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西下。
曹魏與李讓一前一後,在東宮的曲徑通幽中穿行。
不多時,便來到了東宮西北側的一處殿院。
院內。
七八個太監和宮女早已恭候多時。
見曹魏到來,一個個的臉上都布滿了敬畏之情,低頭行禮:“參見太子殿下,殿下萬安!”
曹魏微微頷首,揮了揮手後,環視了一圈,開口發問:“免禮,孤要的東西呢?”
一名身形瘦小的太監連忙上前,小聲道:“回殿下,東西都已備好,眼下皆在殿內。”
“去搬出來。”
曹魏淡淡吩咐。
“是,奴才遵旨!”
那太監應聲退下後,便帶著幾人快步走進殿內。
不多時。
那些個太監們,便抬著幾件物件走了出來。
一口巨大的鐵鍋。
一個跟鐵鍋差不多大小的陶甕。
一根細長的銅管。
一共三樣東西。
隨後!
他們便在曹魏的指揮下,迅速在殿院內的空地上,搭建出了一個簡易的灶台。
那口巨大的鐵鍋,被穩穩地安置在了灶台之上。
而那個上方有一個圓形壺口的陶甕,則是被倒扣在了鐵鍋之上。
緊接著。
那根細長的銅管,被插入陶甕的壺口處,太監們還在曹魏的授意下,用封膠將壺口與銅管的連接處給嚴嚴實實地封了起來。
一番忙碌後,一個簡陋卻彆具一格的奇怪裝置就這麼成型了。
經常穿越到古代的人這個時候肯定就都看出來了。
是的,沒錯,蒸餾器!
這是一個簡易版本的蒸餾器。
曹魏打算利用這個蒸餾器,‘釀造’出在這個時代堪稱顛覆性的高度酒。
大乾以武立國,北邊西邊都有強敵環伺,故習武之風盛行。
而習武之人,多喜好飲酒。
不不不!
何止是武人啊,就連文人騷客,乃至宮內的太監們也都對酒情有獨鐘。
故,大乾國,又被周圍幾個國家稱之為酒國!
加上,通過曹魏這七年來的觀察,以及對李讓等人的問詢,他發現。
大乾,乃是這個世界的酒,度數都很低,最高也不過十度左右,喝起來簡直跟白水沒什麼區彆,毫無勁頭。
所以,毫無疑問,毋庸置疑!
蒸餾高度酒一旦麵世,絕對能夠獨領風騷,絕對能夠引爆整個大乾酒市!
“倒酒,生火!”
曹魏深吸了一口氣,開口下令。
一聲令下。
幾個太監連忙將早已準備好的宮廷禦酒倒入了鐵鍋中,隨後點燃了灶台下的柴火。
柴火劈啪作響,火焰騰騰跳躍。
過了一會兒後。
熱氣升騰。
鐵鍋內的酒液開始緩緩沸騰。
曹魏站在一旁,負手而立。
盯著沸騰中的蒸餾器看了一會後,嘴角不由自主地揚了起來。
他突然轉頭看向了一旁靜靜站著的李讓,笑吟吟地問道:“李讓,你可知這是何物?”
李讓盯著蒸餾器看了幾息後,滿臉迷茫地搖頭:“回殿下,請恕奴才愚鈍,奴才實在不知這是何物。”
“桀桀!”
曹魏意味深長地笑了笑後,故意賣起了關子:“這可是一座金山!”
“金山?”
李讓自然也是懂得察言觀色的。
見到曹魏這副模樣,心中困惑更甚間,心中悄然萌生出了好奇之情。
時間,一分一秒流逝!
很快!
伴隨著火焰的燃燒。
伴隨著蒸餾的進行。
一股濃鬱的酒香,開始從鐵鍋與陶甕那細微的縫隙中彌漫了開來。
這香味不同於大乾常見的低度酒,濃烈而馥鬱,令人聞之,不由心神一振。
曹魏此刻走上前去,從一名太監手中接過了一隻小瓷杯,隨後從銅管出口的瓷盆中盛了一些透明的酒液。
輕輕晃了晃杯中酒後,曹魏又湊近鼻端嗅了嗅,隨後抿了一口。
酒液入口。
一股辛辣且熾熱的感覺,直衝喉嚨,不!應該說是直衝大腦!
曹魏整個人頓時精神一振。
這才是真正的酒啊!
十度的酒喝著跟喝白開水有什麼區彆!
曹魏緊接著又抿了一口,然後閉眼,細細地感受了起來。
這酒的速度,差不多大概三十度出頭。
三十幾度的酒,放在現代,隻能算個中度酒,但放眼大乾,毫無疑問,妥妥的高度烈酒沒跑了!
此時此刻!
曹魏甚至都已經能想象到那些自詡能喝酒的豪傑與猛將們,第一次喝到這種三十度的蒸餾酒後的畫麵了。
絕對會直接喝懵的。
若是喝得太急的話,說不定還有可能直接喝吐,導致窘態百出。
想到這裡。
曹魏臉上的笑意更濃了。
他已經有點迫不及待了,迫不及待地想要看到這烈酒在乾京城內被愛酒之人瘋搶的畫麵了。
回過神來。
曹魏的目光,便投向了一旁的李讓。
看著他臉上的好奇與困惑,曹魏思量了一番後,便開口道:“李讓,你也且去取一小杯嘗嘗,嘗完後,你就知道孤為何會說此乃金山了!”
“是,殿下!”
李讓心中愈發的好奇了。
應了一聲後,便也取了一小杯蒸餾酒,接著學著曹魏剛才的樣子,先是湊到鼻尖嗅了嗅,然後這才小心翼翼地抿了一口。
下一刻!
曹魏就看到。
李讓的臉猛地漲紅了起來,緊接著整個人更是劇烈地咳嗽起來。
辛辣的酒液衝喉而下,帶著濃烈的刺激感,對於隻喝過十度低度酒的他而言,衝擊力簡直不要太大。
“咳咳咳——”
“咳咳!”
李讓咳的眼淚甚至都流出來了。
緩了好一會兒,他這才勉強平複下來。
臉色通紅,抹了一把嗆出來的淚花後,連忙朝著曹魏拱手認罪:“奴才失態了,還請殿下恕罪。”
“無妨。”
曹魏無所謂地揮了揮手,笑嗬嗬地問道:“如何?你且說說初飲此酒的感受。”
李讓快速地回味了一番後,便開口恭維了起來:“殿下英明,殿下神武!此酒……此酒了不得,著實是了不得啊!此酒之烈,放眼大乾,無可披靡!”
曹魏笑吟吟地追問道:“那若將此酒拿出去販賣,你覺得會如何?”
李讓愣了一下,隨後眼中光芒一閃,語氣中頓時帶上了幾分激動:“殿下,此酒若是上市,定會引得無數愛酒之人瘋搶!隻不過……”
“隻不過什麼?”曹魏挑眉。
李讓猶豫了一下,低聲道:“隻不過,這酒有點兒過於辛辣衝喉了,且味道雜亂,奴才怕世人恐難以接受。”
曹魏聞言,心中不由鬆了口氣。
還以為李讓隻不過什麼呢,原來是隻不過這個啊。
“無妨!”
曹魏笑嗬嗬地揮手道:“這是頭酒,頭酒便是如此,雜質諸多,自然辛辣衝喉,後麵燒出來的酒,就不會如此了,但烈度卻依舊保證!”
此話一出。
李讓心中的顧忌頓時消散一空,連忙道:“若真是如此,那便再無問題了,殿下,奴才敢以項上人頭起誓,此酒一經推出,定會風靡大乾!”
曹魏滿意地笑了笑,沒再說話。
不多時,中酒出爐。
曹魏親自品了一口,頓時眉飛色舞,眼中滿是驚喜。
因為這中酒的味道,比他想象中的還要好。
味香醇厚,入口柔順,出口回甘。
不愧是利用宮廷禦酒蒸餾而來的烈酒,就是不一般!
“這酒放在前世,不得大幾百甚至上千一瓶啊?”
曹魏這麼想著,滿意地點點頭,隨後看向了禮讓:“來,試試這種酒,看看有何不同。”
李讓取了一杯,嗅了嗅,聞了聞,旋即小心翼翼地抿了一口。
下一刻!
整個人頓時就露出陶醉之色。
滿臉的享受。
過了好一會兒後,他這才緩緩回神,回神後,便忍不住讚歎了起來:“殿下,此酒……此酒簡直妙不可言啊!香醇濃鬱,入口順滑,餘味悠長,實在是……實在是絕品啊!”
曹魏笑吟吟地問道:“你覺得,孤這烈酒,一兩該賣多少錢?”
李讓聞言,陷入了沉思,眉頭微皺,似乎在權衡利弊。
曹魏又補充了一句:“就拿江南進貢的此款禦酒舉例吧。一斤在此等禦酒,去除頭酒與尾酒,大概能燒出大概三兩左右的烈酒。”
李讓腦子頓時飛速轉動了起來。
過了幾息後,他便掰著手指頭分析了起來:“殿下,此等江南禦酒,其實乃是米酒,江南米酒,一斤大概在五文錢左右,而進貢的禦酒乃優品中的優品,一斤約莫五十文錢。按殿下所言,一斤江南禦酒可燒出三兩烈酒,相當於每兩烈酒的成本約十七文錢,但正所謂物以稀為貴,殿下燒出來的這烈酒,聞所未聞,見所未見,天下獨此一份,其烈度與香醇,足以令天下愛酒之人趨之若鶩,堪稱無價之寶!”
李讓越說越激動,說著說著,臉甚至都不由自主地紅了起來。
他頓了頓,深吸一口氣後,這才繼續道:“所以,奴才覺得,此酒可直接賣一錢一兩!”
一錢,即一百文錢。
一兩酒成本十七文,算上其他雜七雜八的人工費之類的,算他二十文。
賣價一百文。
那就是整整四倍的利潤!
四倍,那可是四倍啊!
李讓自己都被自己說的這個價格震驚到了。
說完後!
整個人直接就愣在了原地。
雙眼瞪大,嘴巴長大。
目瞪口呆,瞠目結舌。
東宮,要發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