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都是在官場浸潤多年的老狐狸,也都知道官場最重要的規則:寧可讓下麵怨聲載道,也不能給上司留一絲不好的印象。
尤其是.可以決定你命運的上司。
以前各個待規劃區各個城市副署長、委員的任命都是由庇護所的探查總署、行政委員總會決定的。
所以,各個副署長、委員以前最想討好的就是庇護所那些可以決定自己命運的大佬。
而現在,東業州成立了,各個城市的副署長、委員的職務將由東業州議會來決定、調整。
甚至據說,在過渡一段時間以後,連署長、第一委員這一級彆調整的權利都會陸續交給州議會。
所以,各個城市的副署長、委員最想討好的人,立刻就變成了即將上任的東業州州議會議長黃上宗!
這幾乎是待規劃區十幾個城市所有大人物的共同想法。
結果現在,餘正義都還沒來得及去討好這位大人物,就要先向他報告這個噩耗?這誰受得了?!
所以,王委員不想承擔這個責任,餘正義當然也不想。
甚至,餘正義現在在心裡已經把季臣給罵死了:好事也沒見著找自己,結果這麼一個大的鍋讓自己背著了。
就算署長現在臨時有事沒辦法做決定,但是和自己同級彆的還有其他倆副署長呢,這麼敏感的事非讓自己做決定!這不是坑自己嘛!
這麼想著,餘正義也不由的想要把這個鍋給甩出去。
所以,他咳嗽了一聲,根本不接王委員的話,而是用他最擅長的太極拳法,甩著鍋,“王委員。其實.我啊,也在頭疼這件事。”
“伍參事突然出了意外。我們閻署長呢,也不在。所以,現在探查署裡,根本沒人敢為這件事定性啊。”
“畢竟,誰知道到時候閻署長滿不滿意?”
說到這,他像是剛想起什麼似的,開口道,“對了,王委員。”
“我記得伍參事這次來新界市,好像是專程來拜訪您的,您又是整場襲擊的親曆者。要不然您來拿個主意?”
聽到餘正義的話,王委員胖乎乎的臉上果然立刻露出了為難的表情。
他連連擺手,“不行不行。餘署長說笑了,我一個管民政的委員,對辦案是一竅不通。”
“我就算和黃議長彙報,也沒任何信服力啊。”
“所以還是要讓你們探查署給出具相關的結案報告,並親自彙報給黃議長,才行啊。”
聽到王委員那不亞於自己甩鍋能力的話,餘正義抿了抿嘴。
此時的他為了甩鍋已經連臉都不要了,他咳嗽了一聲,然後這才開口說道,“王委員此言差矣。我們探查署都是在你們市政委員會的領導下工作的。”
“這種重大的案子,我們按照正常流程,調查清楚以後肯定是要交到市政委員會審核的。”
“隻有你們認為沒有問題,我們才能結案啊。”
“所以,這還是要由王委員您來彙報啊。”
聽到餘正義的話,王委員的臉都有點綠了。
餘正義說的倒是沒有錯,按照庇護所的規定,探查署確實需要聽從市政委員的命令。
但!問題是新界市探查署它根本沒聽過啊!
市政委員會的最高長官薑委員本來後台就不算強大,再加上性格相對有點軟弱,所以在新界市的影響力一直不如閻嗔和葉銘峰。
所以,不管是軍部還是探查署,對市政委員會一直都是既不聽調也不聽宣,就是聽幾句不痛不癢的批評罷了。
結果現在,出大事了,探查署突然就變成市政委員會的下屬了?
如果不是知道自己打不過餘正義,說實話,王委員現在真的都恨不得掐死他!
但餘正義說的沒錯,這次伍誌率先投奔的是王委員,伍誌在整個新界市的行程也一直都是由王委員負責的。
所以.理論上這件事也確實應該由王委員來彙報。
所以,王委員也不能直接撕破臉。他隻能腦袋一轉,找了一個彆的切入口,“餘署長說笑了。薑委員一直和我們說,探查署是我們的兄弟機構,有著極強的自主權。”
“所以新界市成立這一年來,我們從未插手過探查署的事務,即使有一些需要審批的文件,我們也都是走個過場罷了。”
“而這次伍參事來新界市的目的,就是為了探查署內部的事務。”
“他出事的時候,也是在探查署警衛的護送下,在邱部長,季科長麵前出事的。”
“再加上你們是專業人士,所以我覺得這件事還是該由你們彙報.”
聽王委員那同樣有點臭不要臉的話,餘正義嗬嗬笑了兩聲,然後沒有接話。
他算是看出來了,這個王委員就跟個泥鰍似的滑不溜手,兩人這麼掰扯下去,根本就不會有任何結果。
所以,如果一直這麼拖下去,一直不向黃上宗彙報,到時候兩人都要完蛋。
但如果就這麼讓他認下這件事,去彙報,他又有點不甘。
所以,他隻能暫時陷入沉默,想著找個彆的方法解決這件事。
他不說話,王委員當然也不會說話。一時間,整個辦公室的氣氛,也冷了下來。
所有的屍檢科的探員、科長們都小心的站在那,不敢說話。
甚至連蔡培源、張儉這樣的準高層,還有季臣這樣的閻嗔親信都不敢有什麼動作,生怕惹火燒身。
而就在整個辦公室鴉雀無聲,氣氛冷到連針落地都能聽清的時候。
突然,餘正義辦公室的房門被人從外麵猛地踹開。
隻聽“轟!”的一聲巨響,辦公室的房門重重的撞到了牆上。
眾人嚇了一跳,紛紛看向門口。
結果就在這時,一個女人冷清的聲音也在眾人耳邊響起,“一件小事還這麼推來推去。有沒有身為探查署、市政廳高層的覺悟?”
“既然你們都不敢擔責任。那就由我來擔這個責任!”
伴隨著那霸氣側漏的話,一個女人帶著隨從的身形也出現在了眾人麵前。
那個女人體型修長,矯健,再配上那一身筆挺的製服,隻是一打眼,就能感覺那個女人健康的體魄和發自內心的自信。
餘正義的辦公室對麵正好是走廊窗戶,現在是正午,雖然因為下雨,天有點霧蒙蒙的。但散射的陽光映在那個女人宛如雌豹般的剪影上,依然讓她宛如勝利女神。
嗯.也映襯著她身邊跟著的那個小姑娘,像個可愛的小土豆.
“唐署長。”“唐署長好!”
在場眼尖的探員還是不少的,所以當發現了來人是唐菲菲和她的秘書蘇小碗以後,紛紛打起了招呼。
而此時,餘正義、王委員和蔡培源等中高層也發現了唐菲菲。
幾人起身。
然後餘正義看著唐菲菲,開口問道,“唐署長怎麼來了?”
說完,他都沒顧得上差點被唐菲菲踹壞的辦公室房門,而是直接問道,“你剛才說伱要來負責這件事?”
“你打算怎麼負責?”
聽到眾人的招呼,唐菲菲冷淡的點了點頭,算是回應了一下他們。然後她並沒有正麵回答餘正義的問題,而是朝著餘正義招了招手,說道,“老餘,出來一下。”
說完,唐菲菲邁著那雙修長的腿,轉身朝著走廊走去。
兩人本來就是同級,唐菲菲背景又深厚,所以被叫一聲老餘,餘正義沒感覺任何被怠慢。
他略一沉思,像是想到了什麼,然後他猶豫了片刻。這才朝著王委員歉意的一笑,然後就邁步跟了出去。
來到辦公室門口,餘正義朝著自己的秘書使了個眼色,秘書連忙伸手把辦公室的房門關上,隔絕了內外的聲音。
餘正義見狀,這才繼續朝著唐菲菲走去。
此時的唐菲菲已經在走廊處站定,她把蘇小碗指揮到走廊的另一邊,讓她去望風,然後這才把銳利的目光投向了走近自己的餘正義。
覺察到唐菲菲那銳利的眼神,餘正義本能的感覺今天的唐菲菲好像有點不一樣。相比她這一年的蟄伏隱忍,今天的唐菲菲好像初露了些崢嶸?
而就在餘正義這麼想著的時候,唐菲菲看著他,也主動開了口,“老餘啊.雖然你和閻嗔是老同事。”
“但我記得我父親曾經對你也算有過一段提攜,是吧?”
聽到唐菲菲突然提起這件事,擅長做不粘鍋的餘正義心裡“咯噔”一下,突然有了一絲不祥的預感。
果然,唐菲菲甚至沒等他的回答,就直接把目光投向了他,然後說道,“我想要和你做一筆小小的交易。”
“我可以幫你頂下‘伍誌之死’這個雷,但我也希望你為我辦一件事。一件小小的事.”
說到最後,唐菲菲目光眯起來,宛如雌豹在捕獵時的眼神投向了餘正義
餘正義:
他儘量讓自己的表情顯得平和一些,然後他猶豫了片刻,這才說道,“你先說”
而就在唐菲菲執行著邱途掌控新界市探查署,架空閻嗔計劃的時候。
此時的邱途也終於接到了柳雄元柳署長的電話。
邱途之前和柳雄元聯係過一次,知道這位待規劃區的傳奇人物和自己接觸的大部分政客都不同。
相比閻嗔的老謀深算,薑委員的狠辣隱忍,柳雄元更像個暴躁老頭。
邱途曾經見過柳雄元的照片:他長得就黢黑,皮膚像是千錘百煉的鋼鐵,而性格也如一座隨時可能噴發的活火山,仿佛下一秒就要壓不住自己的脾氣,動手錘人。
邱途曾經聽聞,這老頭當年還是科長的時候,就因為與某位處長意見不合,直接大打出手,然後受到了警告處分。
後來當了署長以後,脾氣也沒收斂多少。東城市的市政委員會因為他,三天兩頭的上演全武行。
所以,麵對這個小老頭,邱途知道拐彎抹角隻會引起他的反感。
所以接起電話以後,邱途甚至都沒寒暄,就直接單刀直入的把閻嗔的情報全都告訴了柳雄元。
而當聽到閻嗔想要晉級四階災變者,然後競爭副議長的位置以後,小老頭果然是氣的破口大罵,
“格老子的,閻嗔這個王八蛋,他媽的果然沒憋什麼好屁!”
“老子被黃上宗那龜孫給乾下去了,他媽的就想撿桃子!也不撒泡尿照照,他媽的配不配!”
“要不是他也算是為人族添一份力,他媽的老子直接上去乾了他!”
邱途:
雖然上次打電話的時候,柳雄元就一句話帶三個臟詞,但再次聽到那壯觀的國罵,邱途依然大為驚歎。
怪不得.東城市市政委員會天天乾架呢。就算再好脾氣的人,被柳雄元這麼天天罵,估計也會打起來。
而就在邱途這麼想著的時候,柳雄元又道,“另外,你放心。既然這事你告訴了我,那我肯定不會不管。”
“你拖延的計劃,想法很好,但玩的還不夠大。”
“隻讓他當不成副議長,這也他媽的便宜他了!”
“你等我今天過去,和你好好聊聊,給他來個大的!”
“彆說副議長了,我他媽讓他議員都當不上!”
邱途:??
說實話,那一刻,邱途心裡莫名的有點忐忑:自己把柳雄元這個暴怒雷公給拉進這場遊戲,到底是對還是錯啊.?
彆他媽事情鬨太大,收不了場啊!
而就在邱途這麼想著的時候,柳雄元又大咧咧的說道,“對了,你加入探查署以後,是不是還沒加入任何派係?”
聽到柳雄元的話,邱途明顯愣了一下,他詢問道,“咱們探查署還有派係?”
老頭笑罵道,“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官的地方就有派係!”
“這他媽還有疑問啊?”
“怪不得你被閻嗔那龜孫,黃上宗那老王八蛋給欺負了呢!你自己一個人孤軍奮戰,不欺負你欺負誰!”
說完,他停頓了一下,然後又道,“你之前幫我把小凱的仇報了,現在又告訴我這麼重要的情報。我肯定不會虧待你。”
“你放心,今晚等我過去以後,給你介紹個大人物!”
“你隻要得到了他的認同,彆說閻嗔了,就連黃上宗那老王八蛋,你也不用**!”
邱途:
邱途能說什麼,他隻能尬笑著說道,“謝謝柳署長了。那我今晚等您。”
柳雄元“哈哈”笑了兩聲,然後說道,“行,那今晚見!到時候咱們一起商量對付閻嗔那龜兒子和黃上宗那老王八蛋!”
說完,柳雄元甚至都沒等邱途告彆,就直接掛斷了電話,顯然一副急脾氣!
聽著聽筒裡傳來的“嘟嘟.”聲,邱途微微搖了搖頭。
與柳雄元的第二次電話,邱途算是有點看懂了這個老頭的真正脾性了。
彆看這老頭一口一句臟話,而且表現的大大咧咧。但其實粗中有細,胸有溝壑。
那粗獷的言語其實隻是他的表麵偽裝,不僅能讓人輕敵大意,而且還可以強行掌控談話的節奏。
——像剛才,邱途甚至連插話都做不到,三言兩語就被柳雄元給帶著走,被做了決定。
而且就像邱途把閻嗔晉級四階災變者的事以「情報」的方式告知了柳雄元,賺了個人情一樣;柳雄元把邱途介紹給他幕後的大佬,真的隻是還人情嗎?
邱途覺得不見得。
從那位庇護所的大佬願意接納柳雄元來看,那位大佬應該是喜歡像柳雄元和自己這樣出身底層,能力不凡的底層人物。
所以,把邱途介紹給那位大佬,對於柳雄元來說不僅不消耗情分,指不定還能在那位大佬麵前加分。
至於那位大佬的實力.
說實話,邱途覺得那位大佬的身份一定不低,但估計也就和黃上宗仿佛,或者隻比黃上宗高一點罷了。
要是真的像柳雄元說的那樣,隻要投靠了那位大佬就能橫著走。那柳雄元也不會被黃上宗給一票否決了副議長名額了。
當然,就算如此,那位大佬大概率也是邱途現在能接觸到的最高的人物了,也許他的一個小小幫助,就可以改變邱途現在所有的處境
‘果然.都是千年的老狐狸啊。這些把戲一套接一套的’
‘我還要繼續學習啊.’
這麼感慨著,邱途也不由的開始憧憬起今天與柳雄元,還有那位庇護所的大人物見麵的場景.
而且
除了與這兩位重要人士見麵之外,邱途在今晚,其實還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做
那就是試著聯係聯係邪神少女菈日蘿。
雖然現在菈日蘿好像已經被閻嗔徹底控製,而且正在被閻嗔吞噬,即將化為閻嗔晉升的資糧。
但邱途總感覺.以菈日蘿的狡猾,事情應該沒這麼簡單結束。
或者.就算菈日蘿真的被閻嗔給算計狠了,也一定還留著一兩張底牌,可以幫她強行續一波命。
所以,邱途覺得自己如果能聯係上菈日蘿,也許可以得到一些意外的收獲?
而且,說實話,邱途也真的很好奇那個邪神少女知道自己被閻嗔算計以後,到底是一個什麼樣的狀態和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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