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掃戰場！”
聽到陳慶的命令，王玄立刻帶著麾下的人四處搜尋可能裝死的金軍。
“陳大人，剛剛多謝您了。”
陳凱這時候找了過來，開口還是一句陳大人。
陳慶有些哭笑不得，再度道：“感謝我就收下了，但還是那句話，將軍。我陳慶已經不是大康的官員了，再叫陳大人不太合適。”
陳凱心中著實不解，疑惑道：“可之前不是都傳聞您已經入朝為官了嗎？”
“我辭了。”陳慶平靜道。
“為何啊？”
陳凱懵逼了：“陳大……陳先生，此刻正是國家危難之際，內有反王，外有強敵。若是有您再配合宮紫嫣宮將軍，咱們大康完全有和敵人一戰，甚至是戰而勝之的能力啊。”
他言語之間有些激動，陳慶卻隻是看著他沒有開口。
事實上是他此刻心間有些許猶豫，從陳凱這會兒的表現來看，這個死守蕪城的將軍，對於大康的忠心是絕對毋庸置疑的。
讓這樣一個有氣節的將軍，將來跟著自己造反，說實在的他還真有些不忍心開口。
隻是，既然要謀大業，這樣拖拖拉拉的話，就不爽利了。
當下想明白了，陳慶開口：“因為，我怕有一天淪落到和將軍一樣的境地。甚至可以說，事實上我已經經曆過了。”
陳凱更加懵逼，剛想開口，話到了嗓子眼卻堵住了，怎麼也說不出來。
淪落到自己一樣的境地，什麼境地？
被用來犧牲消耗敵軍實力，帶著五千人死守蕪城麵對宋成狂轟濫炸的攻勢將近一個月的時間。
他的五千人死的隻剩下手上這一千來號，而宋成的兵力已經補充了三次了！
如果隻看戰損的話，他陳凱其實是贏了宋成的，但對於一名守城將軍來說，城破那就等於輸。
因為城內還有一眾蕪城百姓，城若是破了，等待這些百姓的極有可能會是慘無人道的屠殺，尤其是在陳凱如此拚命的死守之下。
金軍的報複隻會更加猛烈！
要知道，在這高壓之下，甚至有大康守將開城獻降的！
而他陳凱卻能夠做到死守蕪城戰鬥到最後的一兵一卒，手中的馬槊和死戰的決心，無一不表示他陳凱是大康最優秀的將領。
但就是這樣他還是被用來犧牲了。
這一會兒陳凱感覺到呼吸好似有些艱難，仿佛被什麼人掐住了喉嚨一樣，猶豫了一下陳凱還是開口道：“不，您和我不一樣。您是陳白衣，五年前是您率領著一眾人在兩國聯軍後方縱橫捭闔，我們這些軍人才能在正麵戰場上擊敗金國宋國。”
“陛下還有一眾大臣都能看得到您在戰場上立下的功勞，若是換做您來守蕪城，絕不會是這樣的情況的。”
陳慶搖搖頭，笑道：“將軍，你太高看我陳慶和太看低你自己了，我可以捫心自問。如果我來守蕪城，才條件和你一樣的情況下，我不會比你做的更好。”
“在我看來，能在沒有支援對手又隨時可以補充兵力的情況下，隻有五六千人的你能夠堅守蕪城將近一個月，是一件非常了不起的事情。”
“其次。”
陳慶頓了頓，才道：“數月之前，在宮紫嫣被困的時候，我便帶人去營救了。但是那一天我和宮紫嫣都被出賣了。其中固然有趙飛龍成了叛軍的緣故。”
“但做下這決策的卻包括女帝派來的監軍，說句不好聽的。女帝可能在某些方麵上認為我陳慶已經沒有了利用價值，已經可以隨意放棄。就像放棄將軍你一樣。”
陳凱頓時臉色一陣蒼白，陛下您是瘋了嗎？
陳白衣這樣的人才，好不容易入朝為官為國效力，你竟然放棄了，想讓對方死在戰場之上！
陳慶的聲音依舊沒有停止但卻變得有些冷淡了：“好在我陳慶和宮紫嫣沒有死在宋軍的圍殺之中，我活了下來，這樣的情況下將軍覺得我還可能繼續為大康賣命嗎？”
“再說回來，將軍你覺得這大康軍伍中的一些人，還能算得上是軍人嗎？”
陳凱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些什麼，金國出兵攻打寧州已經有一段時間了，這其中像他一樣拚死抵抗的大康將領自然有，隻是很少。
更多的是那些開城獻降，或者見情況不妙就棄城而逃不顧老百姓死活的人。
那樣的人算得上軍人嗎？
至少在陳凱心裡是不算的，他沉默了好半天才抬起頭來：“可，你還是帶人來了，並且和當年一樣衝殺金軍。”
“還是有不一樣的，我之所以出手有我自己的考量。”
陳慶笑了一聲，“如今蕪城被圍困局麵已經解開，不知道將軍可否讓我們一眾弟兄進入蕪城去修整一夜？”
“這是自然！”
陳凱趕忙一口答應下來，人陳慶帶著麾下人馬打退了金軍，這要是不讓人進城去休息，那也太過分了一些。
“小五！”
陳慶立馬吆喝了一聲，王玄立馬趕了過來：“四哥！”
“集結弟兄咱們今晚在蕪城修整，對了弟兄們傷亡怎麼樣？”
王玄趕忙道：“輕傷六十一，戰死四十二。”
“燒了之後撿好骨記錄好名字。”陳慶道。
王玄點頭：“我明白。”
離開了這片飽經廝殺的土地，陳慶等人進入到了蕪城之中。
這一看也都有些感慨，城內破敗不堪，蘊藏著一股濃鬱的血腥味，揮之不去。
甚至有老百姓在幫忙抗屍體。
看著陳慶不好意思的笑道：“先前想著恐怕城池是受不住了，於是便拆了大量房屋住宿用來製作器械以及防禦攻勢的，讓諸位笑話了。”
陳慶卻搖搖頭：“當今世上沒幾個能夠做到像你這樣的，佩服。”
陳凱麾下的士兵有些好奇的看過來，不知道這個能讓他們將軍如此小心接待的人究竟是誰。
城門關上，陳凱宣布了守夜巡防的人。
隨後頓了頓，看向一名將領：“將咱們的食物都拿出來，今日大勝讓兄弟們都吃個飽！”
話音剛落，副將訕笑一聲：“將軍，咱們的糧食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