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起蔡郡守，不止範大將軍，其餘武將們也都是一臉欽佩。
不在乎官職高低，不在意吃喝享樂，滿心裝的都是百姓民生。一個月坐衙的時間少之又少，幾乎每日都在外巡查奔波，解決各種各樣的麻煩問題。這就是蔡郡守。
十幾萬以青壯為主的歸梁城，在幾年裡開出了幾十萬畝良田，種出的糧食不但夠百姓吃用。還能供應邊軍的軍糧。
往日朝廷送軍糧至邊軍，路上的損耗是個極其龐大驚人的數字。現在有了歸梁城，就地征調軍糧，抵扣朝廷稅賦，甚至還能為百姓賺回不少銀子。
這對朝廷，對邊軍，都是一等一的喜訊。對歸梁城的百姓來說，也是好事一樁。
百姓們能吃飽喝足，還能存些錢糧。這放在以前，真是想都不敢想的好日子。
毫不誇張地說，蔡郡守在歸梁城，就如青天一樣。百姓有進軍營當兵的，對蔡郡守也是滿心擁戴。
範大將軍捫心自問，自己在邊軍十餘年，威望依然沒能超過當年的左大將軍。現在看來，似乎還被蔡郡守比下去了。
範大將軍半開玩笑半自嘲地將這番話說出了口，薑韶華笑了起來：“靖邊侯不必妄自菲薄。在朕心裡，你鎮守邊軍，既有功勞，也有苦勞。沒人能越得過你。”
做臣子的嘛，在天子麵前爭爭寵，不丟人。
不管真假，天子肯說好聽的哄著你，難道還不夠麼？
範大將軍嗬嗬笑了起來：“皇上說的，末將都牢牢記在心裡。”
一旁的武將們，悄悄抖落一身的雞皮疙瘩，心想真看不出你這是這樣的大將軍！
直至傍晚，範大將軍才領著一眾武將告退離去。
薑韶華隨口吩咐身邊親衛：“範親衛，你送靖邊侯回軍營。”
這個範親衛，就是義州軍的主將，也正是第一個被女帝陛下撤了官職的倒黴鬼，範大將軍的親侄兒。
範親衛應了一聲，低著頭送範大將軍回軍帳。
範大將軍一揮手，讓武將們都退下。
範親衛不等範大將軍瞪眼罵人，撲通一聲跪下了：“侄兒知錯了。這兩年多來，侄兒一直潛心低頭做人。請伯父饒了侄兒。”
範大將軍冷冷看過來：“皇上一直將你留在身邊，還肯調教指點你，是給我們範家臉麵。”
“過些日子，我會請求皇上，將你留在邊軍。”
“你有能耐，就好生磨煉，成為真正的將軍。如果沒能耐，索性就死在邊境，埋骨此地。以後就不會再給範家丟人現眼了。”
範親衛羞愧得無地自容，低頭應是。
範大將軍怒罵一通，總算出了心頭憋了兩年的悶氣：“起來吧！和我說說，這兩年多在親衛營，你都學到了什麼？”
範親衛起身後，定定心神，低聲道：“親衛營裡的人，個個身手驍勇，對皇上忠心不二，而且，他們都讀書識字，能看懂兵書會寫軍報。”
“這在軍中，都是武將級彆的人才。”範大將軍歎了一聲：“這樣的親衛，足足有三萬人。就是將所有軍隊的武將都換一遍，皇上也有充足的人手。”
“你現在應該明白，皇上巡查天下的底氣到底從何而來了？文臣有陳丞相馮尚書董尚書他們，武將也同樣忠心。如果不夠忠心，皇上隨時都能撤了他。”
範親衛也歎了一聲：“不瞞伯父，我一開始心裡頗有些怨言。這兩年多下來，我對皇上真是佩服得五體投地。我現在不想彆的，就想留在邊軍裡，好好領兵帶兵。立些真正的戰功給皇上看看。”
範大將軍麵色一緩，伸手拍了拍侄兒的肩膀：“這麼想就對了。左大將軍立了大功，做了威遠公。我心裡一直憋著一股勁。”
“我有預感，柔然蠻子還會大舉來進犯邊境。我等著他們來送人頭。我範忠良，也要立下不世功業。”
數年前的國戰是以左大將軍的英衛營為主力。大半的功勞，都是英衛營和親衛營的。
身為邊軍主將，範大將軍心裡一直憋著這口氣。
遲早有一日，他要領著邊軍士兵大敗柔然蠻子，讓邊軍聲名享譽天下。
……
薑韶華在軍營裡安頓下來，親衛們也得以修整幾日。之後，薑韶華便開始巡查軍營。
範大將軍花了兩個月時間建新軍營，自然不會疏漏整頓邊軍軍營。巡查了幾日，邊軍軍紀軍容都很說得過去。
薑韶華不吝讚賞，當著眾武將的麵，誇讚範大將軍治軍有方。
範大將軍一臉的絡腮胡，掩住了一臉的自得，口中十分謙遜：“劉將軍當年來邊軍練兵，末將這都是照著劉將軍的章程來管束將士。不敢當皇上盛讚。”
劉恒昌身為親衛三營統領，一同伴駕隨行，此時就在薑韶華身側。聞言忙笑道：“範大將軍實在太自謙了。末將在邊軍不過短短一年，這幾年邊軍聲名赫赫，戰力越來越強，都是範大將軍的功勞。”
薑韶華笑道：“你們兩個都彆在朕麵前自謙。你們的功勞，朕心裡一筆一筆都記著。”
頓了頓，隨口吩咐一句：“朕的親衛營既然來了，也彆閒著。從今日起，一營二營三營都派人騎馬轉轉，記得打上朕的旗幟。”
秦戰孟大山摩拳擦掌，高聲應了：“是，末將親自領兵前去。”
劉恒昌心裡一動，想得更深遠。
皇上堅持要來邊軍，還派他們打著赤色蛟龍旗巡查……這對有俘虜殺父之仇的柔然新汗石洛侯來說，可是不折不扣的挑釁。
皇上這是要激柔然蠻子出兵？
這哪裡是巡查邊軍，分明是想禦駕親征吧！
說不定，皇上從計劃出京巡查大梁的那一刻起，就想到了這一天。怪不得都兩年過去了，遲遲不肯啟程回京。朝堂裡的陳丞相和馮尚書，也就象征性地催一催。或許早就猜到皇上的真正用意了。
劉恒昌想通了這一節，沒有驚惶，一雙眼閃出了熾烈的光彩。
身為武將，能在戰場上擊垮外敵，才是值得誇耀一生的功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