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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重逢(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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數日後,山道盤桓如蟒。龍達夫負劍獨行,忽聞林深處金鐵交鳴,嬌叱破空。循聲望去,但見黃山三雁環目如鷹,兵刃齊出,將紅衣女子困於危崖。那女子劍影遊蕩,血染羅裳,赫然竟是令狐琪!

龍達夫長嘯震穀,聲如裂帛,足尖點地借力,身形化箭,劍光閃爍,劍氣裂石分雲。黃山三雁怎會是他對手,龍達夫旋身錯步,劍鋒疾撩,劍勢如江河般滔滔不絕,黃山三雁麵色驟變,冷汗淋漓,在鋪天蓋地的劍影中倉皇後退,連滾帶爬奔入密林。

令狐琪長劍墜地,踉蹌奔來,美目含淚,淚水混著血漬滑落臉頰,如帶雨海棠般淒美:“龍大哥,自你走後,我踏遍江湖終得見“言未畢,已泣不成聲。龍達夫佇立風中,衣袂翻卷,望著眼前人憔悴容顏,喉頭似被千斤巨石堵住,心中翻湧著千言萬語,卻隻化作深情凝望,道儘相思。

寒夜死寂,朔風卷雪呼嘯而過。山寮前篝火明滅不定,火星簌簌飛濺,轉瞬便在凜冽空氣中湮滅,恰似二人之間欲言又止的心事。

龍達夫垂眸凝視青鋒,神色凝重,眸光深邃如淵,忽以指節叩擊劍鞘,“此劍隨我數載,嘗飲敵血,亦誤殺雀鳥“聲至尾處,喉結劇烈滾動,目注跳動火舌,似陷入痛苦回憶。

令狐琪玉手按石,羅裳為夜露沾濕,她側首望火,鬢發被風吹得淩亂,在火光中泛著柔和光暈,“家父嘗言,劍死人生“柴枝“劈啪“爆裂,火星驚得她睫毛驟顫,下意識縮了縮身子,“龍大哥,那日你埋了誤殺的灰雀,我便知你非嗜殺之人”

二人相逢本是不易,龍達夫握緊雙拳又鬆開,令狐琪絞著裙角,各自強壓心緒,生怕對方窺見自己心事,這般微妙心境,如寒潭下暗湧的激流。良久良久,龍達夫見令狐琪鬢邊沾雪,眸光瞬間柔和,嘴角勾起一抹寵溺笑意,遂以袖為拂,笑言:“琪妹,你瞧,這山風之雪,倒是較尋常更烈些。”話鋒一轉,忙將她凍紅的指尖裹入掌心,掌心溫度透過肌膚傳遞,似要暖化她一路風霜,“許久不見,琪妹的劍術想必精進不少。”

令狐琪輕嗤一笑:“哪有,若非黃山三雁欺人太甚,我又何苦”

龍達夫劍眉微蹙,眼底閃過一絲憂慮:“此輩雖敗,必不甘心,恐已邀援尋仇。“話鋒忽轉溫柔,抬手欲撫她鬢發,卻在半空頓住,轉而垂落身側:“令尊大人可好?“令狐琪撩起鬢發,眼波陡然一冷,如寒霜驟降:“爹爹安好,常念龍兄舊誼。此番千裡尋來,實因血旗令一事。”

龍達夫聞言,心頭劇震,瞳孔猛地收縮,下意識握緊拳頭,火光映照下指節泛白如霜,沉聲道:“又是血旗門!難道其勢竟死灰複燃?”

令狐琪輕聲開口:“月前,那血旗令毫無預兆地突至長青山莊。”她語調低沉,似被無形重擔壓得喘不過氣,神色略微不安。

龍達夫壓低嗓音,雙目赤紅,字字如利箭般從齒間迸出:“血旗既出,恐有滅門之禍此誠危急存亡之秋。令尊何不遣莊中高手隨侍在側?”

“爹爹身為一莊之主,若擅離山莊,血旗門勢必趁虛而入,後果不堪設想。故而爹爹命我攜書前來相邀,望龍兄能仗義援手。”

“鐘漢龍那廝已然伏誅,隻是我行蹤不慎泄露,且身負洪濤遺命”

“究竟是何遺命?”

龍達夫神色微凝,緩緩抽出金劍,劍刃映著火光如泣血般猩紅,劍氣森森,竟將周遭火焰壓得微微搖曳,沉聲道:“魔湖。”隨後,他將狀元堡那場驚心動魄的血戰、洪濤托劍等諸般事宜,毫無保留地和盤托出。

令狐琪攥緊他衣袖,美目淚光盈盈,眼神中既有擔憂又有依賴:“懇請龍兄先隨我回莊,助爹爹一臂之力,小女子銘感五內。”

龍達夫頷首應允:“既蒙令尊相召,在下自當效命!明日清晨便即刻啟程。”

待抵達長青山莊時,月光慘白如霜。但見屍骸橫陳庭院,血流成渠,“飛英神劍”令狐然仰臥正廳,胸口深插血色令旗,雙目圓睜,死不瞑目。

令狐琪悲呼一聲,淚如雨下,身形搖搖欲墜,聲如杜鵑泣血:“血旗門賊子,我定要將爾等碎屍萬段!此仇不報,誓不為人!”

龍達夫按劍長歎,神色沉痛,眉間似凝結寒霜:“令尊一世英雄,威名遠揚,竟遭此大厄。琪妹還請節哀,如今當務之急,是追查血旗門蹤跡”

二人星夜兼程,奔赴魔湖。行至鬆林時,忽聞金鐵交鳴。轉瞬,溫雪燕仗劍殺出,見令狐琪與龍達夫並轡,杏目圓睜,妒火熊熊燃燒,麵若寒冰,周身散發著怨毒氣息。她分明記得龍達夫那夜救她時所說的話,而此時此刻,他與令狐琪並轡的身影,宛如當年父母被仇敵拆散時的畫麵遂咬牙道:“好你個負心漢,昔日的盟誓,難道都成了過眼雲煙?”言罷,不容分說,舉劍直刺龍達夫。

龍達夫念及舊恩,隻守不攻,劍招雖守卻暗含分寸,眉頭緊皺,眼中滿是無奈。令狐琪柳眉倒豎,玉掌拍出淩厲掌風,裙擺翻飛,周身氣勢如虹,震退溫雪燕三步。

龍達夫高聲辯解:“雪燕且慢!在下與令狐姑娘實乃世交之誼,並無他意”

溫雪燕冷笑如冰:“昔日恩情,今日便一筆勾銷!無需多言!”言罷,揮袖消失在夜中,踉蹌入鬆林,冷露沾鬢,寒氣侵肌,龍郎“世交之誼”一言如霜刃刺心。倚鬆喘息間,忽見雪泥中半幅殘箋,字跡斑駁:“奉門主令,造龍、令狐私會流言,俟其內訌…”她指尖驟顫,瞳孔猛地放大,難以置信。金超白何以此般構陷龍郎?心中暗忖:那日並轡身影,或非所見之實。遂隱蹤隨其後,欲窺真相。

鬆林另一側,寂靜無聲,唯有鬆濤嗚咽。龍達夫悵然若失,望著溫雪燕離去的方向,神情落寞,指節發白緊扣劍柄,久久未動。

“此女究竟是何人?”令狐琪黛眉微蹙。

龍達夫長歎一聲,將施救經過娓娓道來。

令狐琪輕笑出聲:“看她模樣,倒像是情根深種,見我與你同行,打翻了醋壇子。”

龍達夫苦笑搖頭:“清者自清,她執意不信,我也無可奈何。”

令狐琪忽然握住他手,目光灼熱,似要將滿腔情意化作火焰燃燒:“她若誤會我是你的紅顏知己,你當如何?”

龍達夫沉吟片刻,握緊她的手,似要給予無儘承諾,語氣堅定:“若能消弭誤會,即便認了又有何妨?”

令狐琪莞爾一笑:“換作妾身,斷不為此嗔妒之舉。日後再遇,妾身自會回避,不擾你二人敘舊。”

龍達夫緊握她的手,深情凝望,眼中俱是愛意:“琪妹可知道,自始至終,在下心所屬唯有你一人山無棱,天地合,乃敢與君絕,我定當不負你深情,此生相伴”

夜露漸濃,兩騎踏月疾馳,馬蹄聲驚起林間夜梟。

晨曦初現,溫雪燕隱匿蘆葦深處,神情複雜,時而嫉妒時而迷茫,遠遠望見令狐琪手持羅帕,輕柔地為龍達夫擦拭額間汗水,神態親昵。而龍達夫卻眺望遠方,思緒恍惚。她下意識攥緊衣角,指甲幾乎掐入掌心

當夜,溫雪燕潛至客店窗下。寒風卷雪而入,她屏息聽見令狐琪道:“魔湖之路凶險異常,明日宜早出發。乾糧水囊需備足,切不可有失。”

龍達夫手按劍柄,語氣鏗鏘有力,周身散發著不容置疑的氣勢:“血旗門鼠輩膽敢來犯,姑娘但放寬心,有我在,粉身碎骨也絕不讓你傷了半根寒毛。”

溫雪燕玉指緊扣窗框,忽憶昔日荒野,他毫不猶豫將玄狐裘披在自己身上。此刻聽他言辭冷漠,眼眶泛紅,黯然神傷:“難道我錯怪他了?難道他當我隻是世交妹子?”

天色已亮,十餘騎紅衣人疾馳而至。溫雪燕藏身巨石後,屏息凝神,目光緊緊盯著戰場,見龍達夫長劍如銀龍出淵,劍招淩厲狠辣,卻在劍鋒掃到令狐琪身前三尺時,驟然緩勢。待敵退去,令狐琪玉手輕搭他臂膀:“龍大哥,你可曾受傷?”龍達夫皺眉微拂她手:“些須小傷,不礙事。此地不宜久留,姑娘快些上馬吧。”言罷大步離去,腰間長劍叮當作響。

溫雪燕望著他的背影,攥緊褪色羅帕,眼中淚光閃爍,心底五味雜陳:“難道那日他說的‘世交之誼’,當真是我會錯了意?”

午時,林梢紅衣閃現。奪命三使與黃山三雁率眾圍堵。龍達夫長嘯一聲,周身氣勢暴漲,劍化朵朵寒芒,一招“英魂凝霜”,劍光閃閃,寒意刺骨,頃刻間,黃山三雁橫屍就地,兩名使者命喪劍下。剩下一使倉皇欲逃,龍達夫厲聲斷喝:“回去告訴金老,龍某誓要將血旗門夷為平地!”聲若雷霆,震蕩四野,林子裡的鳥兒嚇得“撲棱棱”全飛起來,枯葉紛墜,簌簌如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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