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1麵善心黑(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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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義真料定赫連勃勃已經南下,或者出兵在即,但這畢竟隻是猜想,次日,當馬晟、班峻先後南下,這才證實了赫連勃勃已於前日,即正月二十八日出兵。

馬晟是伏波將軍馬援的後人,班峻則是定遠侯班超的苗裔,皆為扶風郡人士。

這兩大家族都有人在安定聽用,當赫連璝南下之際,也毫不猶豫地倒向了胡夏,直到赫連璝敗走,劉義真迅速整合渭南各方勢力,使得關中局勢劇變,讓他們決定分頭下注。

如今知道了赫連勃勃的軍事調動,幾乎是馬不停蹄地派遣嫡係子弟南下,隻比使團晚了一天。

難得有一個在劉義真跟前露臉的機會,又怎會讓旁支、家奴代勞,況且他們懼於赫連勃勃的淫威,這麼重要的事情,也隻有嫡係子弟親自跑一趟,才能放心。

明光殿內,劉義真聽罷馬晟、班峻的來意後,感慨道:“二位既是忠良之後,又心向正朔,何以來遲。”

麵對劉義真的責備,馬晟早有準備,他不卑不亢地回道:“長安十陵,都是桂陽公父子的祖墳,鹹陽宮殿,都是桂陽公父子的舊宅,宋公舍棄祖墳、舊宅,班師南返,士民以為宋公並無經略關中之心,鹹失所望,我等亦難免俗,故而遲疑。”

班峻同樣不慌不忙地拱手道:“君擇臣,臣亦擇君,此前桂陽公行事荒誕,渭南之士尚且誤解,何況渭北之人。”

劉義真啞然失笑:“巧言善辯,倒是機敏之士,罷了,你們也有苦衷,不應求全責備,今日能夠冒險前來報信,吾心甚悅。”

按理來說,劉義真確實不應該責怪他們來遲了。

但很多時候,當權者是不講道理的。

今日劉義真能體諒扶風馬氏、班氏,是因為他們派人來報信了,如果這兩家死心塌地追隨胡夏,有朝一日劉義真占據扶風郡,他又怎會輕易放過。

馬晟、班峻對視一樣,可算鬆了口氣,有劉義真這句話,事情就翻篇了,往後如果再算舊賬,傳揚出去,自當失信於天下。

二人正欲再說些什麼,殿外又有人進門通報,竟是扶風竇氏、北地傅氏、安定梁氏的子弟求見。

劉義真命人將他們領進來,又對馬晟、班峻道:“二位不妨先往偏殿休息。”

馬晟、班峻連忙稱謝,被人引到了明光殿的偏殿。

一進門,殿內已有一名中年文士在此等候。

馬晟以為此人也是來向劉義真通風報信的,笑道:“在下扶風馬晟,這位是我的同鄉班峻,敢問兄台是哪家的俊彥?”

中年文士眼神詭異地看著二人,片刻後,自報家門:“安定皇甫徽,奉命出使長安。”

說罷,皇甫徽麵色不善地問道:“你二人不在渭北,為何來了此地,莫非與我一般,也是受了天王的差遣?”

馬晟、班峻神情大變,他們當然知道這位是赫連勃勃的心腹重臣,此刻不約而同地在心裡暗罵劉義真麵善心黑,居然坑害他們。

皇甫徽見二人不答,心裡有了底,也明白了劉義真為何會突然把他喚來桂陽公府,又不見他,隻讓他在偏殿候著。

於是對馬晟、班峻道:“義真小兒用心何其歹毒,二位莫慌,我既已知其奸計,就絕不會讓他得逞。”

但馬晟、班峻敢信嗎?

這種情況下,隻能一條路走到黑。

“道不同,不相為謀,扶風班氏乃華夏衣冠,如今桂陽公鎮守長安,四海稱賢,班氏又豈能再向胡虜稱臣!”班峻說得正氣凜然。

馬晟則反過來勸說皇甫徽:“關中殘民不沾王化百年,直至宋公入長安,始睹衣冠,人人相賀,反觀赫連勃勃,殘暴不仁,皇甫公既為華夏後裔,何苦助紂為虐。”

皇甫徽冷哼道:“劉裕篡逆之心,人儘皆知,我祖上曾食晉祿,況且士為知己者死,今日安能從賊!”

說罷,袖袍一甩,不再理會二人。

他知道,這兩個人已經吃了秤砣鐵了心,根本就勸不回來。

隻不過,隨著走入偏殿的渭北士族子弟越來越多,皇甫徽的臉色也越來越黑。

反觀馬晟、班峻越發欣喜,法不責眾,莫非赫連勃勃還能將渭北士族豪強一股腦地屠戮殆儘?

直到皇甫徽的堂侄皇甫雄也被領到了偏殿。

“叔父。”皇甫雄有些尷尬,他當然知道皇甫徽奉命出使長安,但沒想到會在劉義真的府上撞見他。

皇甫徽痛苦地閉上了眼,自己一心追隨天王,但在宗族內部,卻不是所有人都能與他同心,總有人想給自己謀條退路。

畢竟在他們看來,此事神不知,鬼不覺,就算劉義真敗走,撤離長安,也不會暴露他們。

總得留下一些心向自己的人,替他傳遞情報吧。

隻不過,劉義真壓根就沒想過敗走以後的事情,他隻想贏。

入夜,劉義真認為該來報信的,差不多也都來了,於是不再等待,由親衛簇擁著走入偏殿。

眾人見他來,紛紛行禮,唯獨皇甫徽視若無睹。

劉義真安撫一眾士族子弟:“諸位無需憂心,我會扣留使團,他們回不去安定。”

當然,如果劉義真敗了,撤出長安,被扣留的夏使便可重獲自由,這一點,馬晟、班峻等人心知肚明。

皇甫徽大驚,他連忙抗議:“桂陽公,此非待客之道。”

劉義真不理他,繼續道:“夏使此行帶有百騎,人吃馬嚼,耗用頗多,我覺得二十騎正合宜,不知諸位能否為我分憂。”

一百騎太多,隻留二十騎,其餘的八十騎自然就是渭北士族子弟向劉義真遞上的投名狀。

馬晟最先表態:“扶風馬晟願為桂陽公分憂!”

班峻等人,包括了皇甫雄也紛紛響應。

皇甫徽大驚,此刻也顧不得禮節了,憤慨道:“劉義真!兩國交兵,不斬來使”

“住口!”劉義真直視皇甫徽,訓斥他:“你若真要與我議和,我自當以禮相待,如今赫連勃勃已經出兵,你卻打著議和的旗號來見我,分明心懷不軌,像你這樣的惡客,斬了又有何妨!”

說罷,劉義真指著皇甫徽,看向馬晟,正色道:“馬晟,是否有膽量為我斬殺此獠!”

馬晟被點到了名字,暗喜不已,他昂首挺胸道:“有何不敢!還請桂陽公賜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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