這粗粥可以吃已經很不錯了,我們村裡其他人家逃難之前,已經有人吃人肉了,你若吐出來,在沒有彆的吃食可以給你了。”
“是你救了我?”蕭瑾玉沙啞著聲音,呲著牙忍疼翻起身,看了看自己麵前端坐著的少女,穿著洗得發白,落滿補丁的衣物,麵黃肌瘦,不過人倒是挺精神的。
“你退燒了,性命應該是無礙了,吃完好好休息吧!”謝酒兒說著就將粥塞到他自己手裡,既然人已經醒了,她也不必在喂了。
蕭瑾玉接過碗,動了動身體,往正裡坐了坐,感覺腿涼颼颼的,低頭一看,白花花的大腿就這麼露出來了。
“你脫我褲子乾啥?”說著,便急忙拉過一旁的被子蓋在自己身上,這女娃真是不害臊,扒了他的褲子,還跟沒事人一樣。
謝酒兒無語的看了他一眼,這金大腿也太矯情了:“你腿上傷的那麼重,我不剪開你的褲腿,怎麼給你處理傷口。”
蕭瑾玉剛剛醒來,昏昏沉沉的,聽了謝酒兒的話,後知後覺的低頭看去,一臉驚愕,也顧不上男女大防了:“這傷口還能這樣縫,你這手法哪學的?”
酒兒傲嬌的看了他一眼:“你彆管我是從哪兒學的,你就說好不好用吧!這麼深這麼長的傷口,如果不縫合,就算僥幸撿回一條性命,你也不可能這麼快就醒來。”
蕭瑾玉了解了現狀,也不矯情,開始大口大口的喝粥,他已經連著兩日未曾進食了,再難吃也得吃,他要活著回去,拿回屬於自己的一切。
“你先休息,大概要半個月後,你的傷口才能長到一塊兒去,到時候我給你拆線。”
說完,也不等他回話,就直接到周氏屋子裡睡下了。
沒辦法,雖然現在村裡的房子隨便他們怎麼睡,可是隻有三床被子,謝酒兒的一床給了蕭瑾玉,她隻能跟周氏擠到一個被窩了。
天快亮時才睡覺,睡到巳時,謝酒兒便掙紮著起身,她得想辦法弄點鹽巴,不然一家子乏溜溜的,遇到歹人,連逃跑的力氣都沒有。
早上雖然天氣還冷,但這個時辰太陽曬得正好,走之前又去蕭瑾玉住的屋子看了一眼,沒想到他根本就沒睡覺,靜靜的在炕上坐著,謝酒兒徑直的走過去,用手背碰了碰他的額頭,還好,再沒燒。
“感覺好些沒有?”
“傷口有點發癢,其他挺好的。”蕭瑾玉盯著她,一本正經的回道。
“發癢好啊,發癢說明傷口在愈合,哦,對了,你把褲子脫下來我給你縫一下,你可以翻身稍微動一下的。”
謝酒兒說著,便出門去周氏屋子裡找針線,蕭瑾玉蓋著被子坐在炕上等著。
蕭瑾玉看著麵前的女子,總共下了五針,四針戳到了手上,遲疑道:“你平時都不做針線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