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屬下名叫餘生,是甲標的步卒。”少年抱拳說道。
“你這傷,是被我連累的吧?”淩川問道。
少年點了點頭,低下頭說道:“我沒事!”
“昨晚,你明明可以跟另外兩人一樣幫著曹巡做假證,你為何要說自己沒看見?”淩川好奇問道。
少年抬起目光看了他一眼,說道:“俺娘說過,做人要對得起自己的良心!”
“可要是你因此被打死呢?你還會這麼做嗎?”淩川又問。
少年搖頭,說道:“我不知道!”
淩川頓了頓,問道:“你找我有事?”
餘生點了點頭,小聲說道:“昨日,校尉大人交給屬下一項任務,說如果有消息便向他或者淩標長你彙報!”
淩川一聽,大致已經知道是什麼事了,畢竟這是他跟陳暻垚共同商議的對策。
“有情況?”
餘生點了點頭,隨後在牆頭的積雪上寫下‘子時三刻,城門’,旋即抹去。
……
次日,淩川早早起床,來到校場開始鍛煉,如今這具身體跟前世相比還是太瘦弱了,戰力連前世的一半都不到,自己得抓緊時間提升身體素質才行。
回到家中,蘇璃已經起床,正在做早飯。
“你腳傷還沒好要多休息,讓我來吧!”
“我傷已經好得差不多了,這種事情本該我來做,你要把心思放在建功立業上!”蘇璃一臉柔情地說道。
淩川笑著回應:“誰說建功立業就不能心疼娘子了?”
“今日除夕,校尉大人讓咱們一起去吃年夜飯!”
提到年夜飯,蘇璃的眼神中閃過一絲惆悵與哀傷,往年,每次除夕夜,一家人都能團聚在一起,可如今,自己的家人都不在了。
“淩郎去就行了,我去不方便!”蘇璃說道。
這一次,淩川並未勸說,因為,他知道,這頓年夜飯多半有事情發生。
中午,淩川做了一桌子飯菜與蘇璃提前吃了團年飯,談不上豐盛卻十分精致。
“淩郎,咱們銀子不多了,得省著些花!”蘇璃提醒道。
淩川笑道:“娘子不必擔心,校尉大人已經為我請功,估計年後賞銀就下來了!”
這次立的戰功不小,得上奏漠北節度府,而且,節度府會親自派人來核查戰功。
按大周律,陣斬敵酋賞銀三千兩,超擢三級,當封校尉。
然,如今的大周朝廷,無論是對地方政權還是各大軍團,都已經失去了掌控力。
昨晚吃飯的時候,陳暻垚便曾透露,校尉就彆想了,賞銀頂破天也隻有一千兩。
表麵上,大周的政權與疆域都還在,可真正掌控大周的,已經不是皇家天子,而是世家豪閥與執掌兵權的將領統帥。
特彆是蘇定方老將軍倒台之後,這些世家豪門與執掌兵權的將領更加肆無忌憚。
照這樣下去,不出年,大周必亡!
到那個時候,天下又將陷入群雄逐鹿、遍地狼煙的局麵。
正所謂一將功成萬骨枯,無論最終誰奪得天下,苦的終究是百姓。
想到這裡,淩川內心一陣唏噓。
下午,淩川應邀前往校尉營,可半路上陳暻垚的一名親兵前來告知他,今日的年夜飯改到了城中吞雪樓。
吞雪樓是城中唯一的酒樓,畢竟這座隻有幾千人的邊關小城,人們生活本就不易,哪有錢天天去酒樓瀟灑?
聽到這個消息,淩川眼神之中閃過一抹異色,不過他並未多問,與那名親兵一起前往吞雪樓。
途中交談得知,這次是甲標標長曹正做東,邀請所有的標長跟什長前去一聚,就當是為他兒子曹巡賠罪。
淩川心中冷笑,這也更加堅定了他心中的猜測。
一盞茶的功夫,淩川來到酒樓,隻見“吞雪樓”匾額下懸紅綢羊角燈,門首貼‘胡不歸’桃符——此乃北疆一帶舊俗。
進入大堂之中,隻見各標標長、什長都來了不少。
“淩兄弟來了,快坐快坐!”曹正一臉笑意地迎了上來,不知道的還以為,兩人的關係極為親密。
淩川敷衍了幾句,便被曹正拉著來到主桌,幾位標長都坐在這裡,而空缺的主位明顯是給陳暻垚留著的。
曹正與他手下的幾名心腹一直都在熱情地招呼著客人,淩川目光掃視一圈,卻並未發現曹巡的身影。
此時,還沒到飯點,桌上隻有幾壇酒和一碟花生米、一碟蠶豆。
“淩兄弟,你這次可是讓兄弟們開了眼了,來我敬你一碗!”乙標標長熊廣主動向淩川敬酒。
“老哥過獎了!”淩川連忙端起酒碗,與之一飲而儘。
有了熊廣帶頭,其他人也都紛紛向淩川敬酒,畢竟,淩川不僅得校尉賞識,自己所表現出來的能力,更是讓他們折服,這樣的人,將來成就不可限量。
“淩兄弟,你以後飛黃騰達了,可彆忘了咱們這幫老兄弟啊!”丙標標長朱騫也舉起酒碗笑道。
淩川一一應對,他的酒量本就不錯,前世的高度白酒,乾一斤也不在話下,至於現在喝的米酒,於他而言,比前世的醪糟水也好不了多少。
幾碗酒下肚,淩川裝作微醺的樣子,起身問道:“怎麼還不上菜?我去後廚催催!”
說完,便搖搖晃晃地朝著後廚走去。
後廚之中,就隻有老板兩口子在忙活,畢竟這生意也請不起夥計。
淩川假裝喝高了,大著舌頭說道:“掌櫃的,搞什麼呢?再不上菜大家就都喝飽了!”
“淩標長稍等,馬上就好了,馬上就好了!”老板娘是個四十多歲的婦人,雖常年承受邊關風雪的侵蝕,但依舊是頗有幾分韻味。
淩川也不理會,搖搖晃晃地朝著後院走去,剛到門口便被掌櫃給攔住了。
“淩標長,茅房在那邊!”掌櫃拉著淩川,笑道。
“誰,誰說我要去茅房了?我就到處轉轉!”
“嘿嘿,這後院沒什麼看的,淩標長先坐著,我這邊馬上就給你們上菜!”掌櫃繼續賠笑。
淩川眯著眼睛看向他,問道:“你這後院,該不會是有什麼見不得人的東西吧?”
掌櫃眼神中閃過一絲慌亂,不過立馬就掩飾了起來,笑道:“淩標長說笑了,這後麵養的都是些雞鴨,臭著呢!”
淩川皺了皺眉,在掌櫃的攙扶下回到大堂,路過李長隆等人身邊的時候,他一個不穩險些摔倒,好在梁盛眼疾手快將他扶住。
“後院!”淩川小聲吐出兩個字,隨後便若無其事地回到了自己的位置。