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風隻是漫不經心地挪動一步,楚鴻便如臨大敵般渾身緊繃。這位荊域之主惶然不安的模樣,活像驚弓之鳥,而玄風周身散發的泰然自若,恰似巍峨高山巋然不動。這鮮明的對比,被在場五百荊域人儘收眼底,玄風心中暗自篤定,不出三日,此事必將傳遍荊域的每一個角落。
玄風目的已然達成,不願再浪費分毫表情,周身靈力翻湧,聲若洪鐘般喝道:“結盟的詳情,相信林伯機已與楚使君詳細說過,如果楚使君沒有異議的話,咱們就此盟誓吧。” 他的聲音如滾滾雷霆,在空氣中劇烈震蕩,強大的聲波震得楚鴻身旁的馬匹不安地刨著蹄子,仰頭嘶鳴,連楚鴻本人都不自覺地瑟縮了一下。
楚鴻此刻巴不得趕緊結束這令人窒息的緊張場麵,忙不迭連連稱是。他體內的靈力在恐懼中微微顫抖,如同風中搖曳將熄的燭火,連腰間懸掛的玉佩都隨之輕輕晃動,發出細碎的聲響。
按理說結盟要麼歃血為盟,要麼焚香跪拜、對天盟誓,但考慮到楚鴻滿心的戒懼,儀式隻好一切從簡。雙方於馬上相互作揖,齊聲對天起誓,一番盟定之詞說罷,結盟之事便算完成。就在盟誓之時,天空中突然泛起隱隱的靈力波動,幾片烏雲被無形的力量攪動著,在炎炎烈日下投下詭異的陰影,仿佛天地都在為此刻的盟約而悸動。
結盟儀式結束後,玄風與楚鴻就勢力範圍劃分展開了漫長的討價還價。對於楚鴻而言,讓地無異於割肉,直痛得他臉色發白。依著他的本意,隻想將新靈、朝暉和幻靈三縣劃給玄風,還信誓旦旦聲稱會全力供給玄風所部軍糧。玄風豈會輕易被忽悠,他把玩著腰間的玄煞刀,冰冷的刀身映出楚鴻難看的臉色,心中對楚鴻的小算盤洞若觀火。新靈雖說是富庶之地,但這三個縣人口加起來不過四五萬人,根本無法滿足玄風萬餘兵馬的糧草需求,更何況他還盤算著日後繼續擴軍。一旦將糧草供給完全寄托在楚鴻身上,就等同於把命門交到對方手中,到時候楚鴻隨時能以斷糧相要挾。
玄風深知,糧食問題絕不能單純依靠楚鴻,必須建立起屬於自己的根基。於是,他果斷拒絕了楚鴻的提議,反過來獅子大開口,要求將幻靈河以北的所有南靈屬縣統統劃歸自己轄下。楚鴻漲紅著臉拍案而起,卻在觸及玄風那冰冷如刀的目光時,如泄了氣的皮球般重新坐了回去。雙方經過多輪激烈的討價還價,最終達成了一個折衷方案:包括新靈等北部七縣劃歸玄風,而距幻靈河較近的區域仍由楚鴻統治。
荊域長久以來未經戰火荼毒,在籍戶口多達百萬之眾,其中南靈更是人口眾多的大郡。單是劃給玄風的這七個縣,總人口就超過十萬人。在這個人口銳減的亂世,十萬人口無疑是一股龐大的力量,按照一比十的軍民極限比例,足以供養一萬軍隊。況且這十萬人僅僅是在籍丁口,那些未編入戶籍的逃戶更是難以計數。玄風對這個劃分結果十分滿意,當即豪邁地大笑道:“楚使君真乃大方之人,使君請放心,有我玄風幫你守衛荊北,你隻管放馬南山,高枕無憂地安享太平就是了。”
“有玄風將軍這話,我也就放心了。” 楚鴻嘴裡這般說著,心中卻苦澀不堪,麵上還得強顏歡笑,嘴角的肌肉都笑得僵硬無比。他笑容背後,滿是無奈與不甘,指甲深深掐進掌心,才能勉強忍住心中的憤懣。
割地結盟之事塵埃落定,玄風不願再與楚鴻多費口舌,當即提出告辭。惶惶不安的楚鴻生怕再生變故,巴不得立刻遠離眼前這個虎狼之將,匆忙拜彆後,在嶽輝的護送下,撥轉馬頭向本軍疾馳而去,馬蹄揚起的塵土中都透著倉皇與狼狽。
“林羽先生,他日有機會,玄某還要向先生多多請教才是。” 玄風向走在隊伍後麵的林羽拱手,眼中閃過一絲算計的精光。林羽微微一怔,連忙拱手回應:“將軍言重了,豈敢豈敢。” 玄風不再多言,隻是微笑著目送林羽離去。已然轉身的楚鴻聽到這話,又轉過頭來,瞧見二人相談甚歡的模樣,眉頭不禁微微皺起。玄風這臨彆一言,表麵上是對林羽表達尊敬,實則故意演給楚鴻看,就是要讓楚鴻對林羽心生疑竇,誤以為林羽在出使新靈期間,與自己有什麼不可告人的密談。楚鴻那一閃而過的疑心,自然逃不過玄風的眼睛,他心中暗自竊喜,隨後撥轉馬頭,向著新靈城揚鞭而去。
五百人馬踏上北歸新靈城的路途,玄風心情大好,一路上都在盤算著下一步的發展方略。雖說如今已占據新靈七縣,在荊域站穩了腳跟,但他心裡清楚,與霸天、鴻宇、楚鴻以及江東吳氏等諸侯相比,自己的實力依舊十分弱小。不過,玄風有著十足的信心在各方勢力間周旋,憑借自身的勇氣與遠超常人的見識,闖出屬於自己的一片天地。“新靈已得,下一步就是收買人心,擴兵練卒,逐步蠶食荊域,再瞅準時機,坐收靈渡之戰的漁利……” 玄風一邊策馬緩緩前行,一邊在腦海中勾勒著未來的宏偉藍圖,嘴角不自覺地揚起一抹得意的弧度。
“將軍,前方似乎有激戰!” 赫連雄粗獷的聲音突然打斷了玄風的思緒。玄風舉目遠望,隻見幻靈河河畔的大道上,百餘號人正廝殺得難解難分。人數眾多的一方衣著雜亂無章,手持各色兵器,身上散發的靈力忽明忽暗,一看便知是一群烏合之眾;而被圍攻的一方,眾人著裝清一色整齊劃一,嚴密地圍護著一輛馬車,馬車周圍縈繞著淡淡的靈力護盾,顯然是在保護車內的重要人物。
玄風一眼便看出,這多半是一夥強盜在打劫路過的大戶。荊域在楚鴻統治下,平日裡治安還算不錯,可這些強盜竟敢在光天化日之下攔路搶劫,無非是想趁著新靈城易主、局勢混亂的時機,渾水摸魚撈上一筆。“將軍,應該是強盜打劫,讓末將帶一隊兵馬去剿了他們吧。” 赫連雄也看出了端倪,拱手請戰。玄風本想點頭應允,正好借此機會樹立自己保境安民的形象。然而,正待開口時,他卻突然發現了一件極為有趣的事情。
“先看看再說。” 玄風嘴角微微上揚,示意兵馬暫且駐紮,隻帶著赫連雄等幾人騎馬緩緩靠近。相距三十步時,眼前的廝殺場景清晰地展現在眾人眼前:強盜約有七十餘人,而大戶的仆丁不過二十多人,雙方人數懸殊巨大。但這二十多名仆丁緊密地環繞在馬車四周,彼此互成犄角之勢,相互支援,竟讓強盜們一時難以攻破防線。玄風仔細觀察,發現這些仆丁的站位極有章法,隱隱透著幾分兵家陣法的精妙味道。
“區區一班仆丁,怎會擺出如此精妙的陣法,背後必有高人指揮。” 玄風心中暗自思忖,目光如鷹隼般在人群中掃視,很快便鎖定了目標。隻一眼,他的呼吸便陡然一滯。
那是一名年輕少女,杏臉桃腮,眉如遠黛,一雙美目流轉著盈盈波光,恰似一汪清泉,清澈而靈動。她身著寶藍色錦緞皮襖,領口處露出的貂皮襯得肌膚勝雪,舉手投足間儘顯華貴與優雅。此刻,她站在馬車之上,任憑風吹拂著如瀑般的秀發,幾縷發絲掠過嫣紅的唇角,更添幾分動人風姿。身處群寇包圍之中,她卻全然不見絲毫懼意,眉眼間透著冷傲與從容,正有條不紊地向周圍仆丁發號施令。每當她抬手示意,靈力便如靈動的絲線般牽引著仆丁們變換陣型,一次次將逼近的強盜殺退。
玄風隻覺喉嚨發緊,體內的《殘魂噬天訣》不受控製地瘋狂亂竄,丹田處仿佛燃起了熊熊烈火。他死死盯著少女轉身時纖細的腰肢,看著寶藍色錦緞下若隱若現的曼妙曲線,心中泛起陣陣難以抑製的躁動。那雙原本如鷹隼般銳利的眼睛,此刻染上了灼熱與貪婪的色彩,連腰間的玄煞刀都在鞘中輕輕震顫,仿佛也感受到了主人內心的波瀾。他下意識地舔了舔乾燥的嘴唇,心中暗自盤算:若是能將此等美人收入麾下,既能慰藉相思之苦,又能得到一位奇女子相助,當真是一舉兩得的美事。
此時,戰場上的局勢愈發緊張。強盜們見久攻不下,變得愈發瘋狂,他們齊聲呐喊著,揮舞著兵器,如潮水般再次湧上前去。少女眼神一凜,靈力瞬間暴漲,周身散發出強大的氣場。她口中輕喝一聲,玉手在空中劃出一道優美的弧線,一道璀璨的靈力光芒衝天而起,如同一道絢麗的彩虹,將逼近的強盜們籠罩其中。隻聽得一陣慘叫,數名強盜被強大的靈力擊中,倒飛出去,重重地摔落在地。
然而,強盜們人多勢眾,很快又重新集結起來,準備發起新一輪攻擊。少女微微喘息著,額前的發絲已被汗水浸濕,貼在光潔的額頭上,但她的眼神依舊堅定,毫無退縮之意。玄風看著少女在戰場上浴血奮戰的身影,心中的占有欲愈發強烈,他握緊了拳頭,暗自下定決心:無論如何,都要將這個女子留在身邊。
“赫連雄,準備動手,救下那女子。” 玄風沉聲道,聲音中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赫連雄領命後,立刻指揮士兵們列陣,準備出擊。一場新的戰鬥,即將在幻靈河畔爆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