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陸艦，艙門口。
朝聖者們既期待，又有些不安。
他們已經發現，這顆美麗的星球不是神聖泰拉，是國教聖地朝拜手冊中未曾記錄過的陌生之地。
但空港的接待人員告訴他們，這裡有一座偉大的聖地。
鑒於這顆星球友好的態度，朝聖者們最終決定前往這顆星球上的聖地進行朝拜。
其實，他們也沒有彆的更好的選擇了。
虔誠者號的物資已經耗儘。
朝聖者們必須同當地的貴族接觸，以得到一些物資捐贈。
此外，部分的朝聖者還得在當地打一份工，換取必要的食物。
對朝聖者們來說，無論是貧瘠還是富有的聖地星球。
朝聖都是一件艱難的事。
甚至是一種磨難，不少人會在朝聖的途中死去。
在貧瘠的聖地星球，當地的聖地大多沒有多少人進行管理，也沒有相關的設施。
朝聖者們可能需要頂著嚴酷的烈陽，沿著坎坷的懸崖山道徒步數十公裡，才能抵達位於山頂的聖地。
中途沒有任何的補給。
他們最終見到的聖地，大多是一些石廟或者某個偉大存在坐過的石墩子。
在富有的聖地星球，當地會在聖地上建立起龐大而華麗的教堂，吸引著眾多的朝聖者前來朝拜。
由於朝聖者太多，當地大多會選擇向前來朝拜的人們收一筆“救贖費”。
也就是說，朝聖者們得買救贖券洗滌身心，才能夠踏入純潔無瑕的聖地核心區域。
然而，八成左右的朝聖者都是赤貧狀態，根本沒有交納救贖費的能力。
他們隻能留在外圍區域，隔著數十公裡，遠遠眺望那神聖之地。
由於很多朝聖活動會持續數月甚至數年。
那些沒有資格進入聖地的朝聖者們，會在外圍區域停留一段時間，形成一片又一片的綿延的臟亂窩棚。
為了防止那些窩棚無序擴張，當地會調來工程機械，定期對那些窩棚進行清理。
清理的過程中，甚至會不小心造成一些傷亡。
總之，朝聖是一個苦難之旅。
哪怕如此，朝聖者們依舊堅持朝拜，無怨無悔，一生都行走在苦難旅途當中。
在他們看來，那些苦難是帝皇對信徒的考驗，唯有堅持到最後，才能迎來最終的救贖。
在離開虔誠者號之前，朝聖者們已經做好了麵對磨難的準備。
他們將僅餘的那點食物填進肚子裡，以保證自己能夠順利走到聖地設立的食物補給點。
因為他們問過空港的接待者，聖地會提供一些免費的食物。
對此，朝聖者們很開心，至少他們有屍體澱粉棒吃了。
這顆名為厄斯的星球看上去很富裕。
如果幸運的話，他們可能會吃到一小碗沒那麼發黴的湯粥。
當初在某個國教大聖地，他們就享受過這樣的待遇。
何塞蒙著臉，畏畏縮縮隨著人流走下登陸艦。
他眉頭緊鎖，眼中透露出深深的憂慮。
登船之前，他問過這顆星球的人員，想祈求一份工作。
而對方卻詫異地告訴他。
這裡沒有合適的工作可以提供，更不可能讓遠方而來的旅客工作。
讓他安心朝拜就行了。
那位工作人員還興奮地告訴何塞，再過半年，就輪到他去聖地朝拜了。
何塞很詫異。
畢竟朝聖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他不喜歡朝聖，但他沒有選擇的權力。
父母在群星間生下他的那一刻，就注定了他作為朝聖者的命運。
而且會因為虛空之子的身份，飽受欺淩。
現在，何塞遇到了更麻煩的事情。
如果這顆星球不給他提供工作的話，光靠虔誠者號分配的那點食物。
他根本支撐不到下一顆星球。
忽然間，何塞撞到了什麼身上，猛地回過神來。
原來是前麵的朝聖者們停住了腳步。
轟地一聲。
眾人發出驚呼。
他們看著眼前的一切，似乎不可置信。
前方矗立著一座宏偉的大廳，它散發著柔和的金色光輝，四周牆壁上雕刻著莊重而神聖的浮雕。
道路兩旁是鬱鬱蔥蔥的草地和樹木，小溪在其中潺潺流淌，偶爾可見鳥獸在其間棲息。
宛如美麗的伊甸園一般。
那座建築物是如此的純潔神聖，甚至看不到半點汙穢的痕跡。
這在其他地方，是不敢想象的。
哪怕是再富有的星球，也很少能看到如此之多的植物。
畢竟大多數星球都巢都化了。
或許隻有在那些天堂世界，才能看到這般景象。
朝聖者們一時間駐足，不敢向前，生怕玷汙了這一切。
船長有些不敢相信：“難道這裡就是存放著聖遺物的聖所嗎？”
這真是個富有的星球！
這座聖所，足以比擬那些國教大聖地裡的聖所了！
當然，他們這些朝聖者也沒進過那些大的聖所，都是在外邊遠遠看一眼。
“讚美帝皇……”
朝聖者們露出欣喜的笑容，他們整理儀容，開始禱告，甚至就地朝拜起來。
區外朝聖者接待大廳內。
阿萊曼臉上的潮紅還未褪去，腦袋暈乎乎的。
因為，她剛剛見到了偉大的救世主大人！
救世主大人專門過來，叮囑他們做好接待工作，努力發揚好厄斯精神。
同時還告訴他們，等朝聖者們抵達神聖大教堂後，通知他一聲。
到時候，他會去神聖大教堂跟信徒們見一麵。
但這些都不重要，因為救世主大人他……真的好英俊迷人！
要是能多見他幾次就好了……
阿萊曼雙手捧著臉，她幻想著自己努力工作，成為優秀的公民代表，受到救世主大人的單獨接見。
然後……
“阿萊曼，注意工作態度！”接待處官員有些看不下去，打斷了這小姑娘的幻想。
“我知道了，為了救世主大人！”
阿萊曼聞言，手忙腳亂站好。
然後她又用手狠狠搓了搓有些酥麻的臉頰，恢複了正常的笑容。
接待處官員伸著脖子往外瞅，感到奇怪：“不是說朝聖者們到門口了麼，怎麼還不進來，難道是走錯路了？”
“應該不會吧？”
阿萊曼皺著眉頭：“我們這個接待大廳，就一條路，一下船就能看到了……”
按照當初的規劃，外地和本地的朝聖者是分彆由不同的接待大廳登記並進入聖地的。
登陸艦會直接載著外地朝聖者們抵達大廳門口。
“你去看看是怎麼回事？”接待處的官員吩咐道。
“好嘞！”
阿萊曼召來懸浮器，往大廳門口趕去。
這是個同時招待四五萬人的大廳，光靠腿來跑，得累死。
為了迎接星區內外的朝聖者，這樣的大廳大約有一千來個。
目前整個聖地朝拜區域的人流還不算多，基本都是星區內的朝聖者。
大約有五億。
滿載的情況下，能容納二十億的朝聖者，屬於超大型的聖地了。
但還遠遠比不上神聖泰拉，據說神聖泰拉每時每刻都在接待來自銀河各地的數十億朝聖者。
當阿萊曼來趕到大廳外的時候，遠遠便看著朝聖者們跪在地上，在拜著什麼。
她有些發懵：“這是怎麼回事？”
阿萊曼回頭看了一眼被大型喬木遮住的接待處招牌，她很快就反應過來。
這些朝聖者應該是誤會了什麼。
她一眼就認出了資料中說的、朝聖者的領隊，那位頭發灰白的船長。
趕緊上前交涉。
正在祈禱中的船長被小姑娘柔和的聲音打斷。
在得知事情真相後，他有些尷尬，又為這顆星球的富裕所震撼。
他趕緊將朝聖者們叫起來，匆匆往接待大廳趕去。
跪在地上的何塞見此，掙紮著起身，想跟著人群前行。
然而，由於長期的饑餓，他感到一陣暈眩。
那位天使大人賜予的食物是保命的口糧，他一直沒舍得吃，想著堅持到朝聖途中，吃當地分發的免費口糧。
何塞沒走幾步，就被身上的破布袍子絆倒，摔倒在地上。
蒼白的麵容和身形暴露在陽光之下。
“糟了！”
他驚慌失措扯著布條想要遮掩身形，然而下一刻，他便感覺到有人溫柔地扶起了自己。
“你沒事吧？”
阿萊曼一臉關心地看過來。
何塞有些不知所措。
然而他發現，對麵那位姐姐看向自己的眼神中，竟然沒有任何的不適與厭惡。
沉默了幾秒。
何塞忍不住擠出一句話：“你不害怕我，覺得我很醜陋嗎？”
“怎麼會……”
阿萊曼看了看他，又看了看自己的手：“你皮膚這麼白，我還很羨慕呢！”
她在學院的時候，學習過相關的知識，知道眼前的少年是虛空之子。
自然清楚對方的處境。
她笑容很溫和：“而且救世主大人從小就告訴我們，不能歧視彆人哦！”
阿萊曼是厄斯星收複之後才出生的。
這批孩子從幼兒園的年紀，就一直在看救世主大人的各種針對小孩的宣傳廣告。
比如效忠救世主，是公民最重要的義務；什麼好好學習，天天向上；優秀的孩子不會歧視彆人；救世主大人是世界第一好之類的。
總得來說，這一批成長起來的孩子，基本都是標準的好公民。
不會有那些愚昧的想法。
況且，領地有雞賊、綠皮什麼的，人們的思想也比較包容。
然而，那僅對於自己人以及盟友。
由於一些宣傳，他們對待敵人的態度堅定不移。
“你應該是餓了吧，喝點這個應付一下！”
阿萊曼掏出一個管狀的飲料遞給何塞，那是恢複精力能量飲料。
她當初在學院上學的時候，就沒少喝。
何塞喝下之後，好了許多。
然後阿萊曼便將他拉到懸浮器上，送到接待大廳。
此刻，近萬人的朝聖者隊伍使得大廳變得熱鬨起來。
阿萊曼將何塞放下之後，便匆匆去找船長，進行相關的登記事宜。
她隻負責和領隊交涉。
至於那些朝聖者們，會有專門的智能型伺服顱骨負責接待。
它們將遵循著既定的程序，來指引那些朝聖者。
比如掃描他們的身形麵容錄入係統，進行嚴格的登記。
包括記錄下他們的姓名、身份、所在星球的位置以及一些相關的信息。
這些朝聖者們從進入大廳開始，便會被嚴格監控著。
當然，監控過程隱蔽，不會被他們發現，也不會影響他們的朝拜過程。
何塞看了一眼遠處的阿萊曼，他按照大廳內的語音提示，靜靜在椅子上坐著。
很快，便有數百個伺服顱骨飛了過來。
其中，一個伺服顱骨飛到他麵前，說著一些注意事項，同時進行身份登記。
接待大廳的效率很快，沒多久便將全部的人員登記完畢。
何塞走完登記程序之後，以為就能進入聖地進行朝拜了。
沒想到，這才是開始。
他們被告知，需要在聖地安排的住所內休息一晚，第二天才能開始朝拜。
何塞從伺服顱骨那裡得到了一張黑色的卡片，那是他的身份證明，可以在聖地朝拜區域使用。
他在聖地區域內的食宿，都需要用到這張卡。
黑卡內還有兩百的信用點，可供他們購買一些特產或者紀念品。
這處聖地，竟然還給他們發貨幣？
何塞與朝聖者們懵懵懂懂，感到驚喜。
然後，何塞與朝聖者們便跟著伺服顱骨的指引，走出了接待大廳。
一出接待大廳，視線便豁然開朗。
眼前如同天堂花園般的景色，都沐浴在溫和的陽光之下，攜帶著一絲神聖的氣味。
無論是美妙的景色還是沁入心脾的空氣。
令眾人陶醉。
他們不知道的是，那是神聖高塔散發出來的，來自神聖太陽的光芒。
何塞與朝聖者們看到了更多的人群，那些人應該同自己一樣，是來朝拜的。
那些人身穿做工精湛的潔白神袍，臉上洋溢著笑容，氣色顯得格外紅潤。
何塞一行人麵有菜色。
他們看看對方身上的潔白神袍，再扯了扯自己身上破破爛爛的袍子。
顯得有些自慚形穢。
那些人應該是貴族吧，畢竟隻有貴族才用得起高級的布料。
何塞默默想到。
何塞一行人默默跟著伺服顱骨往前走，他們一路看到了越來越多穿著潔白神袍的朝聖者。
仿佛一行人在其中就是異類。
他們遮遮掩掩，對於這一切有些無所適從。
終於，何塞一行人來到了一座高達數公裡的大樓。
伺服顱骨告訴他們，這裡便是聖地的酒店大樓，他們可以憑借著黑卡入住到相應的房間。
然後，伺服顱骨便離開了。
之後，酒店內的伺服顱骨出來，指引著何塞一行人入住。
同時告訴他們。
按照規定，他們第二天起來的時候，必須沐浴焚香，穿上聖地指定的神袍，才能夠進入聖地朝拜。
酒店內。
何塞與另外五名同行的朝聖者，看著眼前房間的高貴裝飾和柔軟的床鋪、被褥，有些不可思議。
這條件太好了！
更有朝聖者小心撫摸著那做工精湛的潔白神袍，生怕給弄臟了。
那是聖地送給每一位朝拜者的神袍，朝拜完之後還能夠帶走。
“救世主……”
何塞看著神袍內側的標記，喃喃道。
這裡的一切，都有著救世主的烙印，那個身影已經深深烙進每一個虔誠者號朝聖者的內心裡。
能夠創造出這一切的救世主，一定是個偉大的人。
“純淨的水！”
浴室內，有朝聖者大呼小叫，同時有些心疼：“這些純淨水竟然隻是用來沐浴的！”
要知道，他們平常都是喝的渾濁、腥臭的循環水，而且哪怕是循環水，也十分地珍貴。
朝聖者們不知道的是，其實那也是循環水，不過使用的是黃金年代的、更加高級的淨化技術。
朝聖者們對房間裡的一切感到震驚。
他們按照規定，一個接著一個，一邊心疼一邊仔細地沐浴，洗去身上厚厚的汙垢。
何塞沐浴過後，躺在柔軟的床鋪上，在香氛的幽香氣味下，沉沉睡去。
那是他這輩子，睡得最安穩舒服的一覺。
第二天，何塞和朝聖者們起來，熏香過後穿上那身潔白的神袍，向外走去。
他看著潔白的神袍，不由得挺直了腰杆。
在這裡，何塞沒有像以前那樣遮遮掩掩，因為他發現大家對他沒有什麼異樣的眼光。
最多為他特殊的外表，而多看一眼，然後投來善意的微笑。
何塞和朝聖者們著人流來到聖地的一處餐廳。
他們已經知道，聖地會在朝拜期間為朝聖者提供住宿和一日三餐。
在餐廳裡，何塞和虔誠號的朝聖者們，吃到了這輩子吃過的最美味的食物。
甚至有人嚎啕大哭。
哪怕那些食物，隻是簡單的麵包和奶製品。
用餐過後，何塞一行人踏上觀光車，開始了夢幻般的朝聖之旅。
他們見到了新建立的、數公裡高的、綴滿黃金寶石的帝皇神像。
何塞一行人踩在草地上，沐浴著聖光。
他們看著高聳至雲間的帝皇巨像、盤旋在空中的潔白羽翼智天使。
感到無比地震撼。
之後，他們又看到了更多震撼的神跡，同時深深了解到救世主的事跡和偉大。
更是體驗了洗滌靈魂的聖地溫泉桑拿。
這一切，令他們深深沉醉。
這趟朝聖之旅，是如此的美妙，令人難以忘懷。
當然，這些氣氛是羅恩刻意營造的。
這裡除了是宗教傳信場所之外，還是大型的休閒娛樂聖地。
能夠讓人享受朝聖的過程，留下深深的印象。
這其實也是羅恩給領地公民的一項福利。
在公民係統的計算下，各等級的公民一生至少有一次或數次的機會前來朝聖。
等級越好，能來的次數越多。
相當於是為期兩周的帶薪休假旅遊，直接拎包入住那種。
聖地會給所有前來朝拜的公民最好的資源，讓他們充分享受這次假期。
這樣一來，不僅能夠加深他們對救世主的信仰，還能稍微提高一些他們奮鬥的熱情。
還想來的話，不得努力乾活，多做點貢獻。
至於那些外地的朝聖者，隻是額外附帶的，主要目的是想讓他們認可聖地，將聖地宣揚出去。
讓他獲得更多的純粹信仰。
要知道，朝聖者這輩子會去數十個甚至更多的星球，接觸到無數其他的朝聖者。
很容易就能將消息散播出去。
……
何塞感受著這一切，同時一個種子在心底悄悄發芽。
時間過得很快，何塞一行人，很快就到了朝聖之旅的終點——國教神聖大教堂。
在那裡他們得到了救世主大人的接見。
他指引著眾人，看到了他們有生以來最為震撼的神跡，一枚來自帝皇的聖指印。
虔誠號的朝聖者們如癡如狂，這是他們這輩子距離帝皇最近的一次。
他們深信，救世主便是帝皇賜福的活聖人，而這裡是僅次於神聖泰拉的偉大聖地！
很快，虔誠號的朝聖者們在這天堂世界般的聖地，渡過了夢幻的兩周。
他們背著大包小包的當地特產和救世主紀念品，依依不舍地離開聖地。
前往空港回到虔誠者號。
之後，在相關負責機構的指引下，虔誠者號以隱蔽的方式通過網道離去。
他們將會被直接送往太陽星域的某處。
——
塔尖府邸。
救世主辦公室。
羅恩坐在辦公桌前，頗為感慨。
那些朝聖者的信仰很純粹。
在見到帝皇血指印後，他們的狂熱地嚇人，很多人因為激動當場暈倒，還有的瘋狂磕頭，拉都拉不住。
接下來，聖地將迎來更多的外地朝聖船。
相信那些純粹的朝聖者，很快就能將聖地的存在宣揚出去。
就是有個小意外。
那位名為何塞的虛空之子，想要留下來。
他破例給了對方一次機會。
最終，那位叫何塞的少年通過了忠嗣學院的考核，成功入學，進入了海軍學院。
叮——
郵件的提示響起。
羅恩點開郵件，很是興奮：“沙希姆回來了……”
那意味著，他們可以出發去神聖泰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